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阴差阳错
陈景见长风张大了嘴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连忙招招手令其小点儿声,面色有些莫名其妙,“六年前你我相见之时在下就已封了王,我以为周兄你是知道的。”
长风怒气冲冲扔下手中竹筷,虽张牙舞爪却也压低了嗓子,“当年你跟我说你爹在钺国还算有些权势,这是一回事儿吗!”
陈景细想起来自己的表述确实是含蓄了些,随后拿出腰间的玉佩递给长风,笑着安抚道:“权当是阅棠的过失,如今周兄回到临都,阅棠也当尽到地主之谊,自今日起周兄在临都城内一切开支皆可挂在靖南王府头上,不必客气。”
讨到好处的长风瞬间喜笑颜开,立马坐下来搂住陈景的肩膀直套近乎,“我说老弟,当年你在南岭之时为何不以真名相称,却说自己叫刘阅棠?”
每每提到在南岭的那些日子,陈景的眼底都会闪过一丝黯淡。
只见到了散学之时,陈景赶忙相邀道:“此事说来话长了,今日阅棠还有要事在身,不知可否邀周兄明日到我府上一聚,阅棠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长风一听陈景要请自己到他府上,面露坏笑神情得意,暗想着明儿要是那臭丫头瞧见了他,还不得惊掉下巴。
“那好,一言为定。”
二人分别后陈景便看到了锦翊同冯松离去的身影,环顾四周后快步跟了上去。
走到人迹稀少的一处巷陌中,陈景这才露面同锦翊汇合。
少年见迎面走来个正容亢色的男子,作揖行礼道:“草民冯松见过三殿下。”
陈景见这少年有些悸怕,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你的父亲冯县令正卷入了一场很严重的案件之中,不过本王已派人将其救下。如今本王亦是来护你周全的,不必害怕。”
冯松微微颤抖的身体镇定了许多,眼前的三殿下虽不苟言笑,却也不像传闻中那般冷漠无情。
“锦侍卫已将事情原委告知了草民,草民替父亲多谢三殿下救命之恩。”话音刚落,冯松突然俯身跪下叩首,哭喊着请求道:“父亲所做一切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为我治病他绝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冯松深知父亲罪孽深重不可饶恕,冯松愿意替他背负所有罪责,还请三殿下网开一面......”
陈景见其父子情深,将冯松从地上扶起,劝说道:“虽然你父亲犯下大错,倘若他能够协助本王指认幕后黑手,自然可以将功赎罪,本王可保他免除一死。”
冯松听到父亲可免死罪更是感激涕零,“草民叩谢三殿下!多谢三殿下救命之恩!”
“不过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还请你照常念书装作毫不知情,本王会派人在暗中保护你。这段时日本王亦会安顿好你的父亲,等过了这次风波再让你们父子团聚。”
冯松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神情逐渐坚毅,“冯松谨记三殿下叮嘱,绝不惹是生非。”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原本身无长处的周长风转眼变成了个一掷千金的贵公子哥儿。
凭借一枚玉佩吃喝采买,大手大脚地使着陈景家底儿给清筠买了不少贵重首饰,永宁倒是一件没落得。
长风老早前就盯上了临都郊外的一处山庄,不仅环境宁静别致,做的饭菜亦是令人垂涎三尺,美中不足便是菜价昂贵,那可不是寻常人家花销得起的地儿。
如今玉佩在手,吃穿不愁,自然得去好好享受一番。
这幽篁山庄当真名不虚传,建造精而不繁,布局杂而不乱,倘若清筠来了定是喜欢。
竹林深处,曲径通幽,未见小厮先闻琴声,当真是雅静至极。
店小二不知从哪条小径里穿了出来,见到长风笑脸相迎道:“这位公子一看就是稀客!且随小的这边来,给您安排个上好的位置。”店小二引在长风跟前,时不时地偷瞄长风一眼,见其一脸好奇东张西望,想必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便一改前态拉起张敷衍了事的臭脸。
长风随着店小二来到一方犄角旮旯处,此处密不通风,光线也极差,一看便知道他竟被这小厮瞧不起了。
“此处小爷不甚满意,劳烦另寻一间雅座。”
店小二却杵在门边一动不动,不耐烦地说道:“咱这幽篁山庄可是寸土寸金,来的也大多是些达官显贵之人,这好位置当然得......”
