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萧家
萧妙善记得萧元臻嫁的是荥阳郑氏的嫡长子,郑简,他应该会和前世一般成为郑氏的族长,而三娘也会成为郑氏未来的宗妇,不过,这位郑简倒是十分孤高正直,不靠世家荫蔽,后来去了岭南,深得民心,后来乱了的时候,不站任何一边,带着整个郑氏离了那乱摊子,去了岭南,对于已经扎根百年的世家,有留下的也有愿意跟着郑简离开的,不愿离开的,在乱世中,只能落个人财两空的下场,去到新的地方,终究能够保存实力,得到新生。只不过后来她死了便不知道,这郑简到底投了哪一方,总归这样的人不管怎样都能有个好去处的。
其实她十分羡慕萧元臻的,她自己过得不如意,便十分羡慕旁人,听说那郑简虽是个古板严厉,不解风情之人,却对萧元臻十分爱护,夫妻恩爱,萧元臻和郑简有二子一女,郑简未有妾侍,据说成婚前连通晓人事的侍人也不曾有,只一心扑在文章学问上,对贪恋女色很是嗤之以鼻。
她曾经见过她们夫妇一次,那时候是她婚后的第二年,那时她已经生了宴郎,抱着宴郎去城外的山寺,那时候郑简和萧元臻也去了那里,一人抱着一个女儿,看见了萧妙善,见了礼,问起谢魏昭,萧妙善找了借口掠了过去,萧元臻比起少女时期丰腴了许多,脸上尽是明媚的光彩与妇人的娇柔,还是和以前一样温和而端庄,两姐妹抱着孩子边逗孩子边在禅房里说了会儿话,萧元臻马上就要跟着郑简去岭南赴任了,这也算作是姐妹两的临别了。
萧元臻也曾听说了谢魏昭与她的传闻,面露忧色的试探问到,观音奴,你和谢七郎是——,她苦笑回道,阿姐,我无事,不必担忧。萧元臻叹了口气,良久说到,观音奴,不要委屈自己,知道吗,你是县主也是萧氏的女郎,没办法的话,你有很多路,知道吗?她感动地回着萧元臻,我知晓的,阿姐,你此去,要多加小心,岭南艰苦。嗯,跟着他,我不怕苦的,萧元臻露出幸福的笑容。嗯,那就好。原来,嫁了对的人,便是这般吗?她那时看着他们如是想。
等到回去的时候,两人从禅房出来,郑简已经在门外抱着他们的另一个女儿等了很久,手里拿着女子的披风,萧元臻出来就立马给她披了上去,然后再向着萧妙善微微点了点头,又很快地转了过去给萧元臻系上了带子,面目虽看着冷冷淡淡的,手上的动作却十分细致温柔,眼里满心满眼的都是萧元臻,随后两人向萧妙善拜别,走过途中,郑简的小女儿闹得欢实,郑简又一把抱了过来,两只手分别抱着一个女儿上了马车,又伸出手拉了萧元臻上去,萧元臻自始至终脸上都挂着淡淡的笑意,最后拉着马车的帘子,向着萧妙善摆了摆手,喊着再会。
却没想到,那已经是永别,那时候,看着萧元臻和郑简,她在秋日的夕阳下,在山寺落满火红枫叶的石阶上,抱着她还不满两岁的孩子,哭的泪流满面。
现在,看着眼前这个端方明丽的少女,她的心中生出暗叹,这时候她们还不算熟悉,前世她在萧家住了一阵她们才熟悉起来,因为前世祖母的离世,两人都在守孝,不过萧元臻比她早一年嫁人,萧元臻也就比她大一岁,等到守完都十七岁了,郑简也要二十岁了,崔氏担心变故,还是提前了一年。不过她们相处的很好,在萧妙善回到幽州后,她们常有书信往来,在萧元臻嫁人后的一年,也不曾断过信,从字里行间也可窥见她新婚的甜蜜。
七娘子貌似她死的时候还在议亲,那时候萧氏,谢氏是合作的关系,两家同气连枝,再加上她与谢魏昭的联姻,联盟更是牢固。所以乱局并未对这两家有太大的影响,毕竟流水的皇族,铁打的世族。但是议定的是哪家,她就不清楚了,她那时已经管不了太多其他的事情,说来,她未曾和其他世家的女郎交好,比较亲近的人也只有萧家的人。
