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老头
虚空,并非是一无所有。无尽的黑暗里远远地瞧不到尽头。天地浑然一体,我努力的挣扎着爬起来,可如果换一个角度来看,我还是躺在地上。我尝试着去理解这里,但它早就超出了一个正常地球人能理解的范围!我置身于黑暗之中,但又好像在它之外!
这里没有空间之分,时间之分,甚至好像没有生死之分!
老者离我很近,进到我能看清他瞳仁里倒映着我的样子。可我又觉得他离我很远,因为我努力地向他靠近,却根本没办法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
他的身上自然的散开一圈光晕,使我足以与他对视。老者不过一米五几的个头,显得矮胖,跟个木桶似得。他脸上很慈祥,甚至可以用祥和来形容。但他的眼睛却是深邃和藏不住的锐利!
老人腰间别着一个斗大的葫芦,葫芦浑圆一体,深黄透彻。头上是无量道冠,一身酱紫色的道袍微微摆动,及其肥大。
那衣角随意衣个悬浮带出的气场,就足够令人胆寒!这深厚的法力猛烈的盘旋在我身边,不由得让我卸下防备,因为根本打也打不过!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况且老头也没有恶意。
“好一个仙风道骨!”我在心中称赞着“啥前老子也能这样。”
老人始终没有开口,只是一直看着我。他的面容十分松弛,自然而然的流露出微笑,带着万般善念。如暖流将我裹在其中,令人从心底感到畅快。
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四周是归于无的虚空。我纵然有万般疑惑——这是哪?我怎么来的这?老人又是谁?——但我问不出,这个地方静的让人不舍得打破!
我张开双手,上面还有残留的火星,而身上大片的焰火正向我的心脏聚集。白色的冷火不退反旺,灼烧着我的身体!
“这……是怒火?”我终于鼓起勇气问道。
“不错!这就是你心中的怒,大成之人,不喜不悲,泰然自若!烧掉你的怒,从此你便心无旁骛,修成正果!”
老人丹唇微启,突出一段实言。那声音就像贴在我耳边一样,或者说是直接响在我脑中!
“仙翁,您是谁?”我向老人深鞠一躬,而后问道。老人的脸上笑容更明显了,伸出手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这个动作让我大吃一惊,因为那一瞬间他居然和我相距不足一尺!而且他能拍到我,我却摸不到他!
他身上那段束腰的丝绦随身体摆动,我见它分明已经穿透了我的身体!
“林江枫啊,不必惊恐。我,就是你啊!”
“什么?你就是我?我的老年?我穿越回来找我自己了?”
“哈哈哈哈!”老人放声大笑,而后转身摆了摆手,一步一步离我远去。那四方步在虚空中激起波纹,波纹中闪耀着淡淡的金沙。
“对!也不对!”
“什么意思!”
老人没再回复我,而我无法动弹,只能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远,最后化成一个金光闪烁的点,忽闪忽闪的不见了。
我身上的火也同时灭掉了,我感到一股能量在我身体五脏之间乱闯,而后直冲头顶而去!
那种感受,好似头发被人连根拔出来一样,我苦大仇深的一声惨叫,那股子能量突的在我脑子里炸裂开来,而后化作一道金光洒满全身!
一瞬间,痛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我正感受着史无前例的畅快!像每一个骨节都被用油洗刷一遍,轻飘飘的没有一丝负担。
我逐渐闭上双眼,沉沉的睡去……融入这黑暗中,就像我本就属于它。
“大少爷!大少爷!”杨宛清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腔调中带着急切。
“老林!老林!”接着就是张少宇微微带哑的声音,听起来已经喊一阵子了。
我缓缓睁开双眼,伸了个懒腰。而后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哎呀!这一觉睡得真爽啊!”说完还惬意的磨一磨牙,哼唧哼唧的看向四周。
老子从来没睡得这么爽过!一觉醒来大脑跟加了机油一样转的飞快。身上清凉的十分舒坦。我看向四周,家里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该归置的都归置好了,床和地铺也都弄得板板正正的,此刻我就躺在自己的床上。
又看向窗外,太阳已经升的老高,看来这老头子还挺能唠,跟我在虚空里至少叭叭了俩点!
床边两把椅子,是从客厅搬过来的。但俩人都没坐在上面,反而扒着床边瞪我。杨宛清一只手已经伸过来要扣我人中了!
见我终于睁眼唠嗑了,连忙又缩了回去。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糊在我脸上!
“爽你二大爷!老子又灭火又跟宛清搬你的,你到自在了!你满屋子可哪滚,就差去马桶里洗个头了!”张少宇骂道,完事又要补一巴掌。
手刚抬起来,马上被杨宛清给按了下去。“别!别给他打死了!人没事就好。”她安慰着洁癖七级已经炸了毛的张少宇。
“嘿嘿,还是宛清疼我!”我从懵圈里回过神来,心里暗喜着。“等你好了,老娘螚死你。说梦话还流口水,蹭我一手……”杨宛清幽怨的小动静清晰的穿进我的耳朵里!
那张呆萌的脸上也布着阴云,鼓的跟包子似的。
完……梦里作死,人情“事故”了。
我一脸欠欠的笑,看着这俩祖宗。技不如人,矮人一等!吃亏啊!
“谢了哈!”
“写你妹!”
“谢了哈,妹……”
张少宇挥了挥手说:“怎么说也是心火烧了,现在累得要死吧!给你炖了点烫赶紧喝了吧!”说罢走出了屋子。
“我……”我刚想说我不累,可转念一想,这个时候再逆着来就太给脸不要脸了,所以又憋了回去。
杨宛清扑棱扑棱手说:“大少爷!口水的事,咱俩再算!你这家伙还想舔我!舌头伸老长,要不是我一直掐着你脖子,还给你玷污了呢!”
