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第二天雨过天晴，天空碧蓝如洗。空气清新，带着点土腥味。只睡了两个小时，身上还有些疲乏。詹箐做了几个深呼吸，方才觉得神清气爽。
赶到片场时，远远就听见刘家川的大嗓门。
“高瑞，你自己来看。你说实话，这段怎么样！”
高瑞就是这部戏的主演，在剧中饰演刑警队长邢利民。老一辈表演艺术家，国家一级演员，代表作无数，表演跨度极大。从雄才伟略的帝王将相，到穷凶极恶的恶人歹人，都能完美驾驭，演技炉火纯青。是詹箐特别敬重的演员。
高瑞的声音低沉浑厚，“我不看，赵鸿都已经告诉我了，你明知有风险非要一意孤行。万一赶上山洪、暴雨，你说怎么办！”
“这个老赵，敢情一早就告了状了。”
拍了场好戏，刘家川心情不错，“这不没出事么。要不是我力排众议，哪能有这么好的片段。你看看，你过来看看！这质感、这情绪层次，不比电影差！”
“我说了不看，你别扒拉我。”高瑞性格谨慎，“这次我就站赵鸿了。”
“嘿！你俩真是的。”
“导演，早。”
詹箐和刘家川打过招呼，恭恭敬敬站在高瑞面前，“高老师，您好。我是詹箐，在剧中饰演李晴嫣。”
高瑞开始还和颜悦色，听到“李晴嫣”就变得严肃，“就是你，昨天跟着他胡闹？”
詹箐有些尴尬，没想到一场戏先后得罪两个大人物。詹箐只能尽力解释：“昨天这场戏，我做过充分的准备，不会有安全问题。”
“你拿什么保证？”高瑞打断她的话，指着她胳膊上、手上的划伤，“就凭这些？”
“行了，老高。你和个丫头较什么劲。”
刘家川拉过高瑞，“你还是继续责怪我，你说什么我都听着。她个小丫头，我说拍，她能不听？老子当即踢她出组！”
“你是土匪吗？”高瑞心知刘家川的脾气，故意借詹箐让刘家川服软。现在目的达到，脸色也缓和了，“下不为例。再有一次，老子先离开你的剧组！”
刘家川打个哈哈，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安全无小事，说白了也是为了保护演员以及工作人员的安全。
还有一点他们不便提及的是，现在有一些演员娇气，划个口破个皮都得到医院里休养几天，整个剧组的进度都耽搁了。这些事情詹箐也清楚。
今天的戏份主要以邢利民为主的刑警戏份，主要是发现尸体、立案侦查的一些片段。
詹箐是配角戏，非常简单，饰演尸体。
第一场戏发生在河边。一位市民起早登山时，看到河边好像有人。跑下来一看，正是已经断了气的李晴嫣。
这场戏时间安排的很好，正是雨过天晴之际，与昨天新调整过的剧本完全吻合。刘家川的临场应变能力极强，这也是他的剧真实质朴的原因之一。
詹箐刚拍完雨里的戏，身上本就泡的有点起皱，手脚很多地方昨天也不小心刮伤，经过化妆以后更加逼真。
这场戏对她而言，非常简单按照导演说好的地点，往地上一躺，就搞定了。美中不足的是，清早的河水有些凉。
场戏打过板，第一场戏就开机了。
市民翻过詹箐的脸，面目惨白，嘴唇发青。市民叫了几声，又叹过鼻息，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死人了……死人了……妈呀！死人啦！”
“cut！下一场。詹箐不要动。”
邢利民和几个刑警、法医走过来，拍过照片后，邢利民翻过李晴嫣的手脚看，若有所思。
几位演员对完台词，两个警察将李晴嫣的尸体抬上担架，走出镜头。
“cut！”
詹箐的这场戏就结束了。
冲过澡，身上暖和过来。重新上过妆，又等了一段时间，轮到她的第二场戏份——法医室验尸。
饰演法医的是个新人演员，cut了好几遍。詹箐也就硬生生的躺了一个多小时，只觉脑袋晕晕沉沉的，差点睡过去。好在一直绷着一根弦控制肢体和表情。
等她的戏终于完了，困意上涌。詹箐和导演、工作人员打过招呼，只想回去补觉。换下衣服，卸过妆，被一人撞倒在地。
“对不起，你没事吧？”
那人扶起她，詹箐一抬头，两人都愣住了。
“你这是怎么了？”
“你怎么在这里？”
除了谭嘉木，还能有谁。
谭嘉木见詹箐的脸色不好，脸色苍白，双眼无神，嘴唇也起了皮，看上去有气无力，“箐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里里外外都是工作人员，詹箐不想多做纠缠，“你来这里做什么？”
谭嘉木回道：“演员进组，当然是来演戏的。”
“你？又来演戏？”詹箐狐疑不定，难道他又“买”别人的角色？“哪个角色？”
“唉？你俩怎么聊上了？”恰好副导赵鸿看见他们，笑着走过来，“认识啊？”
赵鸿比较古板，平时不上网。不然以谭嘉木和詹箐上热搜的频率，不知道他俩认识的人实在没有几个。
詹箐含糊解释：“认识，不熟。”
谭嘉木眼睛含笑，还不熟？也就詹箐能说的出来。詹箐瞪他示意他别多话，谭嘉木耸肩逗她。
