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回
沈思思手中提着一只灯笼,拨开杂乱无章的草丛,一步一步朝黑暗深处走去。
城郊。
这地方也太荒凉了,四处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沈思思提起灯笼照亮前方的路。
地上都是杂草,密密麻麻铺地,全然看不清路面是否平整,草里面是否潜藏沙砾石块。
这么会功夫,她都差点崴了好几次脚。
好在她自幼练舞,身体柔韧性很好,在脚掌踩到石子的瞬间,及时调整身体,才没让自己摔倒。
沈思思孤身前来此处,是因为她收到封信,信上只写了讲句话,第一句是地址,第二句是“你自己来,莫要叫人知道”。
虽然是封很奇怪的信,但因那信上的笔迹,沈思思毫不犹豫地便来了。
只因那是御哥哥写的。
御哥哥邀她深夜相见,一开始她还犹豫了下,这种荒郊野外,不是什么见面的好地方。
转念想她不日将于陛下成婚,且御哥哥早已成为人夫,她俩见面实在要避人耳目,便甩开丫鬟小厮孤身前来。
爱情真是件神奇的事情。
她本来胆子很小的,可想着御哥哥在这地方等她,竟然也不知道害怕了。
四周静悄悄的,她孤零零一个人走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偶有风吹草木的沙沙声。
沈思思喊:“御哥哥,御哥哥——”
回应她的是无声静寂。
今晚,老天爷也不作美,沉黑的夜空一颗星点也没有,这地方又空旷,方圆几里不见光亮。那么空寂的环境里,只有她一只灯笼发出亮光。
沈思思以为还没到地方,继续往前走。
一颗大树上面,司马贝和赵金站在粗大的树干上,树叶茂密遮住他们二人的身影,透过斑驳叶影,看见那拎着灯笼的女子亦步亦趋。
赵金收到司马贝命令便着手操办,只是不知,司马贝等的人竟是相府千金。
“大人,这件事跟沈小姐也有关吗?”赵金小声问。
其实他是有些担心的,丞相大人虽然丢失兵符,可到底还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爷,要是沈小姐受伤,他们恐难辞其咎……
司马贝冷眼看着,淡淡道:“无关。”
“那大人为何邀沈小姐前来?”
一声极轻的冷哼,司马贝道:“报仇。”
赵金的心仿佛坠入冰窟,司马贝在王府落水的事情他也听说了,原本应该是秘而不发的事情,不知是谁放出消息,说沈思思修理了司马贝一通,平安王妃颜面尽失。
沈家和平安王府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两家掐起来,看热闹的自然多不胜数。
今日沈家小姐让王妃丢尽脸面,来日沈家小姐入主中宫,还不知平安王妃处境会变得怎样,只怕不会太好了。
“大人您要冷静啊,兹事体大,若叫王爷知道……”
“他知道又如何?”不等赵金说完,司马贝快速打断,“你是想保沈思思平安,还是帮南文御破案。”
赵金一怔。
这还用想么?沈思思和王爷,他当然选王爷了。
怜悯地看了眼沈思思,赵金问:“大人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司马贝斜觑那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背影,心头不惊不慌也不怜悯。
她都无情到这份上,就不能怪她手辣了。
“按原计划。”司马贝沉声道。
赵金领了命令,几个闪身从树干上离开,司马贝站在原地,眼前看着那黑暗中微弱的萤火,耳边回响这段时间她听过的话。
“我喜欢御哥哥,这件事京城里没有人不知道。”
“他抱着我摘过杏花,他还说凡是我喜欢的,只要开口他都会给我。”
“她说她想要枝头最高的那朵花。”
“等朕回来的时候,已经有人将她托在肩头,摘下了那朵花。”
“……”
所以南文御的温柔不只是对她,更或者那些对她的温柔只是她无耻的从别人怀里抢过来的。
莫名的心脏抽了一下,好疼真的好疼,眼眶也觉得热,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的要涌出来。
她拼命忍住。
给沈思思那封信是她模仿南文御的笔迹写得,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她从来都没告诉过南文御,也不想以此做些什么。
事到如今也不能怪她。
谁叫沈思思做事不留余地,联合那些千金小姐设计陷害她落水也就罢了,给她画个大花脸也可以忍了,可她怎么能四处宣扬。
说是她司马贝抢了她沈思思的男人。
她若真的喜欢南文御,王爷失踪多日,为何她沈思思不派人去寻。他受伤昏迷,她沈思思为何不亲自前来看望。
等她和南文御成亲了,沈思思又突然跳出来,说:她沈思思和南文御才是真爱,司马贝这个名正言顺的平安王妃不过是挖人墙角的小人。
这像话嘛!