萧元臻和萧元妤,二房的的萧元仪,萧元仪倒是过得十分快意潇洒,她立志成为一个走遍世上绝佳名胜,要著书立说写出游记著作的大家,当然有没有成,她后来也无缘见到。她死的时候,估计她在哪里爬山呢。不过今天倒是没见她来,萧元仪有个兄长,成天喜欢研究捣鼓奇怪的东西,很小就喜欢跟着商船出海,有时一去几年,今年好似回来过一次,不过回来的时候让萧家的人目瞪口呆,因为他整个人晒得面目黝黑,穿着兽皮兽裙,据说他跟着的船被人抢了,流落到了不知名的小岛上,上面的人穿着就如他回来的一般,也没有伤他,救了他,他休整好了,就领着那里的人制了船,带了许多珍奇异宝回来,这可真是让人听来十分惊奇。二房的萧元仪和她兄长萧渭真是她们萧氏最为离经叛道,最为大胆的两个奇葩。大房崔氏还生了一子,她的大表哥萧澜,不过她倒是没有多加接触过,萧澜后面是谢魏昭手下的谋士,看来也是个十分有能耐的人,就是眼光不太好,萧妙善自我在心中评价了一下。四房的话,她的四叔和四伯母至今未有子女,不过两人后来有了一对龙凤胎,也倒是圆满,萧氏不会逼着萧家的子弟纳妾,家风可算十分清正,人少事就少,基本没有什么争斗。
萧妙善送给萧澜的是一本前朝张本之的失传已久的棋谱,众人见之,都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在场的都是百年世族养出来的人物,见到这些遗世孤本,真迹,比艳俗的金银更让他们能多看几眼。不得不感叹萧妙善的豪侈。送完了大房的见面礼后,问起萧元仪他们,二伯母无奈说道,萧元仪病了,未能到场,说起萧渭也是无可奈何,出了海,料想中的答案,二伯父也是常年不着家,听说如今跑去江南,和一群名人雅士集会去了,看来兄妹两是随了父亲,这位二伯母是谢氏的旁支,也是出自书香门第,为人看着清清冷冷的,却生了两个那么闹腾的孩子,不知为何,萧妙善觉得有点好笑。她让菀娘也呈上了给萧元仪和萧渭的礼,是一本名家徐之楷的山川地理形胜的图谱,和一个西域传来的长长的奇怪的可以看清远方物体的西洋镜,算是投其所好。这位二伯母看到这两件东西有点讶异,不得不说这礼送到了她一双儿女的喜好上,面上淡淡地向萧妙善道了谢。
其实说是一屋子人,但大多是伺候的仆妇丫鬟,她们萧氏主家人是真的不多,她知道她前世在谢氏还有着依仗与底气一半来自控制着幽州的萧定北,一半来自萧氏,虽然萧氏上一辈除了她大伯父做了个闲散太常整理乐谱典籍的闲散官职,就是她阿耶的的爵位最大,封了候,她知道,这都是制衡,一家不能太过于招风,不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所以只能让其他伯父或是纵情山水或是在家养鸟逗趣,才能保住她萧氏的安稳。萧氏虽在朝为官的少,却因不在朝为官,在文人中结交的更多,在士人中有很好的声誉,比之谢氏王氏,没有差太多,她想,或许也是顾忌着这一层,谢魏昭才没敢休了她吧!她怎能在那样的时候又到处诉苦水再让萧氏为她与谢氏为难,遭受危难呢。
直到后来她想与谢魏昭和离,也是等到了时局渐稳,谢氏与萧氏的捆绑不是那么深的时候,不过让她没想到的就是那时候的谢魏昭突然会叛出谢氏,让她不得不在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匆匆的踏上了去和谢魏昭汇合的路途,然后就死了。
闭了闭神,再睁眼,萧妙善眼中褪去冰冷,重新染上笑意,和伯母们还有萧元臻,萧元妤说了会儿话,用了晚膳,就提了和着萧元臻她们一起去看看萧元仪。