说着,凶巴巴的薅着我头发。
我听得一脑袋黑线,怎么听我这舌头都像是她掐脖子勒出来的……
“行行行,大姐……刚才我跟做梦似的,进了一个虚空,然后……一个老头说我这烧的是怒火?然后就没了。我身上啥事没有,反而很舒坦,就跟……跟灵魂出窍似的!”
“哦?老头?是不是带个葫芦,个不高长的跟火药桶似的!”杨宛清一听,扫去刚才的小埋怨,饶有兴趣的凑了过来。
其实俩人生气不是没有道理,我心火一烧,谁看着不害怕?我也是没老实,估么满屋子蹦野迪呢。
至于杨宛清,单纯嫌我脏和耍流氓吧……唉,神仙真麻烦,这来一趟人间,岂不是连亲一口的机会都不给!
最让我奇怪的是,昏迷醒来的我,竟然没有一点疲劳感!反而体能十足,感觉可以跑个半马!而且耳聪目明的恐怖!
比如我在此刻就能听到一楼的张少宇在往汤里放盐那沙沙的声音!甚至……是他的呼吸声!
而面前的杨宛清,更是连说话时,嘴巴里口水泡泡爆开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打了个冷颤,汗毛都立了起来。
“是不是嘛!”见我愣神了,杨宛清追问到。
“对!就是那样!我还觉得那样子挺可爱的。”我收回思绪连忙说道。
“呜……我懂了!”杨宛清很开心的样子,一蹦一跳的下楼帮张少宇去了。什么啊!就这么跑了?
“哈?什么意思?”我一脸问号。
杨宛清从门缝里吧小脑袋挤了进来,呲着虎牙说:“天机!不可泄露的呦!”而后眨了眨眼睛,转身下楼了。
而我在沉默个十几秒后会心一笑,因为我听见她趴在张少宇耳边说:“他和道君本体见面了!”而后张少宇也发出喜悦的声音,掐了一下杨宛清的小脸说:“天命之人啊,林江枫就是金乌!你可费心啦!”
金乌?那不是太阳吗。或者说,那是一种高深莫测的能力,叫做金乌之力,是创世之初构成玄气和三界的原始之力!
传说创始元灵收有四名弟子,老四叫陆压,生性就浪,满宇宙瞎晃,最后化作十个金乌!
而金乌传说,是在三十三层天外天之上的大罗天!那里从没有人到过,也不能证明它的存在。
这些还是赵筱钟告诉我的。
这是……什么意思!
不管了,小样的现在老子顺风耳,你还奈我如何?
对于这个能力,或许和刚刚的老头有关,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既然是天命,我还是什么所谓的金乌,那注定不平凡就都来吧!
不一会,张少宇端上来一碗青红的萝卜汤,我一边喝一边问道:“赵筱钟的事情怎么办?”
夫妻大事!我现在比谁都着急!那哪能耽误了!能快则快!毕竟干爹那边啥情况我们仨都不清楚。
“嗯,没事,赵筱钟始终在朱栏村里,生命体征都很正常,连心跳加速都没有,就是受到些惊吓而已。”杨宛清嚼着萝卜说。
“我爹不知道在哪,但好像不和赵筱钟在一块,而是在地府璇玑仪那里。上次他去地府也是为了璇玑仪和地脉之相。”张少宇说完闷了一大口汤。
“呸!”杨宛清从嘴里吐出来一块萝卜说:“啊!没熟啊!没有大少爷熬的好!”我俩看着这个出戏的小丫头噗嗤一笑。
我这一觉睡到中午,而想去地府冥界只能靠杨宛清的大咒。她刚整了个摩云咒,又来开冥界大门,无疑是消耗仙力的大忌。所以只好等到下午再说。
一想到要去冥界,我又害怕又激动。这可是我第一次突破人间去三界里另外的地界看一看!别人活着都没有这机会!
但是,在人间我见个鬼都打不过,被玩个半死,这去了冥界就是鬼的地盘了……我这和找死有啥区别。到时候打死都不用白无常来勾,自己就在地府门口挑衅呢。
我不断给自己洗脑,要我自己接受这些大量涌入脑子里的信息,也不断窥探着这个世界真正的样子。
我看向双手,只觉得一种力量在身体里盘旋,我可以用它为所欲为,也可以用它惩恶扬善,替天行道!
但什么是天?什么是善恶?
我用道法修心,体察人间百态,而我身上的责任也与日俱增。这人世有太多疾苦,我有能力就要去拯救,去改变,或许这才是我的价值。
我想起一句话:若天下苍生皆欣欣向荣,我愿独自永葬黑暗!
天命,砸在我身上,说我行,不行也行!
收回思绪,又想到张少宇提到的璇玑仪。其实它一共有两个,当然这些事也是赵筱钟给我当睡前故事讲到的。
璇玑仪在地名为玉衡,在天名为天机。地下的玉衡形成地脉,走八方,通四海。理阴阳二气,导天地人和。而天上的天机则行程天相,构成人间生老病死,轮回投转。
这也就是我们说的天道。
干爹去看地下玉衡了?这个老头子还真有两下子!我开始猜测他在茅山中的地位,可能属于五大长老那一列了!不然哪来的权利和胆子!
忽然,我身体一震!手里汤池一下子扬了起来,甩在他俩脸上一脸的汤水。
杨宛清吓了一跳,蹦开老远,张少宇瞪向我!而我笔直的坐在床上,脸上极不自然的扭动着!
“林江枫你怎么了!”
“嘘!别说话!”我冲他俩说道。
因为我的耳朵里正传来另一个女孩的声音!那声音带着寒气,我能感到分明是从冥界传来!
“林江枫你在哪!救我啊!”
是赵筱钟!
“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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