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谢魏昭的父母(三)
过了几天,便是谢昀抬何芷柔的日子,这一天,也没什么寻常的,不过是纳个妾,不过看下人脸色也看出来了,一个个战战兢兢地望着她,生怕魏羲发火。
魏羲早就不在乎了,这天她破天荒的去看了谢魏昭,谢魏昭被养的很好,白白胖胖的。
看到魏羲来也不哭闹,就是转着乌黑的眼珠瞅着魏羲,魏羲心疼的一把抱起。
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是她辛辛苦苦九死一生生下来的孩子,她怎么会不疼爱呢。
魏羲小心的调整着姿势,抱着谢魏昭轻轻地哄,“倬彼云汉,昭回于天”是有一天晚上,谢昀和她说起若是生的儿子就起名昭,说的就是诗经里的这句。
她那时想,原来他也是期待这个孩子的,期待这个谢氏与魏氏联结下所生的孩子,各取两家之姓,配以昭。
可是他已经在这之前就已经和别人有了孩子了,那个人还是他受尽辛苦的心尖情人还有她生的孩子,这个孩子和我算什么呢。
现在魏氏已经没了,她和她的孩子没有显赫的外祖的依仗,也没有丈夫和父亲的疼爱,她该怎么办?
魏羲微微把头凑近谢魏昭,眼里凝着泪,贴着谢魏昭的脸,在问自己也在问她的孩子,阿昭,我该怎么办呢?阿娘该怎么办?阿娘错了,阿娘一开始就错了,嫁人是错,而后的一切都错了!
这天晚上,谢昀没有去何芷柔那也没有来魏羲这,他去了他从前的书房住了一晚。
更让人崩溃的事情还在后面,本来魏氏犯的是大罪,虽说老太爷和老夫人什么也不知道早就不管家了,但是一个家族的事情怎么会与两人无关呢,两人本来也要被施以流放之刑,可是这个年纪流放就是死,魏羲当初求得谢昀救二老,本就冒了极大风险,二人被救出更是深居简出,可却不知怎的被人捅了出来,谢氏势大抓不了谢昀但也要让他亲自押着二人上路,否则便是藐视皇权。
谢昀准备在途中再想办法,可二老为了女儿和外孙竟自裁了,谢昀到的时候,二人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去了也算解脱了,谢昀上前为二人合上了眼睛,命人抬了尸体出去好生安葬,刚刚站起来,谢昀便踹了旁边的跟着他的一个长随一脚,那长随立马就跪了下去,看着谢昀满是寒气的眼睛,长随吓得颤颤发抖,完了,郎君肯定知道是他漏的消息了。
等到谢昀带着尸体出来时,魏羲却带着谢魏昭站了等候了。
谢昀呼吸一滞,只能看着魏羲抱着孩子一步步往前来,掀开那草席子,眼泪再也收不住,也没有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就是那样默默地垂着头,眼泪一滴滴的啪嗒落在草席上,一只手拿着手帕给两人擦泥污,一只手抱着谢魏昭告诉他,这是外祖父外祖母,没想到还是没能见上呢,外祖父本来说等你长大了就教你骑射呢,外祖母给你做了好多小衣服,只是还没来得及拿给你,女儿不孝,女儿无用,不能护你们周全,女儿以后必会去黄泉路上给您二老赔罪,阿耶,阿娘,我错了,我太执着了……
谢昀默默蹲下身,拍着魏羲单薄的脊背,突然,魏羲抬起眼直视着谢昀,“你是不是觉得我阿耶阿娘死有余辜!”
谢昀半晌都未说话,便是默认。
魏羲朝天大笑三声,“谢昀,枉你自诩聪明,却连事情都搞不清楚,你一开始便认定我魏氏势大,所以干的事情一定是错的,你为何不去查查当初何家捂住了东西是什么!一切都是她何家咎由自取!
说完后再也不看谢昀一眼,将孩子交给了乳母,自己一个人拉着装着夫妇二人的马车往城外去,她也没办法将二人的尸骨送回老家安葬,只能先把尸体给火化了,再带骨灰回去。
谢昀一路跟着她,帮她从后面推着拉车,他受到了极大震动,魏羲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当年魏氏的事情另有隐情,真相是什么?
