第24章 摆烂
“播报！各隔离室注意！倒计时28小时，请各位感染者保护好自己度过最后的时光！”
“播报！现停止一切饮食供应，请各位感染者自己解决饥饿问题！”
“播报！1小时后，冷气系统即将关闭！”
“现播报完毕，祝你们接下来战斗愉快！”
冰冷机械的广播声响彻在整个云台舱，闵黎难以置信的看了眼“宋长亭”快步走到门口。
他从不相信广播的播报内容。
四盏照射灯打出幽蓝的束光在漆黑的云台舱逡巡，脚下的地面富有节奏的轻颤着，像是躺在某种熟睡动物的肚皮上。
空气中栀子花的香味愈发馥郁，闻着令人胸闷头晕。
这一切都不是个好兆头。
闵黎放眼望过去，三楼的隔离室除了他们所在的这间明亮的像个发光匣子，其它隔离室都是一片黑暗的死寂，没有半点声音质疑广播的播报内容。
他抬眼看向电子屏。
荧绿色的灯光已经变成猩红。
16+x27:56:37
耳畔的脚步声传来，闵黎偏头见“宋长亭”已经走到他身边，他说：“广播时间和电子屏时间一致，倒计时只剩28小时应该不会是假的。时间突然大幅度缩减，云台舱一定出现了什么棘手的意外情况，让他们不得不得这么做。”
“宋长亭”点了点头，指尖触碰着闵黎飘舞在半空中的触须，瑟缩着又收回来。
那触须已经胀大有婴儿手臂粗，密密麻麻的布满尖细肉刺。
“宋长亭”问：“你打算怎么办？”
闵黎答：“时间不能耽误了，必须立马去找珊珊。”
“宋长亭”利落的回：“好。”
两人的对话刚刚结束，门外的照射灯忽闪忽闪，门内的白炽灯与镭射灯发出滋滋声。
几秒后，灯光熄灭，世界归于血月与黑暗交织的诡谲夜色。
闵黎观望片刻，确定此时的三楼走廊相对安全无异样，他给“宋长亭”打了个手势。
“宋长亭”将左轮放进口袋，端起机枪，跟着闵黎走出去。
死去的感染者残骸有些许凝结成块挂在走廊的栏杆上，昆虫煽动翅膀的震动声敲打耳膜，每个隔离室黝黑宛如深林幽l穴，不知里面蛰伏怎样的怪物。
闵黎加快了脚步，他不想迎来不必要的战斗，消耗他找寻珊珊的时间。
一道白影从他眼前闪过，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闵黎几乎没来的及看清究竟是什么，迅速抬起左轮打出一枚黄铜子弹，叫了一声：“宋长亭！”
“宋长亭”抬起机枪。
突突突突突突！
突突突！
扫射声在云台舱回响。
铁锈的血腥味滚在鼻尖，白影像是展开的床单，越展越大，像是要将两人包住。
叮！
电梯门自动打开。
闵黎脚步一跃，拽着“宋长亭”躲进电梯里。
嗡嗡嗡……
电梯像是被卡死般，无论闵黎怎么按动关门按钮，就是不动。
它停在原地，大门敞开，发出机械故障的轰鸣声。
眼看那白影就要闪进来，闵黎再次握紧了手中的左轮，他目光一扫，“宋长亭”也将机枪放在电梯内，拿出左轮。
直到现在，他们都没看清那白影究竟是什么东西。
一块布？一张纸？还是其他的什么？
闵黎说不清，内心的直觉警告他，那东西绝不简单，绝对不能让它靠近。
那白影此时又变成一条白线，游动着朝他们靠近。
闵黎总算看清了那东西，那根本不是白影，是苍白的人类肌肤，其他的地方隐约可见人类的骨架，爬满了黑色的甲壳类虫子。
白色所见大小，全靠虫子聚集的多少后裸l露出的骨架和展开的人皮。
他目光向上，密集的虫子聚成个蜂巢似的头颅，两只死鱼似的眼珠用鲜红的脐带粘连着，直抵着天花板又垂下来，盯着他和“宋长亭”。
闵黎抬手，再次打出一枚黄铜铭文子弹。
子弹飞出，没入虫群，像是烙铁般烧了个硬币大小的窟窿，烧焦的虫骸簌簌落下。
不一会，又有虫子布满填上。
“……”
闵黎心里一凉，看向地上的机枪。
抵着天花板的蜂巢脑袋，虫子爬动，露出个嘲讽的笑容。
它挪动巨大的脑袋，密集的虫子从骨架上往地上爬，一只、两只、它们边爬边分裂繁衍，眨眼间已经覆满地面，张大口器朝着电梯而来。
闵黎几乎能够想象被它们包裹后的样子。
他有些后悔只拆了一把机枪出来。
“长亭，继续打，不要停！”闵黎说完，“宋长亭”再次端起机枪扫射。
密密麻麻的黑点涌动。
闵黎头皮发麻，目光在电梯里四处寻找，希翼自己能够找到处理它们的东西。
闵黎暗淡的眼睛忽的一亮，他看到电梯的透明壁上，挂着一台投币机。
他顺着投币机往上看，果不其然，红色摄像头信号，正运作闪烁着。
“有燃l烧l弹吗？”闵黎说。
“物质盒里没有啊。”“宋长亭”立马接话。
