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杀
余卿卿不能联想到赛车场与找物资之间有什么关系,但识趣地没有追问。
毕竟问了也很大可能没有回答,回答了她也不可能提出异议,难得的因为识时务头脑清晰了一次。
余川虽说是一个小城市,但华国境内,再小的城市占地面积也小不到哪儿去,他们开了将近两个小时,几乎横跨一整个余川,才到了城郊处的一座山脚。
还没靠近,余卿卿坐在车上已经感觉到害怕。
这座山下竟比之前他们进余川的那座还要热闹,看不到尽头的豪车排成长龙,隐隐还看得出穿着是名牌服饰的男女丧尸数不胜数。
余卿卿觉得怕是一整个城市的有钱人都在这儿也不至于。
这个想法也确实真相了,单单是来这里参加赛车的人便来自世界各地,反而是本地人没有几个。都是看上了余川是个小地方管理得不严,就算私下赛车违法但只要花些钱啊、权啊都能摆平。
车子缓缓停下。
余卿卿坐着没动,朝前面探头,从车子的挡风玻璃往山上望去能清晰可见蜿蜒曲折的赛车道。
钟岂隽也没有动。
他似乎也在观察。停车的位置不远处,横七竖八的躺着好几具丧尸的尸体,均是被重物打碎了脑袋,黄黄白白流了一地。
两个人同时看到这样的场景,余卿卿觉得恶心移开了眼,钟岂隽倒是多看了会儿。他想,这里有人反抗丧尸的痕迹,就说明钟启阳还活着的几率变大了。
手指慢慢攀上方向盘。
钟启阳若是还活着,有人类出现一定会想方设法寻求帮助,那时便是自投罗网;若是死了,他再考虑考虑要不要下车去找一找。
说实话,他与钟启阳只十四岁之前有过接触,一别十一年未见,他还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从已经变形的丧尸当中认出这个人。
“嘟……嘟……嘟……”方向盘中央的喇叭被按响,十几声长鸣后,钟岂隽又打开了车辆的双闪。
接下来,就只需要静静等待猎物主动咬钩。
阴天的光线偏暗,货车的挡风玻璃上影影绰绰反射出驾驶室内的人影。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神情冷得可怕,浑身如同一弯被拉满的弓,蓄势待发。
直到,“哐——”
有东西落地,还伴有物品摇晃的哗啦乱响,打破了钟岂隽紧绷的那根弦。
余卿卿暗道不好,忐忑地转过头,正对上了钟大佬一双锐利凶狠的眸。
这不同寻常的眼神让她心里一慌,赶紧解释:“……我……我脸上痒,该……该吃药了。”余卿卿一脸假笑地躬下身去够药瓶,奈何手短只指尖摸到了一点儿,一使劲儿反而把瓶子推的更远了。
“……”她脸一僵,慢吞吞从座位底下起来,可能脑子紧张到短路了,居然问他:“能不能帮我捡……捡一下?”
车里,有半晌的死寂。
而后,不合时宜的,钟岂隽笑了下。
不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笑容,而是冰凉的带着玩味的浅淡笑意。
虽然还是挺好看的,但余卿卿更怕了,她头摇的飞快:“不……不用捡了,不吃了不吃了。”甚至于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车外的丧尸都比车里黑化的大佬来的可爱。
钟岂隽半侧身靠上车窗,垂着眼皮望向车底,白色的圆柱状的药瓶,是他从余川带回来的过敏药。他脚尖抵过去,瓶身微微一颤,停了会儿才又轻轻一勾,那药瓶便哗啦啦又滚回了她的脚边。
……
大约又过了十几分钟,山上忽然出现了一个狂奔的身影。
从矫捷的身姿判断,应该是一个正值壮年的男性,他跑得很快,在各个豪车的车顶上反复横跳,还真躲开了密集的丧尸群,离他们越来越近。
钟岂隽定定看着,那人戴着头盔看不清人脸,但一种强烈的直觉正在告诉他:这个人就是钟启阳。
他双手握拳,压抑冲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还没确定,再等等。
不多时,那人到达车外,踩上货车踏板,急促地拍打车窗。
求救声隔着玻璃断断续续传来,钟岂隽偏头,眸光一凝。
是他了。
只一眼,钟岂隽便认出了钟启阳。
随后觉得荒唐,这世道果然是祸害遗千年,从未让他失望,这偌大的赛场竟只活了钟启阳一个人。
“真是,好久不见”钟岂隽并未发出声音,嘴型一字一顿说出了这句话。
车外,钟启阳浑身一震,跟见鬼似的目眦欲裂,很显然,他也认出了车里的人。认出的瞬间脑子一嗡,甚至不顾丧尸的追击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隔着头盔的脸上是比面对丧尸时还要恐惧的慌乱之色。
可现状根本容不得他停下来思考。
丧尸很快逼近,惊恐的神情转为求饶,他再一次敲窗,涕泗横流地恳求车里人开门。
钟岂隽面色冷淡,始终没什么变化,漠然的就像是在注视一个死人。
钟启阳眼见没机会进去这辆货车,咬咬牙转头跑向了旁边的一辆跑车。
身后,车窗被摇下,一只指节分明的大手出现在窗框中,微微抬手,一股水流出现,顷刻间将跑车掀翻。
钟启阳一个急刹,险险没被倒下的车辆砸中,但余波仍将他刮倒在地。
“砰——”
钟岂隽下车,姿态从容,抬手间几波水流稍稍击退包围的丧尸。
钟启阳得以喘息,眼睛里迸发出求生的光,他匍匐着爬过去抱住钟岂隽的脚:“哥,哥,救救我救救我。”
这声“哥”可真是讽刺。
钟岂隽听着,眼角眉梢染上戾气,眼睛里出现了如野兽似的猩红,一如当年:“十一年前你放火的时候,有想到今天吗?”
