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南笺北笙
“妹妹?陈胭早就随雯妃一同去了江南,此事与她何干。”陈景一头雾水,长风又不怀好意地在一旁起哄道:“那就是别的妹妹咯。”
不知陈景是真傻还是装傻,清筠挑明了道:“是燕将军之女燕露微,人家早在南岭便与三殿下私交甚好,如今回了临都自然要到靖南王府上同三殿下叙叙旧。”
这几日忙着查案倒把燕宏将军回都之日给忘了,前些年陈景在南岭带兵上阵颇受燕老将军照顾,若不是燕老将军全力配合,南岭的士兵们也不会轻易听从一个十几岁少年的命令。
至于这燕露微,除了知道她是燕将军之女外,陈景对其已经毫无印象。
“周兄,你先照顾好林姑娘,我去去就回。”陈景话音刚落,骑上锦翊的马匹飞驰而去。
见陈景未曾辩解清筠心中更是愤愤不平,她心中的永宁出身高贵,超凡脱俗,怎能容忍与他人共侍一夫。
不论一脸茫然的周大傻如何取悦,清筠执意离开了靖南王府。
燕府的家仆忙里忙外,洒扫庭除。
燕宏依旧那般老当益壮,精神矍铄,正抱着个半丈高的青瓷瓶朝屋内走去,忽觉有人抬了一把,瞬间省了不少力气。
燕宏探头望去欲知瓶后是谁,只听那人道:“燕将军,是我。”
“三殿下?”燕宏见是陈景登门拜访满心甚慰,连忙将瓷瓶搁置一旁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陈景见燕将军如今身体康健,便心安不少,“都怪晚辈笨拙,忘了今天是燕将军回都之日,来的仓促两手空空,实在羞愧。”
燕将军倒不拘小节,“三殿下哪里话,末将方才回到旧宅,此处许久未有人住杂乱不堪,还需洒扫两日再请殿下前来一聚。话说两个月前你大婚之时老夫未能亲眼见证实属遗憾,到时可别忘了叫上三王妃哪。”
陈景一听此话看来永宁不在燕府,又旁敲侧击问道:“听闻燕姑娘也随您一同回了临都,怎么不见她的身影。”
燕宏面色诧异,“微儿没去你府上吗?她说燕府蒙尘住不习惯,便想着先到你府上去住几天,待到收拾干净了再搬回来。”
陈景解释道:“晚辈刚刚处理了一些公务未曾回府,兴许燕姑娘早已到了府上罢。”
燕宏这才放下心来,“都怪末将平日里太过放纵这才由得她胡来,不过微儿在这临都人生地不熟的,还请三殿下多多照顾才是。”
陈景淡淡一笑应了下来,“晚辈定当照顾燕姑娘周全。”
燕宏老来得女,平日里忙于战事又少了对燕露微的关切,如今功成身退告老回乡,对其自然是百依百顺,宠爱备至。
燕老将军于自己有恩,还是不要拂了他的面子罢。
不过眼下陈景担心的还是永宁,今日燕露微定是对温林二人说了些什么不实之词,这才引得向来谦恭有礼的林姑娘心生不悦,更别说不见踪影的永宁。
出了燕府后,陈景骑着马在临都闹市里漫无目的地寻找,他找过西城的岐黄医馆,北城的脂粉铺子,那些女儿家常去的地方一处也没落下。
陈景自觉越发看不懂自己,从前的他从不做没有计划和目的的事情,也不会如此关切一个人的喜怒哀乐,如今只想尽快找到永宁,向她解释一切。
听闻过路的妇人说,城东今日正有糕点铺子的比试,参赛的都是临都城内一绝的点心师傅,家家户户特意带着小孩前去尝个新鲜。
陈景策马而去,果然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眼发现了那个喜笑颜开的姑娘。
永宁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画糖师傅描的龙凤呈祥,色泽光鲜,栩栩如生,当真有两把刷子。浑然不知寻了她许久的陈景站在身后。
身旁的燕露微倒是心不在焉,此番同温永宁前来不过是为了摆摆谱,说些与陈景儿时青梅竹马的故事刺激刺激她,可她却油盐不进,满心都是这些花里胡哨的糕点玩意儿。
陈景见其拍手叫绝,神色飞扬,便不忍叫住她,只在一旁看着她兴高采烈的模样。
燕露微早已没了逛街的兴致,只盼着早些回府等候许久不见的景哥哥,“温姑娘,这东市如此喧闹无趣,不如我们早些回去吧。”
奈何人声鼎沸,几番呼喊永宁都无动于衷。
余光里瞥见燕露微开口,永宁这才伸长了脖子凑上来听燕露微在说什么,一个不留神却被身旁的大汉推了一把向人群扑去。
好在陈景眼明手快,伸手拉住永宁的胳膊将其护在怀中。
永宁抱怨是何人在拉扯竟使那么大力气,一抬头却看见眉头紧蹙的陈景。
“三殿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此处嘈杂听不清永宁的声音,陈景用双臂将她环在身前穿过人山人海,待到人群松散了些的地方才松开手。
燕露微正焦急地寻找永宁,却瞧见她被一个熟悉的身影拉着走远了,想必那就是三殿下,露微便紧紧跟了上去。
永宁本以为四处走走是件高兴事儿,陈景却拉着张臭脸语气略带委屈道:“你倒好了出来瞎凑热闹,我可找了你好些地方。”说罢还转过脸去,气愤的眼神时不时偷瞄永宁。
永宁有些诧异,本以为这三殿下有多成熟稳重,生起气来倒同那周大傻一般幼稚,“清筠没告诉你我来了东市?”
