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风水命格齐化兽,奇人共聚洛京城
若小山般大小的青壳巨龟上,沈三默然站立,在那龟壳之上,黑白二色双鱼首尾相接,化为太极,而后八个方位上为先天八卦,内嵌后天八卦。
“师兄,师父常说你天资不如我,可我看你这太极贵人之命,不应当如此啊。”顾思明朗声问道。
脚下纯黑大蛇昂起三角头颅,蛇信吐出,发出嘶嘶响动,却是从蛇嘴中吐出了一口如墨般的浓厚黑烟。
黑烟所经之处,草木枯萎,石砖坏朽,龟壳上太极流转,黑白二色玄光转动,顷刻间将黑烟化为乌有。
无论龟蛇皆为命兽,正如龙城之中的龙凤百兽那般,可同类命格所化的命兽却并不相同。
命格虽为先天,可后天运势与风水环境的影响也会早就人的性格,在性格潜移默化之下,命兽也变得多种多样。
太极生生流转不息,八卦亦是如此,先后天八卦顺逆转动,储存于命盘当中的命格便如同被磨盘碾碎一般,而后重新结合,铸就出新的命兽。
明黄色的凤凰发出清脆凤鸣,朝着那黑蛇冲去,黑蛇尚未反抗成功便被撕碎,顾思明也自蛇头上坠落,可是那半空中的黑蛇虽然破裂化作了黑色气息,可是那黑色气息再度凝实,重又化作了巨蛇,稳稳当当的接住了坠落的顾思明。
虽为蛇,可却在空中游曳,
此为铸命,却也脱不开命兽之力。
若说沈三之铸命乃是铸造出一只新的命兽作战,那么顾思明的铸命则是将命格铸造在己身命格之上,对其进行武装。
“十恶大败此等凶命你也炼入了命兽当中?”沈三惊诧问道。
“是不是从未想过铸命之术可以这么用?师兄?”顾思明只是笑着,脚下黑蛇腹中鼓起四颗肉瘤,随后肉瘤破碎,伸出四爪,连同舌头上也生出了鳍,黑蛇化黑蛟,只差一步可化龙。
那黑蛟的体型亦是变大了许多,顾思明拍了拍黑蛟的头颅,跳落了下去,仅以双手引动风水异象。
一柄明晃晃的厚背宽刃自空中斩落,目的直冲巨龟而去。
而后便是遮天蔽日的箭雨掠过弧线射向巨龟。
此为将风水煞气化形,
上有天斩煞,前后穿心煞,可既然是风水煞气,那便又相应的化解之法。
天斩也称天堑煞。两座高楼靠得很近,致使两座大厦中间形成一道相当狭窄的空隙,远望去就仿似被从天而降的利斧所破,一分为二似的即为天斩煞。
因此两楼相夹是天斩,楼越高时越凶险。
这一道天斩煞所取之位为洛京名楼摘星楼和挽月楼,前朝皇帝大兴土木建造两座高楼只为博得美人一笑,后靖朝虽然建立,两座劳民伤财的高楼却并未被推翻,反而被翻新装修。
摘星挽月双楼高约百尺,其间相隔不过十尺,因此选取其中天斩煞气化形,而这化形所处的天斩之刀亦声势浩大。
巨龟虽有小山般大小,可在那天斩之刀前也仿若待宰肉龟。
但再怎么凶险的风水局亦可化解,正如天斩煞中钱庄以貔貅化解、官府以狮子化解、道观以宝剑化解等。
但风水相斗讲究的便是见招拆招,沈三中规中矩,仅仅引动风水煞气化作万千铜马,铜马奔腾,扬起沙尘,驮动巨龟远离。
而一对铜葫芦则不知何时浮现在巨龟额顶,葫芦嘴中无数吸力涌现,将那前后空中穿心煞吸纳入葫中。
高空之中,凤与蛟斗,虽凤爪钳制住了蛟蛇半截身子,可是蛟蛇吃痛之下凶戾之性亦是打起,蛟蛇本就灵动,蛟身反弓,巨大蛟首却是咬住了凤身,紧随其后,蛟身盘绞,死死的勒住了那只命兽凤。
绞动声中凄厉凤鸣响彻天际,最终不敌化作流光,命格之力与风水之力汇总,引起了不小的波动。
风水界之中的风水格局变动也相对应的影响了现世。
扫帚星横扫的财气却是呈现出了回流之意。
巨大的金元宝在金银楼所化的鸟笼风水异象上凝现。
沈三单手一指,巨龟背壳上的太极八卦急速转动,巨大的金元宝腾的冲向半空,而后压下,便将那蛟蛇压在了地面。
蛟蛇无法动弹,盖因那财气所化元宝死死的镇住了它。
顾思明见状只是鼓掌笑道,眼中杀机凌冽。
“师兄不愧是师兄。”
“跟我回去吧,你路走偏了。”沈三语气疲惫。
“可是师兄,你不会真的以为这就是我的本事了吧?”顾思明脚下罗盘闪动,一道流光飞出,落在了蛟蛇痛嚎的口中。
蛟蛇却是顷刻间蜕皮,元宝所镇压着的也成为了蛟蛇蜕,于半空中,黑龙盘旋,龙吟声动,引的龙城中那老迈真龙抬眼。
黑龙狂傲桀骜不逊,冲着龙城当中的真龙吟啸。
“你···”沈三见状,心中已然明了。
紫薇入命为帝命,龙气加身成真龙,黑龙为逆,便是要逆乱一朝。
顾思明想要自己做皇帝,因此便将自己的命格打造为了黑龙命。
“我本以为你想要登仙门,却没想到你想要夺天下。”沈三沉吟片刻后说道。
“天下,我要,仙门,我也要,我全都要!”顾思明状若疯癫般狂笑。
“不知你从何处寻得天乙贵人之命,但我想你的手段一定不光彩。”沈三沉声。
“成王败寇,一将功成万骨枯,能成为我这黑龙的养料,不也很好么?”顾思明反问。
“从下山至今,你害了多少人?”
