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上官优游找到涂本空的时候,发现暗中居然还有人在盯着。
她虽江湖经验不足,但也明白不能轻易打草惊蛇,于是一边赶紧安排田小图来报,一边带着几个小弟,观察着涂本空和匿在暗处那人的一举一动。
陆清和关一宁听到田小图所言,立马起身,跟在田小图身后出了门。
连澄似是对涂本空也很感兴趣,慢悠悠跟着他们一道去了。
四人刚出前堂,又碰见闲逛的林烺,陆清想起今天碰见的隋思铮还有奇怪的蓝衣人,便交待林烺回三尊山一趟,让小师叔查查此人背景,接着急匆匆离去。
林烺看陆清和连澄相安无事,就点头应下,立时翻身上马,向着三尊山的方向而去。
陆清几人纵马飞驰,赶到涂本空藏身处,却发现上官优游已经和人打了起来。
上官优游师出三尊山,又勤学苦练,武艺自然上乘。
可她带着的小弟,就有些惨不忍睹,各个鼻青脸肿,浑身挂彩。
上官优游救得了这个,顾不上那个,左右支绌,急的满头是汗。
关一宁和田小图翻身下马,迅速加入战局。
陆清则转了一圈,找了个石阶,拂去上面的积雪,一屁股坐了下去。
连澄默然而立,静静地看着陆清,一言不发,神色复杂,但又似抱着什么希望,还是开口道:“陆掌门,你怎么不去帮忙?”
陆清好整以暇,道:“你不也没去?对付这些人,关一宁和元夕足矣。元夕一直想做女侠,那便让她好好施展施展。”
连澄闻言,神色更加郁郁,阴沉的眼神背后,是几分失落,几分不解,几分痛心。
他正要开口,忽瞥见涂本空藏身宅院的大门开了,接着闪出个高大精瘦的人影,背着个小包袱,蹑手蹑脚要跑。
脚下生风,身姿轻巧,显然有轻功在身。
连澄轻轻一跃,挡住那人去路,沉声道:“涂本空?”
涂本空怔了怔,手上的包袱掉了,只顾着望向连澄发呆。
连澄自然以为他是为变故所惊,不由冷笑道:“没想到会被抓住?”
陆清此时也赶了过来,笑道:“看来涂家庄之谜就要解开了。”
涂本空又扭头去看陆清,鼻翼翕张,眼瞪得老大,欲言又止,忽然又迅速低下头,抿唇不语,不知在想什么。
紧接着,返身又跑。
连澄倏地追了上去,二人拆起招来。
二人赤手空拳,斗了几招。
连澄想看看涂本空身法,所以手下留情。
涂本空却以为连澄武功平平,松了口气,一个鹞子翻身,便要开溜。
连澄忽然一笑,猛地捏住涂本空的肩,将他拉回。
涂本空向后弯腰,伸出右手,去攥连澄脖颈。
未至近前,已被连澄牢牢握住手腕。
涂本空想借力翻身,却发现连澄居然内力浑厚,难以挣脱。
不多时,关一宁和上官优游便将那几人制住,揪到陆清面前。
这些人都穿着黑衣,面目普通,身手不差,瞧不出什么门派,而且蒋俊勇不在其中。
陆清仔细端详着他们,问道:“你们之中谁说了算?”
没有人回话。
上官优游道:“跑了一个,估计那人是头目。”
陆清估计跑的人便是蒋俊勇,于是又问:“蒋俊勇这个名字,你们可听过?”
这次他们神色微变,面面相觑一番,还是没人开口。
正待陆清再问,这几人居然趁他们不备,咬下手腕上坠的一枚珠子,囫囵吞下,登时毙命。
在场众人,无不目瞪口呆,饶是连澄也怔了片刻。
几人肃立一阵,陆清才喃喃道:“涂本空,你这惹上的是什么人?”
涂本空神色悚然,显然也吃了一惊。
关一宁蹲下身子,在这些人身上搜寻一番,一无所获,只闻到一阵淡淡的香味,似有还无。
又取下一人手腕上的链子细看,见这链子细细一条,泛着油润的光泽,不知是由什么动物的皮制作而成。
关一宁握住那条链子,沉声道:“涂老爷,和我们走一趟吧。”
涂本空不知是被方才的惨状吓倒,还是在默默检索过往仇家,被带回了无司后,一直呆呆出神,任谁问话,都不搭理。
连澄没有这耐心,又摸出一颗九命难继丸,正要塞进涂本空嘴里,对方却忽然开了口。
“各位大人,小的真的不知他们是何来路。”涂本空声音沙哑。
关一宁冷冷道:“不知道?那你府里遭了贼,为何不来报案,反而要跑?”