陈景正要辩驳,好不容易挤出人群的燕露微跟了上来,眼见陈景在此,露微连忙理了理垂下的碎发故作端庄道:“景哥哥好久不见。”
回想起来,加上在南岭见过的两次,这不过是第三次见面,燕露微那久别重逢,眉眼含情的神色令陈景好不自在,连忙将脸撇了过去问永宁道:“怎么不见王府的马车和下人。”
永宁看出他的不自然,说话也忍不住发笑,“我让丁香他们将马车停在了东城门口,走过去便是。”
燕露微见状神色兴奋,“景哥哥可要同我们一道回府?”
陈景当即婉拒道:“本王骑了马过来,还请燕姑娘先行回府,我与王妃随后就到。”
未等燕露微开口,陈景拉着永宁转身离开,消失在人海之中。
东市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二人走过繁华街巷,小桥流水,好生惬意。
陈景见永宁并无怒色,心中竟还有些失落,浅浅问道:“永宁,燕姑娘今日可同你说了什么。”
永宁神情自然,直言道:“她同我说,你们相识已久青梅竹马,两家历来交情甚好旁人不可比较,若不是圣上赐婚,她才是如今的三王妃。”
“其实我与她......”
“三殿下不必多言,本姑娘向来气度不凡,男子三妻四妾更是常事,我岂会因这点小事生气。”永宁故作无所谓的模样,气得陈景有些语无伦次,迈着大步气冲冲地走在前面。
见他信以为真,永宁快步走上前挽住陈景胳膊,“不论那燕露微胡诌什么,我温永宁永远是靖南王府的三王妃。”
永宁一脸沾沾自喜,陈景便知方才她说的都是玩笑话,只是因为她相信自己才显得如此大度。
陈景心满意足地握紧永宁的手,二人相伴而行向马厩的方向走去。
“是不是每个从南岭来的你都要给人家买马蹄糕?”
“三殿下怎么知道我买了马蹄糕。”
“猜的。”
夜阑人静,人心浮动。
锦翊奉命外出办事,今夜只有陈景一人还在书阁内仔细整理明日指证项彭祖所需的证据,忽而听到屋外有人敲门,便不慌不忙地将罪证一一藏好。
“谁。”
“景哥哥,是我。”
看来是燕露微,陈景无心搭理,拒之门外道:“夜色已深,本王还有要事在身,燕姑娘若有他事还请明日再议。”
露微却不依不饶,径直推门而入,“景哥哥,还有什么事比微儿更重要。”
陈景面露不悦却又无可奈何,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明白锦翊在外把风的意义。
见陈景对自己爱答不理,燕露微更是不解,楚楚可怜地追问陈景当真没有对自己动过心。
“两年前父亲第一次带我入军营时,我便注意到了三殿下,那时的你一身军装刚从战场上回来,脸颊上还溅有些许血渍,不过在我看来,是那般意气风发......”
燕露微这般独自陶醉,陈景当真头疼得不行,可她毕竟是王府的客人自然不能叫下人将她轰走,倒真心希望神仙显灵将她收了去。
露微依旧喋喋不休诉说着自己的爱慕之心。在她看来陈景不过受圣旨所迫才逼不得已娶了侯府之女,若是陈景心中还有她的一席之地,哪怕做妾也心甘情愿。
眼下还要处理罪证,由不得燕露微这般胡搅蛮缠。
陈景当即打断了燕露微的浮想联翩,“我与温姑娘情投意合,此生定不会再娶他人为妻。”
燕露微宛若晴天霹雳般伫立不动,缓了神后声泪俱下,难以接受。
“世间女子风情万种千姿百态,你与温永宁相识甚短,又如何能相许终生?”
“栀子比众木,人间诚未多。”
屋内娇容落泪,屋外人心甚慰。
站在书阁外的永宁停住脚步,她虽早已知晓了陈景的心意,可亲耳听见之时不免有些羞涩。
倘若任由燕露微这般无理取闹也不是办法,永宁唤来府上的小穗为三殿下煮了些的汤药端送进去,假意失手泼洒在燕姑娘裙上,这才将她劝回房去。
少女怀春,此夜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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