“你会记得自己吃过多少馒头么?”
“···师父虽说要把你带回去,可我现在改主意了,今天我便要代替师父清理师门!”沈三话音落下,脚下巨龟却是化作了一道太极。
他刚欲动作,便瞧见了托着罗经盘而来的秦沉浮。
沈三与顾思明皆看向了这误入风水界的不速之客。
罗经盘上的指针依旧摇摆不定,可是那摇摆的幅度却愈发剧烈了起来。
“三奇贵人!镇派重宝!”水火不容的二人瞧见了秦沉浮后皆面色巨变,黑龙腾空而起直冲秦沉浮而去。
沈三脚下太极亦腾起,想要拦截黑龙,可太极图像终究慢了一步,沈三有些绝望···
但是黑龙却被秦沉浮随手弹出的黑子镇压当场,微小的黑子压在了黑龙额心,却是如同压下了一座大山。
化身之术不单单可以将神通天赋化为人形,秦沉浮将生死棋的死棋部分转化为了黑子,
生死棋本是以真气为材料生成黑白子,
可现如今却是生死棋神通本身转化为黑子,就位格而言高了不止一筹。
因此一子建功。
那黑子落下的一刻,棋子接触棋盘那般的清脆声音也在风水界当中传动。
原本被搅动了的风水也归于寂静。
“他妈的,本来看这黑龙挺威风想送给你来着,可你不知好歹就别怪我了。”秦沉浮脸上没好气,随手将罗经盘扔给了沈三。
沈三托着罗经盘,有些吃力,但却只是看着秦沉浮的命气与命格,回想起了先前在金银楼门前遇见的四人,心下也确定了九分。
“高人···?”沈三呢喃着。
【您获得了《四十二章渊海天髓述命说》
您开启了渊海天髓派相关后续任务···】
【龙蛇相斗完成,涂三石获胜···】
【你触发了任务···】
“高什么人,赶快把我带出去。”秦沉浮不耐烦的摆手。
“前辈···”沈三斟酌着语气,最终小心翼翼的喊着面前的秦沉浮。
“我不是前辈,你认错人了。”秦沉浮摆了摆手,看向了地上的顾思明。
此刻的顾思明被五花大绑,连同额心也被一颗黑棋所镇压着,一身风水术和命术都被封锁了个七七八八,残余的那些也都掀不起太大风浪。
粗大的麻绳一头被沈三抓着,眼见秦沉浮要离开,沈三连忙快步跟上,身后失魂落魄的顾思明被拽了个趔趄。
秦沉浮总感觉有些巧合,总不至于自己刚发现天乙贵人之命的周员外命格被夺以后就能遇见凶手吧。
可是世事难料,还真就让他遇上了。
···
洛京城南的惜茶舍内,说书人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端坐于案台之后,而后便说起了定场诗来。
“天上麒麟原有种,穴中蝼蚁岂能逃,太平将分孰人拢,沉浮起落着白袍。”
“啪!”