把沈思思骗来巧儿姑娘的墓地,不单单是要报复沈思思对她造成的伤害,也是为了打破巧儿姑娘命案的僵局。
那日,虽然她跟南文御简单开棺验尸,可南文御到底不是仵作,很详细的原因他一时半会儿也查看不出来。
税银那边,虽说有些眉目,但薛宝宁为官多年,一直谨慎小心,难保能留下有效证据。倒不如咬死巧儿姑娘这条线,毕竟从尸体上看,巧儿姑娘的死因,隐情很深。
把沈思思骗过来,也不是为了害她,只不过要借她的身份完成一些事情。
赵金埋伏在暗处,等沈思思慢慢靠近。
他知道王妃和沈思思有过节,也知道沈思思是丞相爱女,可王妃的主意是破解巧儿姑娘案件的绝好办法。
纵然心理上觉得愧对沈思思,他还是义无反顾的照办,毕竟他和王妃都是冷案司的人,他们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家人”。
这么想着,赵金对沈思思那点亏意也慢慢消下去。
司马贝的主意并非迫害沈思思,只是吓唬她一下。
眼见沈思思即将接近,赵金将准备好的机关打开,霎时间以沈思思为圆心,半径数尺远的地方,依次亮起幽蓝色火焰。
火苗跳跃,幽蓝的光在漆黑的夜愿看起来格外神秘瘆人。
沈思思大惊。
好歹是相府千金,礼仪修养不错,尽管吓得心里没底,面上还算保持冷静。
她紧紧抓着灯笼,仿佛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周围情况,尽量压抑颤抖的嗓音喊:“御哥哥,御哥哥你在哪?你快出来,思思害怕。”
这回不再是无人回应。
空阔的郊外,由远及近,由近及远忽然响起女人的笑声,那笑声时而粗犷,时而尖锐,分不清到底是女人在哭,还是男人在笑。
周围似乎被那声音包围。
沈思思怕极了,灯笼直接掉在地上。
“嘶”一声,烛火熄灭,四周唯有跳跃的蓝色火焰,和无所不至的诡异笑声。
“……你,是谁!”沈思思抖着嗓音道。
那笑声停下,回应了她:“我就是叫你来这里的人啊。”
如梦似幻的音调,怎么听都不像人。
“你胡说!叫我来的分明是御哥哥!”沈思思都要崩溃了。
这东西是谁,凭什么说是她叫她过来的,那信那信……那信分明是御哥哥亲笔手写!
那笑声没有回答沈思思的问题,而是兀自哭泣起来。
“呜呜呜……呜呜呜……我好惨,我死得好惨……呜呜呜……呜呜呜……”
诡谲的似笑似哭的呜咽声在空寂的黑夜有为恐怖。
沈思思一时腿软,瘫倒在地,她的神经已经处于极限,叫那奇怪的又是哭又是笑的声音,拨弄着沈思思绷得不能再紧的神经,她已经处于绝望边缘。
她大喊:“你是谁,你到底是谁!莫装神弄鬼,出来,你给我出来!”
空气里安静了片刻。
沈思思也放缓了呼吸,静谧的环境里,她只能听见自己无限放大的心跳。
咚、咚、咚
一下一下强劲有力。
突然,身后似乎传来脚踏草地的窸窣声音,然后后脊背一阵发凉,四肢百骸毛骨悚然,她整个人都僵住,总觉得有个东西在那,在她后面注视着她。
沈思思紧张极了。
壮着胆子想看个究竟。
不等回头,一道声音就贴在她耳边,气声诡谲:“想知道我是谁,就下来陪我吧。”
转身一张散发鬼脸,迫近。
尚未看清女鬼容貌,沈思思已然晕了过去。
见地上之人毫无生机,长发“女鬼”拿着根木棍戳了戳,地上之人一动不动。
确定沈思思是真的晕过去了,“女鬼”摘下长发,脱掉白色罩衣,对躲在树上的司马贝道:“大人,成了。”
那“女鬼”便是赵金。
不远处的树上。
司马贝蹲下来,后背贴着树干,双手环抱住小小的自己,嘴唇发抖,上齿磕着下齿,暗暗咒骂:太他妈吓人了。
为了吓唬沈思思把她自己都吓够呛。
赵金见司马贝迟迟不下来,走到树下,仰起头问:“大人,您怎么了?”
司马贝安抚自己,等身体恢复些暖意,她才语气尴尬又古怪道:“我、我腿有些软,缓缓、缓一缓……”
赵金:“……”
知道啥叫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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