“这样啊。”赵鸿拍拍谭嘉木的肩膀，“正好撞见，我给你俩介绍一下。谭嘉木，饰演赵炎。这位呢，是詹箐，饰演李晴嫣。”
“赵炎？”詹箐一惊，“我记得饰演赵炎的演员叫刘——”
赵鸿脸上的尴尬让詹箐突然噤了声。
谭嘉木替他解释：“他不来了，我替他的角色。”
当然，所有人都知道，谭嘉木“抢”了刘姓演员的角色。当然也不白抢，还给他的戏角色更重要，他乐不得。
但是这“抢”，在赵鸿眼里，是霸道任性。在八卦的人眼里，就是执着追爱了。
赵鸿还兀自在那里解围：“对对，那位演员撞期了。嘉木我之前合作过一次，虽然年轻，那个……有潜力。对，有潜力。”
有潜力，暗语就是现在实力不怎么清楚。谭嘉木唱歌行，作词作曲更行。演技，赵鸿可不知道。
“那个，你俩既然认识，也不用我多做介绍了。”赵鸿见他俩表情奇怪，想着打圆场，“明天就是你俩的戏，多熟悉熟悉。那边叫我，我先过去。”
赵鸿又拍了拍谭嘉木，脚下一抹油溜了。
剩下两人，詹箐转头离开。谭嘉木在身后喊：“箐姐，我见过导演就去找你。”
詹箐回到酒店，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倒在床上就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头疼欲裂，身上也乏的厉害。她硬着头皮去开门，多少有些不耐烦。
开门，果然见到温柔浅笑的谭嘉木。詹箐问：“你来干什么？”
“先让我进去？”
詹箐皱眉。
“箐姐，人多眼杂。我倒是不在意，只是你……”
詹箐无奈，侧开身子给让谭嘉木进来。
“你怎么又来了？跟组很好玩？”詹箐有些疲累，提不起力气质问他。
詹箐这次好歹是个配角，分的房间还不错。虽然还是一眼看到头，好歹宽敞些。谭嘉木站在沙发旁，眼神询问詹箐能否坐下。
詹箐点头，拿了一名水递给他，除此她也没什么好招待的。
谭嘉木接过笑了，“这次至少有水喝。”
詹箐半天才反应过来，上次他来酒店找她，搞得剑拔弩张。
谭嘉木双手交叉，手指修长，特别好看。詹箐不自觉多看了几眼，意识到不妥，又移开了视线。
谭嘉木喝了一些水，“剧组还适应吗？”
“挺好的。”
“这个剧组班底还不错，导演、演员都是一流水准，虽然你的角色不大，但是挺出彩。”
“嗯。”詹箐这才反应过来被他牵着走了，“问你呢。你来做什么？”
“演戏啊。就许你演，不许我演？”
詹箐表情严肃。
谭嘉木妥协，“我来做什么，你心里清楚，就别说这么直白了。我被你拒绝这么多次，好歹给我留点面子。”
詹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垂下头，斜靠在床头。她穿了一身柔软的睡衣睡裤，白色的料子上点缀了一些不知名的花草。
谭嘉木别开视线，又喝了一些水，“有什么事情找裴莉，她都能给你解决。别看她挺严肃，人不错。”
“嗯。”
谭嘉木轻咳了几声，“我听说你昨天晚上冒雨拍戏了。虽然是导演的要求，还是要拒绝。安全重要，万一出点意外，得不偿失。”
詹箐没吭声。谭嘉木转头看她，“安全的事一定要放在心上，听到了吗？”
“箐姐？”
谭嘉木察觉不对，又叫了她几声，詹箐都没反应。她斜倚在床头，脑袋聋拉着。谭嘉木走近一看才发现，她竟然睡着了。
脸色有点红，唇有些发白。浓密的睫毛卷翘着，随着呼吸微微颤动，像是马上要振翅飞走的蝴蝶。
谭嘉木觉得不对，伸手探向她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他心里一紧。她的呼吸拂过手面，也热烘烘的。
这是发烧了。
谭嘉木顾不得多想，两手穿过詹箐的颈间和膝弯，将人抱了起来。这一动，把詹箐晃醒了，只觉得迷迷瞪瞪，看见谭嘉木近在咫尺的脸，“怎么了？”
“你发烧了。”谭嘉木垂眸看她，声音温柔，带着点安抚的味道，“我带你去医院，你眯一会儿。”
詹箐伸手摸了摸额头，“发烧了啊，难怪一直觉得困。”
谭嘉木抱着她往外走，詹箐挣了挣，“别去医院，就是着凉了，我有药。”
“那怎么行，很烫。”谭嘉木难得严肃，“高烧能把人烧傻了。”
詹箐笑了笑，“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能烧傻了。我有经验，放心吧。”她挣了挣，谭嘉木却牢牢的抱着她，稳如磐石。眼睛里明显不赞同。
詹箐轻拍他的背，耐心解释：“真的没事，要是那么严重我早就晕过去了。医院在市区，去一趟耽误时间。明早有我的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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