等到将两人骨灰火化,魏羲再也没有说过一个字,抱了两坛骨灰,魏羲在此时终于敢大声哭出,哭的撕心裂肺,整个人立在火堆边上,整个人单薄的可怜,才刚刚出月子,就经历丧父丧母,让人听之都不得不为之动容。
谢昀不忍再看,他的心里密密麻麻的针刺一般,抱着谢魏昭,谢魏昭好似和母亲有了感应,知道自己的亲人离世,跟着母亲的哭声也哇哇大哭起来,一时之间,只剩下母子二人的悲泣。
在场之人无不被感染,纷纷抹起了眼泪,他们也真觉得夫人太惨了来了他们谢家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失了双亲,小郎君还这么小,这不知怎么冒出一个私生子抬了一个妾,这往日的日子要怎么过啊!
魏羲把一直以来所有的怨气、伤痛通通都哭了一通,最后哭的嗓子都哑了,拿手帕擦了脸,抱起骨灰坛一步步地往回走,最终回到谢家,在屋子里把自己锁了,谁也不见。
何芷柔听到消息,整个人笑的花枝乱颤,魏羲,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魏羲的性子肯定是要报仇的,到时她便等着她,给她好好演出戏,叫她被谢昀彻底厌弃。
魏羲待在屋子里,在绣了一半的小衣服上,绣了一个字,“持”,持而盈之,不如其已,魏羲一边摇着摇篮哄睡谢魏昭,一边念叨,还没有人想起来给你取小名呢,我给你取一个吧,就叫你阿持吧,好不好,阿持,我的阿持。
没过一会儿,谢昀来了,二人坐着有一种诡异的沉默,最后谢昀有点沙哑的开口问到,你今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魏羲嘲讽一笑,没什么意思,说来泄愤的,人死灯灭,多说无益。
谢昀逼近了,喊了魏羲的名字,一脸凝重的望着她,魏羲!我要你说实话,你说我偏私,那你总要把话给我说明白!
魏羲思索了一会儿,望了一会儿窗户,悠悠地说起,“谢昀,你知道吗?不是我下药给你的,不管你信不信,还有魏家的事情是见不了光的事情,见了光就天翻地覆了,因为儿子犯错,老子要包庇,知道吗?怎么包庇呢?只能让死人去地府辩解了。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我累了,你走吧。
谢昀望着魏羲疲惫的脸色,思索她刚才的话,那药不是她下的,早就该想到的,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使这种手段,即便为了爱情也不会吧!那魏氏和何家是怎么回事,何家当初的罪名是在江南纵容豪强大肆吞并土地以致民不聊生激起了民变,他一直以为何家的官太小才拿了何家祭旗,但是魏家因为他的缘故,揪着何家不放,硬是要逼着再审,难道是他错了,当年太子今天的圣上好似被派去了边关一趟,隔了好久才回来,老子包庇儿子!老子包庇儿子……
谢昀如遭雷击,半晌说不出话来,若是如此,那何家定然还干了更阴私的事情。魏羲看他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知道他明白了过来,这些是当时父母被压走,派了亲信给她说的,她也明白过来她们魏氏为何遭了祸。
魏羲疲倦的屈起双膝,头埋在膝头上,整个人静默无言,谢昀就在边上看了她很久,他想问她为何她不告诉他,可是一想他根本不耐和她说话,她就算说了他又能怎样,一股无力感席卷全身。
临了走的时候,谢昀忍了很久,低低的问了一句,魏羲,你是不是不爱我了?过了好久,谢昀以为不会有答案了,刚要掩上门出去。
嗯,魏羲依然没有抬起头,闷闷的应了一声。
谢昀浑身如坠冰窖,心尖泛起密密的疼,眼眶已然发红,不过还是强忍着说了一句,很好,你不爱我,我、我也不爱你,咱们互不相欠,但是你记住,你生是我谢家的人,死是我谢家的鬼,你得在这里一辈子!随后摔门而去。
魏羲抬起头,眼神冰冷的望着颤动的门扉,呵,做梦!
魏羲不想活了,她坚持不住了,她自从生产后每天晚上都失眠,还经常无缘无故的掉眼泪,随时想着要是死了就好了,看着针线篮里的剪子,她会想象把剪子刺进心脏是什么感觉,她一点都不害怕,反而觉得那样想象着才能体会活着的真实感。看到院里的水井也想跳下去,现在看着尖尖的桌角也想一头碰上去算了。她本来就是怕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她每天都忍住了,可现在她的父母死了,撑着她的气没了,她再也没有勇气活下去。
她爱她的孩子,他还那么小,就要失去阿娘了,可是对不起,阿持,阿娘胆子很小,小得连你都支撑不了我活下去,让阿娘自私一下好不好,不过阿娘会为你做最后一件事的,原谅阿娘吧!阿持,魏羲抱着谢魏昭把头埋在襁褓上面,默默无声地流泪。
魏羲彻夜未眠,写了一晚上的信,都是写给她的儿子的,她想她写了二十封,一年看一封,阿持就不会太想娘了。
天亮了,魏羲望着刺目的日光,欢喜的要落泪,活着真好!
