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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九章 深得吾心


  暗影中的人影瞥见闫卿之的这个下意识的举动后,明亮的一双眼中露出些许的玩味和轻蔑神色来,似是对于闫卿之的这个举动非常嗤之以鼻。

  那人往前倾了倾身,从一张矮几上拿起那盏已经快要散尽了热气的茶盏啜饮一口,这才从口中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来。

  “呵呵,联手?他二人联手所破困局也并非是他二人所有,而是这位瑾瑜殿下的困局,于瑞王殿下只怕无益……”

  金色的面具在羸弱的烛火下散发着幽幽的光芒,本该是暖意融融,却偏在这有些昏暗的烛火下带了几分鬼魅。

  “瑞王殿下自诩善于谋算人心权衡利弊,且最会钻营,这次却是要为他人做了嫁衣,你以为顾清临会一心想要襄助他吗?”

  “不过瑾瑜殿下倒是好福气啊!有这般的死忠之臣为其谋事,真叫人忍不住心生艳羡,呵呵呵……”

  男子口中似是带着感叹一般,发出一连串低哑且有些诡异的笑声。

  躺卧在软榻上的闫卿之只看着烛火照亮的那一方矮几上出神,听到这一道有些怪异的笑声后,眉间微不可察地微蹙了两下。

  闫卿之收回了眼中有些发直的目光,带着些迷茫看向了烛火后的暗影中,双目微微眯起,似是想要看清那暗影中人眼中的神色为何一般。

  却不料就在这时,这听上去极为诡异的笑声戛然而止,“他还活着真让人心中不快啊!”

  听到这话的闫卿之目光有些散漫的眼中猛地一凝,搭在锦被上的手也紧紧地抓住了身上的锦被。

  “眼下他既然已经假借他人之名行走在朝中,若是在此时斩草除根……怕是,怕是要再一次掀起风浪来。”

  闫卿之的话语中透着几分无力,似是十分虚弱一般。

  “卿之怕是误会了,吾虽对于段恒毅还活着一事心存不满,但却并不打算在此时赶尽杀绝。这件事情上归根结底是我们的人手脚不利落,也只能感叹一句他段恒毅命大!”

  虽是带着笑意的感叹一般,然而闫卿之却从中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来,这让他的呼吸不由地紧了紧。

  段恒毅命大,他又何尝不是?况且段恒毅也比他要更加幸运几分,他这条命才是苟且偷生得来的,命大与否不好说,总之命的确很贱就是了!

  闫卿之略有些迷茫的眼中有些痛苦和恨意浮现,但这种神色出现的时间很短暂,很快便被一种带着嘲讽的目光所替代。

  也不知他是在嘲笑段恒毅,还是在嘲笑他自己。

  暗影中的人眼中略带讥讽的目光落在了闫卿之的身上,眼中的神色有些复杂,但口中却是没在言语。

  “主人心地宽厚,段恒毅苟且偷生却不愿安分,有朝一日大难临头也算是他自作自受。”

  面无表情的闫卿之说这话时脸上的神色毫无波动,且说出口的话也十分淡然,并看不出对段恒毅有多少不满或是愤恨的模样,倒像是在附和一般。

  “哈哈!卿之果然深得吾心!”

  暗影中的人口中大笑了两声,声音闷在面具下发出声音有些沉闷,听上去有些瓮声瓮气,但却从这笑声中听不出半分的喜意来。

  “卿之果然是心狠手辣之人,吾之前还总怕卿之会对他有几分同病相怜的感觉而心生怜悯,如今看来是吾多心了。”

  “这几日你好好将养吧!不过北地一事还要劳烦卿之盯紧些。”

  “有些人呐,吾本想给他们一条活路,可奈何他们自己找死,这就怨不得吾心狠手辣了!”

  暗影中的人一撩衣摆便从软榻上一跃而下,动作轻盈近乎落地无声,一看便是个练家子,随着声音越来越低,再看时,那道人影已经走到了巨幅山水画前。

  龙首上的夜明珠在漆黑的暗室中散发出幽幽的光芒,照亮了纯金打造的龙椅,同时也照亮了不远处挂着的那件衮服和冠冕。

  然而每次都会被脸上带着金色面具的人极为珍爱打量一番的几样物品,这一次却没有得到等同往日的待遇,那人就好似没看见一般,目不斜视径直地走了过去。

  对于这人的异常举动,卧倒在软榻上的闫卿之并看不真切,且这会儿的他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关注旁的事物,只看着烛台中燃了大半的烛火有些出神。

  当墙壁上那副巨幅的山水画一分为二后又缓缓闭合后发出“当”的一声响时,闫卿之才缓缓闭眼口中幽幽叹息了一声。

  这道叹息声不轻不重,但在这间暗室中却是回音重重,就好似同一时间里,又无数看不见的人与闫卿之一起叹息了一声般。

  双目微闭的闫卿之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双手有些不安地抓在锦被上,似是对那声声回响十分恐惧且又极为抗拒一般。

  不过眨眼间,闫卿之的额头上已经布上了一层冷汗。

  猛地,闫卿之抓在锦被上的手狠狠地向上一拉,原本露在外面的脸彻底被藏在了锦被中。

  厚重的锦被下能看出闫卿之已经蜷缩起来,一声声沉闷且压抑的哭声从锦被中传出。

  而这时那副巨幅山水画前,却立着一道有些看不清的人影。

  这人脸上带着金色的面具,正是方才坐在软榻上与闫卿之说话之人,且方才那机关响动时也并非是他离开。

  这人听见这有些呜咽的哭声时,按在山水画上手指微顿,同时他的眼中流露出些微的怜悯神色,但却没有返回去。

  这人转头透过屏风的缝隙看了一眼软榻上那道有些模糊难辨的身影,旋即毫不犹豫地走出了暗室。

  巨幅山水画再一次闭合发出“当”的一声响,锦被里沉闷且压抑的哭声戛然而止,厚重的锦被下能看出闫卿之似是在瑟瑟发抖。

  暗室外是一条宽阔的长廊,长廊两旁的墙壁上都镶嵌着拳头大的夜明珠,照亮了这条幽深的长廊,习习的吹动了这人锦袍的下摆,衣摆上层层迭起的云水纹似是波涛一般。

  这人却并未急着走,反而站在暗门外看着这条幽深似是没有尽头的长廊有些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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