“不是我不是我啊!”钟启阳极力否认,跪坐起身仰着头,言辞恳切,“哥,你要相信我,我那时才几岁,不是我啊!”
见钟岂隽没有丝毫动摇,他眸色一狠:“是我爸,对,是他做的,一切都是他做的,哥,你救救我,这些事情和小孩子有什么关系,你不要迁怒我啊!”
钟岂隽弯腰,与他对视,面无表情:“我看到你放火了啊。”
钟启阳周身大震,知大势已去后无力瘫坐在地,绝望中竟听到了一声嗤笑。他不可置信的抬头:“你炸我?”
炸他?
盯着那张扭曲的脸,钟岂隽只觉可笑。
废物的脑回路总是稀奇,都走到绝路了还要高看他自己一眼。
事实上,哪里还需要炸他。
钟肱下药,再教唆他儿子放火,两个人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这些年钟岂隽早就查的清清楚楚,不过钟启阳死到临头的一场父子攀咬,还真是——烂戏一出。
“你们两个都该死。”钟岂隽说的轻慢,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重重击打在钟启阳的心上。知道再无转圜的余地,再抬头时他满面凶光,狠狠将钟岂隽往后一推,自己再借着反作用力迅速靠近货车。
握住把手,一拉。
车门纹丝不动。
钟启阳怒吼:“开门!开门!”
车窗被砸的哐哐响。余卿卿缩回上锁的手,闭着眼睛装死。
“我的好弟弟,你要去哪啊?”身后,钟岂隽的声音幽幽响起,钟启阳背脊一僵,再回头时已是满背寒凉,他声音发颤:“……哥……”
霎时间,曾挥退丧尸的水流再次出现,但这一次确是席卷着钟启阳,以不可抗拒之力将他推向了丧尸群中央。
下一秒,水流退去,四面八方的丧尸疯狂朝中间扑了过去。
“不!”一声惨叫,钟启阳再度求饶:“哥,哥,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想死……啊!”再过一会儿变成了咒骂,“钟岂隽你个疯子,一滴眼泪都没有的怪物,你家里所有人都是被你克死的,要不是你就没有后来的事情,你怎么不去死,最该死的人是你……啊!……不!”
声嘶力竭的求饶与谩骂交杂,渐渐,没了声息。
而钟岂隽始终背脊挺直的站立,眼都不眨地欣赏着眼前这幕——丧尸食人。
……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窗再次被敲响。
余卿卿睁眼,看见了车外的钟岂隽,是她意料之外的平静。这张脸,这些天她明里暗里看过无数次,却突然觉得陌生。
刚刚发生的一切,即使闭着眼睛她也全都听完了。有一种忽然知道了大佬不为人知的秘辛的危机感。
车外的人见她迟迟不动,眉梢轻挑。
余卿卿一个激灵,赶紧打开了门锁。
钟岂隽上车,还没坐下就踢到一个东西,他一看还是之前那个药瓶子,不知何时又掉到了地上。
不知为何,这次他用手捡了起来。
递给余卿卿时却发现她无意识的在闪躲,钟岂隽脸色阴了几分,看着她的脸:“你怕我?”
杀人这件事余卿卿早不是第一次见,丧尸吃人的事也不是第一次见,听两人对话像是有深仇大恨,死的那人也是死有余辜。
余卿卿认真想了想,倒是……
“不怕。”她只是有些说不清的情绪,心里堵得慌。
钟岂隽没想到她答得这么郑重其事,眸光停了停,又忽地朝她靠近,近到能感觉到彼此温热的鼻息,他像是故意捉弄:“这样,也不怕?”
注意到余卿卿陡然变红的耳根,钟岂隽身上的阴沉好似又散了。片刻后,他把药瓶丢到她的怀里,声音多了些疲累和懒散:“吃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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