涂本空又沉默下去,神色纠结。
连澄已经打开了涂本空的包袱。
既然蒋俊勇留涂本空一命,那便证明他们还没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这件东西很有可能藏在涂本空身上。
可包袱打开,里面除了厚厚一沓银票,一些散碎银子,再无其他。
涂本空的目光锁在连澄身上,凝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虽然连澄什么也没翻出来,他仍是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出。
连澄残忍一笑,缓缓道:“涂本空,我看要杀你的人十分了得。不如……把你从了无司赶出去,你猜他们取你的命需要多久?”
涂本空默不作声,似在思索连澄这话有几分可信。
陆清一见,站起身,笑道:“连教主这法子不错,了无司不但能省出一份口粮,还可以用涂本空引出幕后黑手,真是一举两得。”
涂本空眼角一跳,神色微动,但还是没有出声。
关一宁淡淡道:“看来你藏的东西很重要,甚至和你性命相关。”
上官优游不解道:“你是此案受害者,不配合了无司抓贼,怎么反而藏藏掖掖?”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一唱一和,虽然是头一次凑在一起办案,却十分有默契。
涂本空心烦意乱,霍然起身,道:“我根本没报案,你们纯属狗拿耗子。”
上官优游拍案而起,不满道:“刚才要不是本姑娘看见那几个人要进去杀你,出手阻拦,此时你怕是已经埋在乱葬岗了。”
涂本空哼道:“你们了无司怕也是惦记着那东西,才不请自来。我并没有犯事,你们留不住我。”
说罢,拾起那些银票,就要往外走。
连澄几步过去,按住涂本空肩头,低声缓缓道:“姓涂的,你应该很珍惜你的命……了无司要查你什么我可以不管,我只想知道那个玉梅酒杯,你从何得来。”
涂本空浑身的血一凝,皮也似皱在一处,他木木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连澄手下用力,涂本空半边身子霎时矮了下去,他吃痛不已,急忙道:“我说,我说,那是我从一个外乡人手中买的,少侠饶命!”
连澄并未松手,只冷冷道:“什么外乡人?你又是何时得来?”
涂本空道:“他是丹州人士,十二年前,将这东西卖给了我。”
连澄道:“他现在在哪?”
涂本空苦笑道:“这东西多半是他偷来,销赃而已,怎会让我知道他的去处?”
连澄道:“他叫什么?”
涂本空道:“只知道姓高。”
连澄沉吟片刻,道:“我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
涂本空急道:“小小一个杯子,也不值钱,也没藏着秘密,我骗你作甚。那杯子应该还在藏宝阁,你若喜欢拿去便是。”
连澄道:“你不知道那东西已经丢了?”
“丢了?”涂本空一愣,复又道:“说实在的,我这些小玩意太多了,丢几个,确实难以发现。”
连澄话锋一转,问道:“那你这次丢了什么?怎么就如此重视,甚至仓皇出逃?”
涂本空又闭上了嘴,盯着鞋尖,似是在掂量死扛到底的代价。
陆清负着手走来,温声道:“连教主,你下手也忒狠了,咱们涂老爷,不过是拿了别人的东西,如今被这样东西的主人讨上门而已。”
涂本空淡淡道:“你胡说什么。”
陆清道:“若你是这样东西的主人,怎么会这般畏缩,这般害怕?这么多年,你一直躲在安塘,这里繁华也繁杂,你隐藏在此,真如泥牛入海。当然,虽然说大隐于市,但你还是有不少准备,比如你这两天躲藏的那处宅院,大约是狡兔三窟之一?又比如那个机关盒,不过是你的另一个花招,里面放着一份赝品,迷惑敌人。若机关盒遭窃,也能第一时间让你知道情况生变。”
其实放在平时,藏宝阁失窃的案子,陆清并不会过多关注,然而此番是楼霜剑亲自过问,他直觉此案大有隐情,才特地探查。
而在接触了张不定后,又让他发现种种怪异之处,好奇更甚,这才格外用心。
现在涂本空就在眼前,他离真相似乎咫尺之遥,自然更不甘心放弃。于是并未阻止连澄出手,自己也是步步紧逼。
涂本空垂下眸,浑身开始发颤,沉默一阵,再次看向陆清的时候,眼神里有了几分壮士扼腕的诀然,他沉声道:“没错,那是一法教不传之秘,并非我的东西。”
“一法教?”陆清惊诧。
已经不止一次嗅到这个神秘教派的气息。
再联想到孙禄来死于摧心掌,似乎从旁佐证涂本空所言非虚。
关一宁蹙眉道:“一法教不是早已覆灭,他们的东西怎么会落在你手里?”
