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道菜
新菜单还是打院里那棵洋槐的主意，槐花变槐叶，麦饭变冷淘。
陈白很无奈：“您好歹多整点花样，多买点儿菜啊。”
许唐棠吐槽：“不要，那样太累了。再说你的菜贵，你又不是不知道。”
陈白：“……”
好在她除了槐叶，鲜肉并一些中草药，她这回没少要，并定了一个季度的量，这下陈白连吐槽也没有了。
再有客人来问痛改前非饭时，许唐棠直言季节过了，已经下架。许多冲着痛改前非饭这一噱头来的直播或食客，纷纷打道回府，小饭馆生意再次回落，恢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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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天。
店里来了一个戴墨镜、红唇张扬的姐姐，大波浪卷发，身材高挑，v领衬衣露出脖颈白皙皮肤，袖子卷至小臂，单手插兜，气场很足。墨镜一摘，五官明媚，立马引得旁人频频回眸。
哇，漂亮姐姐！
许唐棠激动，又觉得有点眼熟。
“老板，店里有什么好吃的，推荐一下。”
许唐棠推荐她可以尝试店里新品：槐叶冷淘、紫苏饮。
漂亮姐姐眼露迷茫，她简单介绍：“冷淘，差不多相当于冷面、凉面，取自山家清供。紫苏饮也是一种宋朝饮子，因五月天还未热透气，以热饮紫苏较为合适，若有胃隔滞气，紫苏饮也有效用。”
“好，按你说的来。”
“稍等。”
摘净的槐叶热水焯下去涩味，焯好后许唐棠再煮水捞出，煮好的青色水放置一旁，用陶瓷蒜臼舂捣研磨槐叶，然后面与槐叶、青汁混合，偶尔加青水调面的软硬。
青色面团没一会儿成形，成形的面团甩在案板上噼啪作响，一会就变得光泽圆润。客人看得眼睛瞪圆，目不斜视，努力忽视其中跳动的灵气。
纤白细手宛若游龙，与青色团子相互映衬，只一会儿面团变面饼，快刀扫过，面饼又变面条，纷纷扬扬如青雪，落入翻滚的热水中。
漂亮姐姐深吸口气，依依不舍地回头，时不时看许唐棠动作。
许唐棠另取紫苏叶。双面紫的叶子，紫苏味儿更浓，她小火放煎锅烘焙，待叶子蜷缩变形变色后放热水煮后倒入白瓷杯中。
白瓷杯中打卷的紫苏叶，缩在杯底。清透澄亮的茶汤，袅袅白汽中卷着浅淡的青草香，如蛛丝般的灵力流转其中，很是诱人。
漂亮姐姐轻抿一口，眼睛半眯，任微烫的紫苏饮流入腹胃：“啊，真是怀念哪！”
半杯紫苏饮入胃，腹胃充盈的暖融感，胜过外头日渐高悬的旭阳。在唇齿间相依的清浅甘洌的紫苏味儿，有种置身漫漫青原，张开双臂任清风而来的畅快与自在。
这时，槐叶冷淘也好了。
青山绿的冷淘堆叠在白瓷盘中，湛蓝印花与之相得益彰，山堆顶端的深褐色面酱裹着颗颗肉粒。旁边有码放好的冷淘配菜，绿豆芽、黄蛋丝、胡萝卜丝、黄瓜丝等，个个看着新鲜晶莹，泛着莹润光泽。
呼，痛改前非饭或许是噱头；有灵力的确是真。
看来没白来。
她一股脑儿将这些拌入冷淘，迫不及待地吃上一口：“嗷！”
冷淘劲道有韧性，入口咀嚼有麦香、有青叶香，粘连其上的肉酱醇香味厚，叫人回味无穷。黄瓜清脆可口。
萝卜她原是不爱的，这会儿配着冷淘发现竟也不错，干脆香甜，汁水丰润，肉酱额外增加弥补了它不太好入味的缺憾。
还有绿豆芽鲜嫩爽脆，迸溅的汁水在舌尖雀跃欢呼，蛋丝鲜香绵软，恰好与冷淘的韧劲形成多重的口感层次。
“这太顶了！”
她为灵力而来，却发现灵力竟然只是锦上添花？
光是这个味道，就能让辟谷多年的她打破食戒！
哭了哭了，减肥什么的，今天先拜拜吧。
漂亮姐姐一副感动得泪雨涟涟的模样，许唐棠虽然不懂，但大为震撼。
心道：姐姐好接地气！她好喜欢。
-
门外。
许唐棠盯住鬼鬼祟祟那人：“哎，你怎么又在这儿晃晃悠悠？该不会又没钱吃饭了吧？”
阿淘很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结结巴巴回：“这回……不是。”
“哦。”许唐棠瞥了他一眼，见他欲言又止的，“我进去忙了，你要是没事早点回去吧，天快黑了。”
她转身就走，没走出三步，后面果然传来一声“等等”。
“那个……我退圈了。”阿淘说完，又坚定地重复了一遍，“对，我退圈了。”
“？？？”
“我想来你这里打工。”
“？？？？？？？？”
许唐棠盯着他看了几秒钟，见他神色认真，完全不像开玩笑。