她拿了匕首,藏在袖中,她知道谢昀不会杀何芷柔,所以她就自己动手。
她的兄长教过她防身术,也告诉过她杀人要把刀捅在哪里才会让人不会叫还致命,她早就疯了。
她知道谢昀今天出去了,她早早来到何芷柔的院子,等着人开门,来人是何芷柔从何家便带着的忠仆丫鬟,想必那些事情她也有一份吧。丫鬟眼睛还没睁开,打着哈欠问谁啊,还没说完,魏羲的匕首就刺了进去,抽出匕首,丫鬟便软趴趴的倒了下去。
魏羲直冲主屋,此时还未有小厮和婆子,只有几个丫鬟,看见魏羲带着把带血的刀子,刚要喊,便一刀被抹了脖子,随后几个都被吓的腿软,然后被魏羲给一刀捅了下去。
何芷柔听见外间响动,便起身问发生了什么事,便见魏羲披散了头发,脸上,衣服上都沾了血迹,吓得尖声喊叫,她的儿子早已吓得哇哇大哭,魏羲慢慢地走过来,她没有料到魏羲会这么直接的过来杀她,她躲开魏羲的一击,把儿子送到屋外,刚想出去,便被魏羲一刀从后面刺入,魏羲嘴里喃喃,你杀了我阿耶阿娘,我要你偿命,何芷柔还继续刺激魏羲,哈哈哈哈哈,那两个老东西生前受了不少折磨,哈哈哈哈,只恨我没能亲手杀了,再也没能发出一个音节,被魏羲一刀捅了心脏,眼睛睁得大大的,魏羲附在她耳边轻轻地念叨了一句,你猜?你儿子能活吗?
何芷柔听到这句话,努力抽动了几下,不过鲜血不断从她口中涌出,终究不甘的断了气,死不瞑目。
魏羲拉开了门,旁边的小孩铆足了劲打她,她全然不理,走出了院子,抱起她的儿子,往马厩套了马车,冲了出去。
这之后谢家乱了套,她们夫人疯了,杀了新抬的妾,整个院子里全是血,谢昀听了消息,右眼突突的跳,等到回了谢府,看见倒在血泊中的何芷柔还有已经吓傻的他的儿子,他转身匆匆跑去马厩牵了马,调了护卫去找人。
最后发现魏羲的踪迹是在城外的河边,岸边只剩了鞋和哇哇大哭的谢魏昭,至此已经明了,魏羲投了河自尽。
谢昀发了疯般要下河去找,最后众人强拉住他,口中悲痛劝道,夫人已经去了,郎君节哀啊!郎君节哀,郎君,……
最后谢昀抱起谢魏昭,发现了藏在襁褓底下垫着的厚厚的信封,绣了持字的衣服。
仰头大笑,最后吐了口血,倒了下去。
旁边的人眼疾手快一边去接郎君一边去接了谢魏昭。
谢昀受此打击,病了一个月之久,不吃不喝,像是要自绝而去,众人都以为是因为那妾侍之故,只有少数几人知晓是为了那自尽的夫人。
最后是谢老夫人当着谢昀的面要撞死,谢昀才喝了药,活了过来,不过醒了后,倒是百般疼爱那个妾侍留下来的孩子,对他的嫡子不闻不问,像是忘了这么一个人一般,最后谢老夫人把谢魏昭要了过去养,才不至于让谢魏昭早夭,至于那些信,被谢昀给锁了起来,至今未曾示人。
后来谢昀也不太管事了,事情几乎交给了谢魏昭的二叔,谢峙,至于谢昀则天天迷上了求仙问道,在后山开了一个小道场,几乎不露面,谢魏昭的祖父早死,谢老夫人死后,谢魏昭又没人管了,不过有谢昀死士捡来的孩子福宝陪着他了,谢氏门风清正,吃喝不会少他,但再多也没有了。
下人都很怕他,就算他装出一副和善的样子来,还是害怕他,因为他有一次听他们说,他的母亲是个疯子,杀了二夫人,还杀了好多人,虽然这件事被严令禁止不准提起,但是悄悄的说也不会有人听见,不巧就被谢魏昭抓了包,他们说他是小疯子,有一天也要发疯也要杀人。
他就这般浑浑噩噩的长大了,偏执又阴暗,不过谁也不知道,他们只知道他是个大半时间躺在床上的病秧子,在没发疯病之前是个温柔体贴、光风霁月般的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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