醒木一拍,堂下听众噤声。
“上回书说道,咱这大靖当中奇人无数,有可玩弄变数的叫花子老乞丐,也有身背百宝的卖货郎行脚商···而这阎王愁的大夫秦先生也是一位奇人,白天医人,当夜医鬼,三针之内,阎王难敌,他这医术虽高,但其人赌术更是高深莫测,只是其人虽赌术高明,可却并不热衷于赌。
咱们书接上回,他那义弟涂垚年轻气盛,忍不住好奇去玩了几把,这可就了不得了。”
说书人说道,喝了口茶。
“怎么了不得了啊?”堂下看热闹的稚童问道。
“不得了?那赌楼之中风水局乃斩财吞金,赌客十赌九输,涂垚年少不懂个中门道,但那运气属实是生的艳阳高照,连赢十几把,但这却也引起了赌楼老板的注意,这赌楼老板啊,可不是什么善茬,这大靖朝中奇人无数,那老板身兼贷庄掌事一职,专为换那赌客值钱之处,五脏六腑可做药,手脚可做仆,那三魂七魄更是可延寿,你说这老板不得了不?那可真的是了不得,只可惜啊,他碰上了秦先生。”说书人摇着折扇,神态淡然。
门口的叫花子眯缝着眼睛,嘴里磕着瓜子,嘴里哼着小曲儿,但却并未影响到说书人与听众。
“大姑娘我抓几把···瓜子儿哎哎哎啊···小伙子露出内个黑毛···内个黑毛毡哎哎哎啊。”
“啧。”坐在靠门边的卖货郎咂着嘴。
叫花子仍旧唱着,顺便还朝着碗中扔下了一枚铜钱。
铜钱叮叮当当的在碗中滚落,而后定音,呈现的却是背面。
“瞧起来,他运气不太好啊。”叫花子把腿翘起,意义不明的笑着。
茶馆老板瞧见了,走到了门口,咳嗽了几声。
“脚。”
叫花子耸了耸肩,将脚缩回到了门外。
“瞧起来,他的运气确实不太好。”卖货郎放下了背后的木箱,喝起了茶水。
“随真四欲可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何况这茶楼里的两个被他天克呢。”叫花子满不在乎道。
眯缝小眼打量着,一侧角落,在那角落里坐着一位姑娘,那姑娘年龄看起来二十出头,扎着双丫髻,齐眉刘海下是两道柳叶细眉,双眼顾盼生辉,更兼具灵动,琼鼻玉唇,肌肤吹弹可破,但观那姑娘衣着并非大靖中原人士。
那姑娘下穿蜡染青色百褶裙,前后有围腰,上衣靛蓝,兼具披领背帕,为斜右襟,只是那上衣上绣着五毒,看起来有些不好惹。
“随真四欲·穿肠毒。”叫花子口中嘀咕,接着又看向了茶楼的另一侧。
那是一个看起来温文尔雅,儒雅随和的中年文士,衣着考究,神态温和,眼中抹不开的柔和。
“随真四欲·雷烟炮。”卖货郎接话道。
随真四欲,酒色财气。
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财是惹祸根苗,气是雷烟火炮。
穿肠毒与雷烟炮聚精会神的听着说书人的表演,可脸上的神色却不是古井无波。
穿肠毒听着说书人自编自说的故事,脸上不由的升起了跃跃欲试的表情。
雷烟炮则只是双指在桌面上叩着。
说书人瞥了一眼雷烟炮,倒也未曾有什么表示,只是自顾自的说着书。
可却将简单的文字描绘的活灵活现,简简单单的一张嘴却表现出了各类声音,青年,少年,男声,女声,壮年···
亦有赌坊中的叫声,骰子相撞,麻将相碰声。
若是闭眼,便可幻想身临其境,
但睁眼看去。
一桌、一椅、一扇、一醒木而已。
说书人有条不紊的诉说着故事,而这故事的发展也悄然来到了另一个环节。
有听众抓着耳朵,有听众挠着腮帮,但可以辨认的是,这两位听众的脸色涨红,满面不满怒容。
“有完没完了?我们要听的是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么?直接跳到正文啊!”
雷烟炮依旧笑容满面,叩击着桌子的节奏与频率愈发的大了起来。
“就是就是!我们要听的不是这个!”
一人牵头,而后众人刁难,心中无名火起,连同茶馆程老板亦是如此。
“我花了钱请你你就给我说这玩意?日你媽退钱!”
要是一般的说书先生,此刻要么手足无措,要么大惊失色,最终灰溜溜的下场,可说书人不怒不恼,同叫花子,卖货郎,还有穿肠毒一般无二。
穿肠毒本就在角落偏僻处,瞧着说书人淡然的神色,以及叫花子的闲适,还有卖货郎的平静,眼神有些变了。
看着满座听众火气上头,悄然之间,她吹了一口如兰似麝般的酒香,闻者皆醉,而这醉意也助长了火气,只是身子酥软,使不上劲,尽管烂醉,可口中还含糊不清的叫骂着,不过却也有人沉沉醉倒,睡着了过去。
她再度望去,那三人依旧不变。
她略带犹疑的看向了雷烟炮,而雷烟炮亦是愕然的瞧着她。
说书人将一切纳入眼底,只是敲了一下醒木。
“静。”
磁性嗓音吐出一字,那无名火便瞬间消退,连带着那烂醉的状态也消失不见。
“忘。”
还未反应过来,听众们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雷烟炮与穿肠毒均带着惊疑目光看向了说书人。
“言出法随?”雷烟炮低声,虽疑惑,但也不敢再度搞事,只是灰溜溜的溜出了门,
卖货郎斜眼瞥着雷烟炮,叫花子则恰到好处的伸出了脚,绊了一脚雷烟炮。
唯有说书人并未在意,只是一拍醒木。
门口的雷烟炮如遭雷击,呆立原地。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咱们啊,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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