她有种想笑又笑不出来的感觉，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你经纪公司他们……也同意？我记得你在《好好生活》这个综艺，好像也挺吸粉，关注度挺高的，怎么就……”脑子跟被驴踢了似的想不开呢？还要来她这儿打工？
阿淘完全没听出她的话外音，眼睛一亮，惊喜道：“老板，你也看我的综艺了？我就是因为这个退圈的！你看！”
当然，也有他爷爷的提醒，更坚定了他的想法。
他兴冲冲把手机递过去。
许唐棠有点纠结，旋即心疼了地看了他一眼。也许是经纪公司、节目组不做人，小流量受不住压迫想跑路也正常。
看完后，她：老人、地铁、手机jpg
阿淘似没察觉她表情不对，愤愤道：“老板，居然有人diss你的馆子是路边货色，上不了台面。我实在气不过，我的一些粉丝虽然也向着我吧，可还是劝我去接点大牌代言，别老是去扶贫。我这是扶贫嘛，我绝对是高攀！录好好生活的时候，我就发誓录完要天天来你这儿吃，左思右想，发现只有来你这里打工，才能实现这一宏大愿望，于是我就退圈了！”
他两手一摊，双肩一耸，显得轻松又无奈。
许唐棠：“……”
“你不怕我不同意吗？”
阿淘可怜巴巴望着他，奶狗眼楚楚可怜，好像要被主人抛弃似的，有种让人硬不起来心肠的心软感，声音软趴趴的：“老板，那你会不同意吗？”
许唐棠别过脸，硬起心肠回：“我会。”
“为什么？我哪里不好，我可以改！绝对好好听话的！”阿淘举起手发誓保证，模样乖巧。
许唐棠不忍直视，声音到底没刚才那般硬：“不是你的问题，是我。你也看到了，我这里人不多，暂时不需要小工。而且，我绝对出不起你在娱乐圈的工价。”
阿淘受伤地低下头，像是要哭了。
许唐棠有点不忍心，匆匆说了句“早点儿回吧”就进屋了。
阿淘哭求的脸历历在目，声声在耳。奶狗眼楚楚可怜，泛着红晕，好像被主人抛弃似的。
她心里不很好受，确定暂没新客进来，就去后院坐在洋槐树下发呆。
“嗐，人挺好的，还为了饭馆退圈，我咋好像渣男？算了算了，我自顾不暇不能祸害人，当爱豆肯定比小工好啊，指不定这是他一厢情愿，经纪公司肯定不允许他这么胡来。”
许唐棠手托腮，安慰了自己好一阵，直到因阿淘带来的震撼消息而起伏的心情得到平复，她才拿手机上网，手机适时地发来一条推送“某某公司与阿淘协议解约，阿淘官宣退圈？”
许唐棠：？？？
她点开看，yxh推送的新闻里有阿淘微博截图，就在十分钟前，阿淘和经纪公司正式官宣解约，他跟着解约之后官宣退圈去饭馆当小工，并配图“打工人、打工魂”。
许唐棠跳转微博，那条退圈微博下面粉丝路人发出一连串问号，再往下还有一些粉丝评论：
【所以我哥是去之前那个小饭馆做小工？？？？】
【当初劝他换代言，他转头就退圈？？？？】
【只有我好奇，这个小饭馆得有多好吃吗？】
【不止你一人，我也好奇好吗？是被下降头了吗？？】
【这就是有钱任性，说解约就解约？？？】
【当初你说好吃我不信，现在你不说直接去打工，你以为我就信了？我不会屈服的！】
【实不相瞒，我真的好奇了！】
【我也我也，这操作太秀了吧？内娱第一人啊！】
【说不定是小糊咖的营销策略呢，这谁知道】
【要不组团瞅瞅去？】
【罢了罢了，朕累了。只要我墙头足够多，管他退圈不退圈】
许唐棠皱着眉回前厅，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还是看到围着围裙、在前厅忙前忙后的阿淘，那围裙好像还不是她店里的。他兴冲冲收盘子洗盘子，嘴里哼着小曲儿“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
见许唐棠回来，他立马乖巧跑过去，眼圈红红的，似有泪痕：“老板，我想好了。我在你这里打工，你管口饭就行，我不要工钱的，我还有有粉丝有流量，还会做视频等等。你觉着生意不好，我会做推广，只要你让我留下来，请问可以吗呜呜？”
“我真的很用！绝对、绝对不会吃干饭！”
许唐棠想想就累，无动于衷：“关键我不想那么累，这样挺好。”
阿淘无措，小声恳求：“老板，有我在我不会让你累的，脏活累活全都我干！切菜……我不会可以学，老板你只需要做饭就行，剩下的全都我来，可以吗？好老板，你就收了我吧，好不好？我很能干的，我想着我表现乖一点儿，你就会要我了。”
许唐棠：“所以，你就自己自作主张来干活了？那你有健康证吗，你就干？”
阿淘：“……”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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