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给师尊做牛做马？我乐意
罗江湖躺在床上，头偏过去看屋里的摆设，并不是原来那间屋子，干净宽敞，桌上花瓶里插着鲜艳的花束，清香弥漫满屋。他抬起自己的手看了一眼，脸色莫名，分辨不清是什么情绪。
脑海里响起一道孱弱的童声，“看什么看，再看你也是个弱鸡，人人都可以踩一脚的那种，老子有实体的时候一拳打死你这样的十个。我都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么，恢复大魔血统啊！洗精伐髓逆天改命啊！一跃成为高手中的高手，再也不用受欺负，不好吗？！你自己蠢就算了，还拉上我陪葬，你至于吗？不就说了你那师尊一句，至于吗？!”
“你再叽叽歪歪，就走开，现在是你求我。”罗江湖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双镜想掌控他的身体不可能，但是让他如丧家之犬等待他的施舍，罗江湖很愿意做这笔买卖。
双镜噎了一下，随即嘻嘻道；“师尊果然是你的好师尊，你知道她刚才在外面说什么吗？她要把你送给那个老头子当徒弟啦，回去就赶你走。嘿，你那么维护人家怎么样，还不是被抛弃，就是因为你弱，懂吗？弱者是没有选择权没有生存权的。”
“你随便挑拨吧，我不会信你的。”罗江湖脸色绷紧，他知道双镜是被洛玄风镇压的，自然对师尊没有好印象。
可是，双镜也不会平白无故指出师尊要抛弃他，除非，他真的听到了什么。罗江湖默默地想，他当真就没有半点让人留恋的地方吗？
双镜等罗江湖醒过来，发泄了一通怨恨，心里那股差点被抹杀的怒气平息了不少。他再恨罗江湖，现下只能依靠他，声音渐渐弱下去，“你自己问好了，看我有没有骗你。我们现在可是互惠互利，等我修养好，就教你妖魔界修炼的方法，你要不想一直被人踩在脚下，就得听我的……”
洛白鱼跟李暮春说完话，在门外站了一会儿，负手走进房间，望过去便对上一双大眼。被男主依赖地看着，压力颇大啊，洛白鱼走过去，居高临下道：“身上还痛吗？那药膏怎么样，喝了药好好休息，过几日就没事了。”
罗江湖双手抓住被沿，摇摇头，定定看着洛白鱼，虽然明面上一直被讨厌，可是每次他有事，师尊都没有袖手旁观过。要看清一个人，不要看他说什么，要看他做什么，这是他从小寄人篱下察言观色得出的道理。
而洛白鱼这些日子的改变，让他生出了一丝抓住她依恋她的奢望。
“师尊什么时候回去？”
“明日。”
她本就是来送东西的，完成了任务，自然该功成身退，想到师兄的建议，洛白鱼看看罗江湖，一时不知如何开口。罗江湖挣扎着坐起来，洛白鱼忙去扶了一把，被罗江湖拉住袖子，只好顺势坐在床沿上。
“师尊是不是觉得弟子没用，不想收弟子在门下了？师尊，弟子家里已经没人了，自从入了师尊门下，云隐峰便是弟子的家，弟子一定勤奋修炼，不给师尊丢脸，师尊不要赶我走。”罗江湖看清洛白鱼眼底的挣扎，心口徒然又被刺了一下，眼中戾气一闪而过。
洛白鱼讪讪的，故作严厉，“胡说什么？为师什么时候说要赶你走了。”
“昨日张师弟喊我出去，说我没用，什么也干不好，只会丢师尊的脸，回山后就回了师尊把我赶出去。”罗江湖面不改色地给张松扣帽子，语气惶恐可怜。
洛白鱼原来是想着把罗江湖送出去，离得远远的，以便更好地追求自己咸鱼躺的目标，现在却在想把张松送出去的可能性了。
她一直很烦无理取闹、爱兴风作浪的人，原本张松还算收敛，结果像是现下本该团结一心，救苦救难的时候还在跟自家人耍小心眼，就惹人厌烦了。
洛白鱼自己想自己的，没发现罗江湖看向她的眼神比她的还要深幽，在她抬眼时却是一副欲哭未哭可怜兮兮的模样，“……师尊。”
洛白鱼心下一软，“放心吧，你是祖师爷亲自为我选得内门弟子，谁也不能赶你走。”
罗江湖现在还不知道他们俩有婚约的事，是因为原主给他下了一道禁制，只有修炼到一定高度，才可自行破除，洛白鱼这才能坦然地面对他。
不过，留他在身边，迟早会发现的吧？
第二日，洛白鱼带着少量人打道回府，罗江湖等一众受伤的同行，李暮春留下安排后续事宜。回去之后，洛白鱼先去见了聂生辰，回禀了一番发生的事情，还把李暮春的提议也乖乖交代了。
聂生辰微微一笑，“暮春古道热肠，也是为你着想。你若想自己教导门下的弟子，不必送过去，我自去跟他说。”
洛白鱼颔首道：“我自然明白李师兄是为我好，其实这次我来是有事情想麻烦师兄的。我想有合适的机会出门走走看看，又一时割舍不下峰上的事情，所以想把门下几个弟子拜托给师兄。”
聂生辰不反对洛白鱼去凡人界历练，不过不放心她一个人去，“一个也不带？祖师爷为你收的那个内门弟子，我看着还好。”
洛白鱼坚决道：“不带，留他们在宗门修炼吧。师兄不必为我担心，我打算去寻三师兄，他久在凡人界走动，我听他安排就是。”
