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原来

天气预报说了，今天会有台风。

        名字挺好听的，叫白郁金香。

        余容翻着地毯，却没看见钥匙。

        他沉默了。

        他出门急没带钥匙。

        而藏在地毯的备用钥匙应该被余涵拿走了没放回来。

        余容拎着一堆菜却没办法进家门，只好拿着菜去母亲的公司拿钥匙。

        他住在这里好多年了，几乎是从有记忆开始就住这里了。

        这里的一草一木，周边的邻里街坊，他都了如指掌，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清清楚楚。比如楼下新来了一家十几口，四代同堂，比如楼下卖鱼丸的那家人，又闹矛盾了，比如对面门的邻居，他的朋友颜韶，昨晚又被妈妈打了。

        她每次被打都会哭着躲到他家里。

        她喝着他泡的牛奶，说着傻话：“好羡慕你啊，你妈都不管你的！就给钱！多自在啊！不像我动不动就被男女混合双打。”

        他不说话，只是揉揉她的头发。

        人们从来只愿意看到自己愿意看到的事。

        到了母亲的公司，保安老远就给他拉了杆：“余容好久没来玩了呀！”

        他笑着应他：“陈叔好。”

        “你有空啊，多来玩啊！”保安比了个大拇指：“我听说你又拿了年级第一？厉害呀！我得让娜娜跟你多玩玩！你多带带她！才小学就老考不及格怎么行？！”

        他的成绩好是这一片区都知道的，小学校门口天天挂着他的名字和奖学金的数额。

        是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

        他应道：“好啊。”

        保安陈叔连连说：“谢谢啊！有空一定要去陈叔家喝鸡汤啊！”

        他笑着点点头。

        走到里面了，才收好笑容。

        要是这些话是你说的，该有多好啊。

        他进到公司母亲的工作地方，看见母亲在做事，他便体贴地没进去打扰，坐在长椅上拿出了随手带的单词书。

        是老师送的高中的单词书。

        还没背多少，他就听见了里面穿出一阵吵闹声。

        他皱眉，探头去看。

        是隔壁梁阿姨的女儿，还在读幼儿园，哭着喊着要妈妈。

        梁阿姨应该是出去做事了，暂时把小孩放在了办公室。

        他本想进去哄哄小朋友，带她离开，不要打扰到母亲工作的，但是，他动不了。

        他看见了什么。

        余涵的脸上是余容从来没有见过的温柔。

        她轻轻抱起了小女孩，笑着逗她：“再哭嘉嘉就哭成大花猫咯。嘉嘉不哭啦，嘉嘉是最乖的孩子，是不是？”

        小女孩还在闹。

        她却仿佛充满了耐心一样，一直安抚着小孩，轻轻拍她的背，擦她的眼泪。

        直到小女孩哭累了，睡着在她怀里。

        而余容，早已泪流满面。

        原来你会哄小孩的啊？

        原来你会夸小孩的啊？

        原来你会耐心地抱着孩子，一点一点安抚她的啊？

        原来……你也可以这么温柔的啊？

        他嫉妒死了。

        他好恨啊。

        他好想哭啊。

        他好想直接冲进去，将那个无理取闹却能得到偏爱的孩子狠狠砸在地上。

        但，他只是无声地落泪，再无声地擦掉眼泪。

        然后自己一个人离开了。

        他还是没有拿到回家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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