未等此人把话说完,长风示出手里那块上好的田黄玉佩,玉佩上赫然雕刻着三个大字,瞬间将这店小二吓得目瞪口呆。
“靖靖......靖南王,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靖南王殿下,还请殿下恕罪啊......”说罢一个劲地跪下磕头,看得长风直发笑。
捉弄了店小二后长风蹲下将他扶起,解释道:“这可不是小爷的牌子,小爷不过是跟当今三皇子靖南王陈景拜了把子的兄弟罢,这下总该能为小爷安排一间好去处了吧。”
店小二这才长抒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又变作之前那般八面玲珑的模样,“小的这就领公子上本店最好的去处,公子这边请。”
随着深入山庄,宾客愈发稀少,不似前堂那边热闹,左右阁楼里皆是漆黑一片,只有院儿里点着若有若无的灯笼。
幽静的气氛倒令长风有些害怕,见院子深处亮着一间房,他便选在了隔壁间坐下,多少有些照应。
店小二退下备菜后,四处更是寂静无声,恍惚间长风似乎听到了隔壁房间里传来的对话声。
“项大人,此事事关你我,你怎能袖手旁观呢?”
“严大人啊,不是本官坐视不理,如今那三殿下早已查到冯庆怀头上,却迟迟未曾传来回都的消息,如今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切不可轻举妄动!”
“可下官那日派出杀手刺杀冯庆怀未果,想必早已暴露无疑,若是三殿下有心调查下官,你我皆脱不了干系!”
“严大人这番话是何用意,倘若那陈景抓不到你的把柄就没法儿定你的罪,还请严大人不要自乱阵脚,免得惹火烧身。”
“下官自有分寸,可若是下官遭遇不测,家中那本账簿可把这些年的流水清清楚楚地记录在册,上面还有项大人的亲笔签名和手印,还望项大人同心协力找到冯庆怀下落,定要将其斩草除根!”
长风本无心偷听,可无意间听到陈景的名字后便趴到墙边一字不落地听了个遍,却没想这是场结党营私的秘密谈话。
长风轻手轻脚地吹灭屋内的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溜回前院,给了店小二些赏钱便匆忙离开了。
夕阳渐长,飞鸟与还。
劳作一天的百姓们收拾着谋生的家伙满载而归。
街坊邻里满是孩童的嬉笑声,阵阵饭菜的香气包裹着各个村落。
陈景满心欢喜地伫立在靖南王府门前,从前他不过将此地当作临都城内的栖身之所,如今几日未归倒有些想念了。
守门的家丁见陈景归来激动不已,他拂了拂手没让家丁前去通报,大步朝着永宁寝宫的方向走去。
向来肃静的陈景确有几分喜形于色,一旁的锦翊见此甚是欣慰,跟在陈景身边多年竟不知道他除了板着脸之外还有这么多情绪,见其去寻三王妃,便悄然退下了。
推开房门,屋内却空无一人,陈景正愁这丫头上哪儿了又听见花园里传来一阵阵的炮响声。
花园里,永宁端着一支胳膊粗的铁器放到眼前,全神贯注地瞄准两丈远外的花坛。
“砰——”
铁器里传来一声巨响,不过一瞬之间花坛便炸裂开来,威力巨大。
永宁身后不远处还站着一位小姐,举止文雅秀气,可她并没有被这巨大的响声吓到,反而津津有味地看着永宁玩弄。
假山处的陈景停住了脚步,意欲看看这侯府千金和太傅府的千金平日里聚在一起做些什么。
射出火石后的铁器十分烫手,来不及反应的永宁立马抛下手中之物,来回直扇动着烫红的手心。