洛白鱼三师兄花摇芳乃是云月峰峰主，因为云月峰主杂事，与凡人界往来频繁，花摇芳长期在修真界凡人界妖魔界行走，打着三师兄的旗号，应该无往不利。
果然，聂生辰沉吟片刻，“这样也好，你峰上的事不必担心，师兄找人替你管照就是。”
交代好事情，闲下来就可以出门了，虽有点忐忑，但是可以借此远离男主，远离剧情，洛白鱼身心舒畅。她一身轻松回到云隐峰，非良把东西都卸好了，伤员也已安排妥当，一应事宜也俱解决了。
非良等在师尊的门前，见洛白鱼回来，上前禀告。洛白鱼听他说完，颔首表示知道了，端起热茶喝了一口。非良从背后拎出一篮子糕点，站在廊下，嘴里‘嘬嘬嘬’地唤着，于是从廊底下屋檐上树后窜出一群小精怪，两只爪子在空中刨着，看向他。
非良做个喂鸡的样子，天女散花似的，把糕点零嘴丢出去，小精怪们竟然非常有序，腾空接住一块，便不争不抢只吃自己的。洛白鱼叹为观止，小山早等不及，从她背后抢出去，直奔非良。
小山一出现，和谐的画风突然混乱起来，他一通乱抢，把大家惹急了，你抢我的，我夺他的，小院子叽里哇啦吵嚷翻天。
非良被小山攀在身上，扯头发抠眼睛，抓手上的篮子，他大概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精怪，护住篮子摔在廊下。其他小精怪一拥而上，也不知是想压死非良，还是在帮忙。
洛白鱼看得可乐，一错眼见罗江湖站在门外，和颜悦色道：“你怎么过来了？”
罗江湖看一眼大师兄的窘态，再回望洛白鱼笑眯眯的表情，心下微黯，“师尊这一路没吃什么东西，弟子煮了点清粥给师尊送来。”
罗江湖打开盖子，盛出来一碗，端给洛白鱼。那粥熬足了一个时辰，米粒软烂开花，浓稠诱人，香油的味道夹杂着青菜的芬香，勾得味蕾蠢蠢欲动，粥里还放了少许肉粒，一看就让人食指大动。
洛白鱼慈爱地安慰了一番，叫罗江湖下去休息。她现在有点混乱，不知该拿男主如何是好，本来想跟他井水不犯河水的，结果因为张松和双镜的一番骚操作，害她失手打伤了男主，一见他就愧疚。
虽然师尊温柔体贴地关心他的伤势，关怀他的身体状况，不知怎么罗江湖就觉得师尊在敷衍他，不想见到他，实际是想赶他走。
“师尊才回来，屋里还没收拾呢，弟子给师尊打扫吧。”
“没什么要收拾的，我看并不脏。”
“弟子闲着也是闲着，多动动伤势好得快。”
她的房间就算没人，非良在家也会天天清扫的，何况她只出去了几天啊。洛白鱼不想麻烦罗江湖，可是她还没彻底拒绝呢，对方就用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瞅着她。男主这张脸可以说是男女老少通吃，长大后俊逸非凡，光是看着，就让人不忍拒绝他的任何要求了。
这对洛白鱼一个颜控来说，简直太犯规了，她此时本就气短。洛白鱼心里气自己不坚定，自暴自弃道：“你要收拾就收拾吧。”
“多谢师尊。”男主甜甜一笑，一双大眼睛微波粼粼。
洛白鱼默默转开头，只有看着院中那群奇形怪状的小妖怪，才能平息内心的波动。
半个月后，李暮春带着大部队回来了，张松第二天搬去了云藏峰。没了张松这个领头羊，其他人在洛白鱼跟前翻不起什么风浪，云隐峰一下子安静平稳下来。
没有了张松的刻意为难，非良处事又公正，罗江湖跟师兄弟们相处总算融洽起来。他每天早上等洛白鱼起身，端茶送水进去，吃过早饭跟师尊一起到龙门堂，下午结伴回家。偶尔洛白鱼大发善心会指导他修炼，这是以前完全不敢想的日子。
目送洛白鱼进了静室，知道她要打坐了，罗江湖悄悄关上门走出院子。
“切，好好一个大魔后裔，给个人修做牛做马，真丢妖魔的脸。”双镜恢复了些精神，开始找罗江湖的不痛快。
罗江湖当没有听见，他从小毫无怀疑地以为自己是人，当了十四年的人，忍受着资质平庸带来的痛苦与鄙夷。直到遇见双镜，揭发他身有魔族血统的事实，而从开始修习妖魔功法，他的修炼一日千里，这才不得不接受自己并非人修的事实。
“要是有一天你那个好师尊知道你是魔族，还会留你在身边吗？”双镜不怀好意，罗江湖还是不理会，双镜没意思透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你难道不想解开封印吗？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你那个师尊好歹也是人修中的佼佼者，你就算一直跟在她身边，没有半点长进，她迟早会丢下你。”
“我知道。”他会找一个合适的时机离开，解开封印再回来。可是在那之前，得保证师尊已经习惯他，不会轻易丢下他忘记他。
这是一个非常非常小的愿望，应该……大概可以实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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