涂本空呆滞许久,才缓缓道:“一法教覆灭,是陆自非安排人做下,我当时受教主所托,带着小主人和秘籍逃命,不过半路上……我,我起了贪念,扔下小主人,跑了。”
话音落下,堂内安静的落针可闻。
一法教邪门,陆自非为正道首领也有讨伐之责,然他此事却做的如此机密,以至于让一法教的覆灭成为一个未解之谜,那么他的动机就变得很可疑。
再想到他对连澄的利用,陆清心中又悲又愤,自然也掺着几分不信,他喃喃道:“我爹,我爹……你在胡说。”
涂本空看他一眼,道:“我胡说?哼,你以为陆自非是什么好东西?”接着又像懒得和陆清废话,只瞪他一眼,便转向关一宁道:“我充其量就是背信,并没犯哪条王法,你们了无司可不能关我。”
关一宁没有开口,仍在思索他这番供词的可靠。
连澄问道:“既然有秘籍,你为何不练?”
涂本空道:“秘籍深奥,我又愚钝,实在无法参透。”
连澄估量一番涂本空的武功,觉得他招式、身形虽然上乘,但内力很差,唬人可以,对上高手却不行。
所以对涂本空所言,也有几分相信。
涂本空道:“关捕头,我可说的都是真话,现在我命在你们手上,再骗你们有何意义?”
关一宁道:“那秘籍,还在你手上?”
涂本空颔首,沉声道:“这些年我也怕他们找上门,所以将原本毁了,将里面的内容,一字不落抄写在了别处。”
关一宁道:“拓本?”
涂本空嗫喏片刻,答道:“是拓本。我家院里有一片绢花,将它们取下泡在一种药水里,就能显出字来。”
关一宁也见过那片绢花,不禁佩服起涂本空的胆大心细。
关一宁又道:“一法教小主人去了哪里?”
涂本空耸耸肩,不甚在意道:“许是早死了,不是被狼吃了,就是被人杀了。”
连澄看了一眼犹在出神的陆清,心底竟有些波澜翻滚。
陆自非的嘴脸他早已知道。
这三年,连寒碧因为陆自非已死,将怨恨转移到陆清身上,乃至整个三尊山。
每每对连澄非打即骂时,会骂他认贼作父,骂他为了陆自非的儿子挨了一刀,是傻,是蠢,让他早晚给陆清也补上一刀。
在连寒碧无休止的折磨下,连澄心中对陆清的抛弃更加埋怨,又因陆自非已死,怒火无处可去,似乎也想将这份仇恨撒在陆清身上,让他父债子偿。
可真的看到陆清,看到他神伤,又不受控的心软,他想陆自非造的孽,真的和陆清有关吗?他一无所知,难道仅仅因为是父子,就要偿还没有欠下的债?为人痛恨?
他将视线移回涂本空身上,再次问道:“一法教是取自己的东西,为何不直接逼问你,反而要想办法去偷?”
涂本空一顿,才道:“我哪知道,也许是不想将动静闹得太大。一法教想重振山河,应该需要几年,在做大之前,何苦早早暴露行藏?引人瞩目,反而不美。”
关一宁问道:“那么为何又从窃宝,改为要抓你?”
涂本空大声道:“我怎么知道!我简直怀疑,这是你们了无司自导自演,引我出门的计策!”接着又催促道:“关捕头,我知道的事我都说了,我不知道的事,你们纵使打死我,我也说不出来。你看天色这样晚了,我还能不能走?难不成要睡在了无司?”
关一宁颔首,道:“好,你便住在了无司。”
涂本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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