眼见那铁器冒着浓烟可把清筠吓了一跳,连忙走上前来拉住永宁的手查看伤势,满是愧疚道:“永宁疼不疼,都怪我还没研制好便拿到你面前卖弄,丁香快去为你家小姐拿些烫伤药来。”
永宁生怕清筠自责,笑笑说道:“多亏我扔得及时,并无大碍,若是不小心摔坏了你的火炮,还请林姑娘不要怪我才是。”
清筠本是心疼的,见永宁贫嘴又白了她一眼,“这是什么话,烫了你的手我还会怪你不成。适合制作这火炮筒的物材实在难寻,既要能承受火石的威力,又要轻巧便于携带,如今我寻遍各处也未曾寻到如此之材。”
见清筠面色失落,永宁信誓旦旦道:“你可是临都第一才女,这天下岂会有你做不出来的东西。”
从小到大,永宁一直支持着清筠去做自己心中所想之事,纵使不被家人看好,不被世俗接受,但永宁一直陪伴在她身旁从未离弃。
“既然三王妃都这么说了,清筠定当竭尽全力潜心研究,改日定当送三王妃一份大礼。”
见二人其乐融融,陈景便不再上前叨扰。永宁结交的朋友果真如她一般胆识过人,当真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奇女子。
丁香端着烫伤药前来,却瞧见假山上有一人鬼鬼祟祟地站在那处,仔细一瞧倒像是三殿下。
只见丁香同永宁小声呢喃了几句,永宁便朝着自己的方向看了过来,大喊道:“三殿下爬那么高得仔细些!可别摔着了!”
一旁的清筠和围观的丫头相继望了过来,看着风尘仆仆的三殿下掩面发笑。
陈景可受不了这众目睽睽的场面,又沉下脸来,拂袖一扬转身而去。
前院里,膳桌上布满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只待三人前来用膳。
陈景本以为这筵席是为了清筠准备的,自顾自地拿腔拿调,挑肥拣瘦,显摆王府正主的架子。
“这鳜鱼虽色泽鲜美,肉质嫩滑,可味道却淡了些,撤。”
“冬瓜薏米粥性寒凉,还是少些食用为妙,撤。”
“本王不想喝乌鸡汤,撤。”
永宁却不理会他这一套,明面儿上摆着张恭敬的脸,语气里却是好不伺候,管他爱吃不吃。
“那红烧肉确实咸了,永宁给三殿下多呈上一些。”
“三殿下此番回来火气旺盛,丁香快吩咐厨房备一份清炒苦瓜端上来。”
“若是不喜欢这菜三殿下出了府去吃便是。”
眼见桌上的菜肴越来越少,清筠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三殿下还是多少吃些吧,永宁得知您今日回府,特意为您准备了一桌子菜,若是都倒了岂不浪费。”
原本闷闷不乐的陈景神色闪过一丝惊喜,又故作镇定道:“三王妃的好意本王心领了,不过......”
永宁被清筠拆穿后面露窘迫,可这陈景还要故意刁难她岂能再忍,正要与之争辩,陈景又接着说道:“来人,按照刚刚撤下的菜品再做一遍,红烧肉做淡些,鳜鱼多放盐。”
靖南王府这客当真难做,清筠瞧着或阴或晴的二位又暗暗发笑,也不知这俩人上一世是多大的仇怨,这世才来结为夫妻互相折磨。
陈景心情大好,突然想到明日周兄到访时,永宁难免受了冷落,不如为她寻个说话之人前来陪伴,“本王邀了位旧友到府上一聚,不知林姑娘可否能赏脸,明日到府上一同用膳?”
清筠自是明白他的意思,便应了下来,“多谢三殿下相邀,清筠向来清闲,明日定准时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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