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6 慕早早，你怎么那么蠢
典型的小糯米式的打招呼。
蹦进去门槛，韩秋子一眼就看到抱着暖炉背对着自己的姐姐，和旁边两个担架上被白布包裹起来的……
尸体。
她脚下一踉跄，被聂无忧眼疾手快扶住。
缓缓推开聂无忧的搀扶，韩秋子艰难的朝着白布走去。
不知道谁家的炊烟，袅袅飘过来，熏疼了韩秋子的眼睛。
每一步，走的那么艰难。
如同背负了千斤的重量，举步维艰。
一旦到达，就再也没有挽回的可能。
她需要面对的，是足以击垮她的噩耗，对么？
韩秋子手指颤抖着，缓缓伸出来，搭在慕晚晚的肩膀上，“姐，天那么冷，我们去你家好不好？”
不去看地上一眼。
催眠着自己，暗示自己，那里好像什么都没有。
她要跟慕晚晚回家，等到年关将近，她要带聂无忧来和爸爸还有奶奶一起过年，吃爸爸亲手种下的大白菜，奶奶说她会做糍粑的。
她都还没有吃过。
聂无忧，他们也都还没有见过呢。
爸爸还没有在长长的红地毯上，把她交到聂无忧的手里。
他们不舍的离开的，所以躺在这里的人一定不是他们。
慕晚晚沉默的放下手炉，起身，抱住秋子，“爸爸走了，秋子，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他，我没有尽到女儿的责任。”
韩秋子摇着头笑起来，“姐，你别跟我开玩笑，小心我生气了啊。”
慕晚晚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劝不了秋子，因为她连自己都劝不住。
她的悔意比秋子更甚。
蓦然间，韩秋子扑通一声跪下来，趴着掀开白布，嚎啕大哭，“爸，奶奶，你们醒过来看秋子一眼好不好？秋子不想失去你们，你们醒来啊！”
见状，慕晚晚刚刚止住的眼泪又簌簌落下，她弯腰要去拉秋子，聂无忧注意到她腹部的隆起，赶忙制止住她，蹲在了韩秋子身后。
“秋子……”他经历过最亲的人死在自己面前的痛苦，他理解秋子的心情。
“你们起来啊，起来啊，你们说话不算数，你们骗人，我不要原谅你们了，不原谅你们把我弄丢了，你们快起来补偿我啊！”韩秋子嘶吼到嗓音沙哑。
傍晚，天空又开始飘起了白雪。
纷纷扬扬，越下越大，最终把整个世界都银装素裹。
慕晚晚接到佣人的电话，外公那边情况不好，她只能暂且把这边托付给萧逸飞和聂无忧，赶忙带着福伯回老宅。
韩秋子跪在地上，不一会儿就被大雪覆盖，聂无忧心疼的脱下外套帮她遮挡住部分寒雪的侵袭。
萧逸飞一再和她商量，早点把两位老人火化，入土为安，韩秋子毫无反应。
“秋子，你忍心让他们躺在冰天雪地里，不能早日入土为安吗？”聂无忧扔下外套，跪在她面前，双手抱住她的肩膀，“你醒一醒好不好，别这样。”
别这样，他心疼。
“走开，走开，不能带走他们，他们会活过来的，他们肯定是生气我很久很久没来看他们，故意闹脾气呢，我爸怎么也跟奶奶学的那么小心眼了，呵呵。”
她轻轻的握住慕德修僵硬的手指，“爸，我回来了，你们不要吓我了，我不禁吓的。”
“爸？奶奶？”她声音异常温柔，叫了一遍又一遍，眼泪竭力忍耐，憋不回去只能在眼眶里打转。
少顷，韩秋子蓦地捶打着雪地，声音陡然以一种绝望的撕裂的姿态升高，“醒醒呀，慕德修，你醒醒，爸——”
悲怆的撕心裂肺，连萧逸飞都忍不住别过头去，不忍心再看。
天色慢慢变黑，暮色四合，所有的一切即将要被黑暗笼罩。
韩秋子眼泪汪汪的看着聂无忧，“天都黑了，我爸还不起来给我做饭。”
聂无忧紧紧的把人搂在怀里，不停的吻着她的发，“还有我，秋子，你还有我，爸只不过是换了个方式守护你，他会在天上看着你，保佑你。”
“秋子？”半晌没有声音，聂无忧垂眸一看，韩秋子已经晕倒在怀里。
“萧警官，麻烦你送……他们去火葬场。”聂无忧打横抱起韩秋子，和萧逸飞微微颔首。
“她……”
“这边有我，麻烦你了。”
“好。”萧逸飞立刻招呼进来早已经过来，等待已久的殡仪馆的几名工作人员。
*
韩秋子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她睁开肿痛的眼睛，双眸看到的是面容憔悴的聂无忧，撑着身子坐起来，聂无忧也突然警醒。
“你怎么坐在这里就睡了？”韩秋子摸了摸他苍白的脸颊，“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做了个梦，我梦到我爸生气我那么久不回家，把自己藏起来了。”
“……”
“我找啊找，找啊找，还没找到他藏在哪里，就醒了。”韩秋子一边说着一边下地，穿上拖鞋，“我得回去看看老头儿，好久不见，我可想他了。”
“秋子。”聂无忧垂在身侧的手掌缓缓握成拳头，旋即慢慢张开。
“干嘛？对了，我奶奶还说要给我做柿饼的，手工的，特别甜。”
“秋子。”聂无忧迈着沉重的步伐，上前，从身后抱住她，“秋子，爸和奶奶都去世了，不在了，去了另一个世界，你别这样好不好？”
“呸呸呸，大早晨的不能胡说八道。”韩秋子冷哼一声，娇嗔道，“爸和奶奶一定会喜欢你的，嘻嘻。”
聂无忧还想说什么，却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他说了句进，慕晚晚一身黑色连衣裙牵着小糯米走进来。
一向粉嫩嫩的小家伙也破天荒的穿了黑衣黑鞋黑色的毛线帽。
“秋子，把衣服换上。”慕晚晚把另一身黑色衣服交给她，“今天爸和奶奶的骨灰入殓。”
“姐，你胡说什么？”
“慕早早！”慕晚晚突然低吼一声，“你装疯卖傻不接受现实有什么用，死了就是死了，死了就是回不来了，从这个世上消失了，他们没了，没了！”
“姐……”
“你觉得你不承认，事情就没有发生？慕早早，你怎么那么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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