姐妹三人一起在前前后后十几个奴仆的簇拥下,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廊边上已经点了发出微黄灯光的宫灯,在宫灯的映照下,可见萧宅廊檐柱子的古朴与典雅,这才只是在上京的宅子,要是在兰陵的宅子,恐怕比这还要繁复美丽。
姐妹二人经过白天的交谈,也渐渐熟悉起来,开始用小名互相称呼起来,萧元臻的小名叫阿宝,萧元仪的小名叫阿萱,本来是喧闹的喧,最后二伯母实在不同意,改了作萱。这萧妙善如今自然是“不知道”的,只安静地听着两姐妹说话,在一旁柔柔地笑着,萧元妤童言稚语,十分讨喜,在微黄灯光下,光影明明暗暗交错在少女脸上,不时传出几句笑语,让人觉得十分的安宁与美好。
不多一会儿,几人就到了萧元仪的屋子,只听见萧元仪的咳嗽声,旁边的侍女轻声细语的在劝着喝药,萧元仪扯着微哑的嗓子问,我听说县主表姐给了我一本图册,去给我去阿母那要了来。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快喝药吧,那图册不急着,它还能跑了不成。
萧元臻抱着萧元妤和萧妙善相视一笑,萧妙善不得不感叹,真是和前世一模一样。姐妹几人进了屋子,萧元妤先打笑起来,五姐,你竟然怕喝药,我病了可是乖乖喝药哟,五姐羞羞羞,不敢喝药,……
哼,烦人精怎么来了,萧元仪本来是背对着她们的,只是听见萧元妤的声音,先和萧元妤打了个嘴仗,转身过来,就看见了萧妙善几人,立时眼睛就瞪直了,过了半天,回过神来,扯着嗓子痛惜地喊,我就说我要去看漂亮县主阿姊,阿娘偏不让我去,这下先被烦人精看了!听着这话,萧妙善和萧元臻忍俊不禁,真是孩子一般。
嘻嘻嘻嘻,对啊,五姐,我先看到了哟,萧元仪愁闷地嘟起小小的樱桃般的小嘴,哼,烦人精,你别得意,你这么烦人,只有三姐受得了你,县主姐姐肯定烦死你了。萧元仪幸灾乐祸地说道。
哼,才不是,你才讨厌。略略略,说完,萧元妤朝着萧元仪吐了吐舌头。
眼看两姐妹还要继续,萧元臻出来打了圆场,制止了两人,这两个在一起比街市还要热闹。
阿萱,你还没见礼过县主呢,不可失了礼数。萧元臻温和的声音响起。
萧元仪乖乖地刚要起来见礼,萧妙善制住了她的动作,你有恙在身,不必多礼,躺在床上吧。
是,谢谢县主阿姊,说完甜甜地笑了起来,露出一对小梨涡,机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望着萧妙善,萧元仪肖母,长的十分秀丽婉约,一看便知是江南的山水堆砌的骨肉,丰神秀蕴,皮肤白皙细腻,琼鼻玲珑小巧,一张樱桃小口,唇若含丹,整个人似初春嫩生生的迎春,萧元臻和萧元妤两姐妹都继承了父母的优点,五官明艳精致,眉心都和大伯父一般有一点朱砂般的红痣,只不过,萧元臻更偏于清丽淡漠,萧元妤则更偏于娇艳可人,萧澜她也曾听闻是有名的美男子,后来远远见过一眼,确实风姿过人,眉目俊逸朗朗清举。
反正总之一句话,她们萧家就没生的丑的,至于萧渭,那次他太黑,她已经记不得长什么样子了,总之不会丑。
县主阿姊,你的眼睛好漂亮,像阿兄拿回家的蓝宝石,不,你的眼睛要更漂亮,你的眼睛是活着的,宝石是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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