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照喜解释道:“师弟，是我带师姐来看看这边的古籍，师姐的剑法一直没有突破，就想来这边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的。”
禹时瞥开眼睛，哼了一声。
“师弟怎么也在这？”
“师尊命我来取一物。”禹时淡淡地解释道。
“那师尊是不是告诉你二层楼要如何走了？”照喜眼睛一亮，兴冲冲地问。
禹时不置可否。
她赶紧凑上去讨好地笑道:“师弟，你能不能为我们带一下路。”
“师姐，我还要给师尊送东西。”
最后没办法，照喜咬咬牙豁出去道:“师弟，我知道你很想去万斩涧，你若是给我们带路，礼尚往来，我也可以带你去。”
万斩涧是南洴宗上一处藏储万把宝剑的圣地，一般情况下只有长老峰主掌门一类的人可以进入，此地常年有元婴级别的灵兽驻守，寻常弟子要想进入必须持有宗门的通行令。
作为一名天生的剑痴，这对于禹时来说无疑是巨大的诱惑，他心里略微斟酌了一下，便同意了，“你说话算话。”
“那是自然。”
见成功引诱到了对方，照喜悄悄朝周从知抛了个得意洋洋的眼神。
周从知却眯了下眼睛，又朝她眨了眨，眼神中暗示着你自己都去不了万斩涧，怎么带他去？
照喜:不重要不重要，新来的小师弟就是好骗。
“……”当真不靠谱。
禹时直接无视了照喜一旁的周从知，提着灯先一步往前走去，照喜和周从知跟在他身后，偌大寂静的楼梯间只有三人轻微的脚步声。
二层楼有许多扇门，其中大部分被铁链锁住了，还余下几扇微微敞着一条缝，玄关处的机关是由隐蔽处的几枚精铁短针组成，因为质量和精度上等，没有因年久失修而失去作用。
照喜随手甩出储物袋里的一些东西试探机关，砸在玄关处却毫无反应。
“……坏了？”她怀疑道。
禹时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我曾在境玄册里看到，旁人可在精铁中注入自己的灵力，为此可只探测到活气就会启动机关。”
“活气？”照喜为难道:“我们去哪儿找什么活气？”
禹时将目光放在周从知臂弯里的狗崽身上。
“……”
“不行！”周从知母鸡护崽似的抱着贵生，“它是我的狗儿子。”
闻言，禹时反倒是笑了，眼里讥鄙，话中带刺，“连人都性命都不在乎，还会在乎一条狗的性命，这位师姐可真是伟大。”
照喜没听懂禹时的意思，只是觉得他的神情似乎不怎么友好，于是问道:“师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不在乎人命？”
禹时眯眼嗤了一声:“你不若问问你的好师姐。”
照喜还没来得及问，忽然暗处的一个角落里传来的一点窸窸窣窣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照喜眼睛忽得一亮，一拍手，“我想到了！”
若是谈及一栋陈旧积灰的古楼，当然少不了蜚蠊这种无处不在的生物，它们是暗处的一种潮虫，一般搬开木柜就可以看到成群结队的蜚蠊。
用这些潮虫触发精铁的机关最合适不过了。
照喜一走，玄关前就剩周从知和禹时二人，气氛顿时极度沉抑。
怀里的贵生倒是懒洋洋的，像是丝毫没感受到方才袭来的恶意，躺在周从知的臂弯中翻了个身，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准备小憩一会儿。
周从知瞧着它那略微惬意的模样，突然感觉自己不是在养儿子，而是在供着一位大爷，她有些看不惯它那副嫌弃又无法，只能凑合地窝一下的神态，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它肉乎乎的脖子。
“周师姐。”这时一旁的禹时突然出声喊她。
周从知头皮一麻。
只见少年身形挺拔，神色稀疏平常，果然听到他接下去说道:“你的那些好师兄师妹们，看样子都不知道你以前都做过什么好事吧？”
周从知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原身的结局很惨，死无全尸、身败名裂，原本一个受尽关怀的南洴宗小师妹，最后却落得个无人问津的下场。而这其□□劳，少不了禹时的。
“师弟，我不知，你指的是哪件事？”她否认道。
禹时似乎也不指望她会承认，恰好这时照喜也回来了，手里带着被她从阴湿的腐木地板下揪出来的蜚蠊，精铁机关触发完毕后，三人借此终于安全通过了玄关，直抵门内的内阁藏书间。
厚重的古木门一开，一股浓重的腐竹的气味扑面而来，里面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木架子，有些置物或法器，有些置书册书籍，房间里密不透风，就像一间密室一般。
“哇！”