“没问你。”闵黎看向摄像头对着监控器后面的人督促：“有就给投递出来，硬币一会儿补！不会少你们的！”
“云台舱禁止赊账！请28号感染者打消妄想！”广播声突兀的响彻在云台舱。
“……闵黎，你赊账啊？”“宋长亭”火力不停，将企图靠近的虫群扫飞，扭头对他说。
“……”
不给就不给呗，这下整个云台舱都知道他赊账的事情了。
“我还没说你们偷我狮头币了呢！”闵黎回嘴道。
“闵黎。”“宋长亭”幽怨的说：“子弹扫完了。”
闵黎扯了扯唇角，望着“宋长亭”的脸。
那张脸上怎么看也看不出绝望的表情，甚至隐约藏着跃跃欲试的兴奋。
他忽然好奇，“宋长亭”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神情。
“宋长亭”放下机枪，说：“现在怎么办？”
闵黎一巴掌拍向投币机，扬起眉头挑衅的望着摄像头，回：“不怎么办，我摆烂了。”
“……”
闵黎选择摆烂，“宋长亭”也十分默契的一起选择摆烂，他们两站在电梯口，抱着胳膊靠在电梯壁上静静的看着虫群朝他们爬。
“真的不给投递燃l烧l弹吗？”这是小哥第四次询问殷溯了。
“不用。”殷溯稳坐指挥台，慵懒的靠在椅背上，灰白的眸子半阖着，唇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长官，这种虫群很要命，它们所到之处没有一个活物，闵黎他们根本没有应对的武器，就这么等着只有被吞噬的结局。”小哥担忧的说。
他一时间摸不清殷溯对闵黎的态度。
说是照顾吧，但是划走了闵黎的狮头硬币，甚至在紧要关头，却连个燃l烧l弹都不肯给。
说不照顾吧，对闵黎的特殊对待，又是指挥中心有目共睹的事情。
“那要是他们俩就这样被吞噬消亡了……”小哥低声说。
“不会。”殷溯道。
“长官就这么确定吗，什么事情都有意外。”小哥抬起头满怀期望的看着殷溯继续说。
即便知道计划中有人死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盯了闵黎和“宋长亭”太久，小哥不可否认，他对这两人有了些许感情，不愿看他们就这样消亡。
殷溯饶有趣味的望着电梯画面，他语气冰冷的说：“小乔，要是闵黎就这么轻易消亡了，你觉得我还有必要留着他吗？”
小哥静默不再回答，逃避般将自己主机前的画面切到其他隔离室。
画面一转，27号隔离室内，真正宋长亭还在呼呼大睡，压根不受外界的半点干扰。
“……他可睡的真香。”小哥无奈的扶额，忽然想，该不会缩在隔离室里不出门，睡过这几天才是保护自己的最优解。
可是，能够这么安稳的睡着，没有异种或感染者来突袭他，本身就是奇迹本迹了。
小哥徐徐的叹了一口气，视线落在27号隔离室门口上，细碎的蓝色在黑暗里隐约一闪，小哥揉了揉眼睛，指尖点动，沿着蓝光将画面放大，再放大。
一枚水蓝色海星铭文图案泛着流动的荧光勾勒在门把手上。
“这是什么东西？”小哥低声自问。
“原来如此。”梁博士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他探身看着监控上的画面，摸着胡须，感叹道：“难怪这孩子睡的这么安全安稳，不愧是心机人鱼瑟安。”
“这是瑟安做的？那有什么说法和作用吗？”小哥问。
“这东西，来头可大了。”梁博士故弄玄虚的说。
“那既然瑟安这么厉害，对付那些破虫子应该也没问题了。”小哥庆幸闵黎身边跟着的是瑟安。
“这就不好说了。”梁博士心虚的用余光看了眼殷溯，见殷溯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徐徐说；“瑟安是外神侍从，是水系神祗，而那些虫子，怎么看都是陆生异种，瑟安的力量未必能够对付它们。”
“……一个异种神袛消亡于一堆恶心的虫子异种，那瑟安也太没用了吧。”小哥思索了片刻又说：“但是，他跟着闵黎一起摆烂，什么都不做，等死，也很奇怪。”
“不奇怪。”梁博士意味深长的再次偷看了眼殷溯，答：“要是有山神在，低级的陆生异种根本就不敢靠近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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