照喜目光触及架子上瞧着像古董一般的法器时，眼睛霎时一亮，刚要抬脚过去，地面上突然涌现暗蓝色光芒的符文。
“照喜，小心！”周从知眼睛猛地一瞪，下意识地伸手要交将她拉回来。
可她的动作却快不过眨眼睛就窜上来的符文，那暗蓝色的符文在触到照喜的脚底时，迅速向上蔓延，束缚住了照喜的小腿。
“……师姐，我没事。”
照喜蹙眉挣了下，没挣动，一身的灵力就像被堵住了出口一般丝毫使不出来，想来这符文并不会伤人，而只是将闯入者束缚住罢了。
遭了，她这下要被卫铮抽了。
“师姐，我被这东西困住了，你就别管我了，我没事的。”
周从知上前查看了一番，这法阵只会将人的灵力暂时压制住，确认了照喜上安全，她便道:“那你先在这儿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说完，她又转头对禹时道：“小师弟，今日多谢，你就先回去吧。”
她想赶紧撵走这尊大佛，可对方明显又挖心思猜她意图不轨，明明很恶心却还要硬僵着一张脸假好心道：“周师姐，我和你一起去，法阵家师也传授了一二，楼阁间法阵变换多端，一个人很难通过。”
周从知看着禹时那双漆黑的双眸，他的眼尾略长微向上扬，显得有点冷淡的感觉，少年的双眸本应是最清澈透亮的，可他的眼睛却似蒙了一层灰蒙蒙的雾一般，近看就像一潭一望不见底的深潭。
“……”
序剑楼二层的玄关通过之后，往里走基本就是陈设着物品的沉木架，外层还覆着一层薄薄的法印灵纹，是南洴宗宗门祖先封下的，灵力至今仍未消散。
周从知回头看了眼一直隔着两米距离跟在她身后的禹时。
对方在她转过来的瞬间就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盯着她，眼中带着警惕。
“……”
周从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副自己会被她吃了的表情。
两人沉默地穿梭在一排排木架间，可走到转角处的时候，一张一人高的画像赫然出现在眼前。
画像上描摹着一名眉目方正端肃的男子，看着三十来岁的模样，粗眉宽目，自带一股浩然正气。应当就是南洴宗剑祖先萧慕，传说级的人物，从来只存在于世间的话本里。
禹时脚步顿在原地，他抬头怔怔地望着萧慕的画像，眼里似乎闪动着什么，指尖动了动，捏住又松开。
周从知在旁边看着，她了然地拍拍他的肩膀:“是不是很崇拜万古一绝的剑尊？”
禹时侧身避开她的手。
“离我远点。”
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道，眉间含着一点掩藏不住的厌恶，下意识就要拔剑的手又压制住了那股冲动。
“好，好。”周从知不打算惹怒他，默默往离他远的地方挪了两步，再重新将目光放在画像时，却被画像前的小案桌上摆置着一个木盒子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个巴掌大的檀木盒，正中间刻着个“狻”字。
狻是万年前的一只凶兽，曾被镇压在长泽山下，后来捆妖索不知被何人砍断，凶兽横空出世，令生灵涂炭，遍地血腥。好在剑尊萧慕出手，千古一剑寒光万里，将狻斩于剑刃之下，至今为人们所提起，皆是含着惧意的。
而那檀木盒子，里头装着的应当是狻的一截生骨。
卫铮也算是萧慕的后人，这截妖兽的生骨世世代代为剑代世人所传承下来，不仅用开祭奠先祖萧慕，也用来传扬浩然伟大的剑意，剑意的由来与初衷，本是保护世间生灵。
“你既已入了卫师伯的门，也算是萧祖先的后人了，要不要敬一株香祭拜一下？”周从知问道。
禹时沉默，剑者持剑甚至还未为身边人讨还一个公道，又有何脸面自称萧慕后人，他一手默默握紧了自己的佩剑。
“必有一日，斩尽天下宵小，为害辜灵自私歹薄之辈。”
他说这话时，眼底阴沉，带着寒意瞥一眼离他两步之远的周从知。
可这瞥一眼，却让他惊疑不定地定在了原地。
因为周从知一手摸着贵生的脑袋，一边弯着眼睛看着他。
那神情，和将他养大的嬷嬷看着他练武时的神情几乎毫无二差。
“……”
在周从知眼中，禹时微扬着头，目光被烛火倒映着闪动着光芒，以及口中一句句誓言，都是原书中对于前期小师弟这个角色未曾描写过的。
好像原书中小师弟还未成为剑尊的时候，禹时的戏份都只与女主有关联，这让周从知似乎透过后期书中那持剑凛凛，剑法孤绝亘古的剑尊禹时看到了这个人物更加鲜活的成长历程。
也许只有在亲身经历在这个世界，才能看到这些曾经处在虚幻世界里的角色在文字之外的色彩，以及他们更具矛盾性的一面。
每个角色都具有自己鲜明的性格特点，亲眼目睹过体验过更加让周从知美滋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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