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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复仇


鹿台,阴霾阵阵,伴随着几声闷闷的雷鸣。

        方圆合一祭祀天坛,虎头蛇身石柱环绕守护,加以金刚经符文烙下,花了小半个月,费尽人力物力财力才勉强按照皇帝要求修建这座祭祀天坛。

        负责的官兵和村民苦不堪言,又敢怒不敢言,只得私下怨怼,祈求赶紧送走这座大佛,还这岭南镇落一个安宁。

        俞图南按时来验收,自石阶走上,粗粝厚茧的手覆上栏杆摩挲着,摸到暗藏的引线,他浓眉一挑,佯装满意点了下头。

        皇帝终究疑心过重,对任何人也不相信,留了死士随行,这石阶之下早就被他安装了炸药,起兵之时,送他们一起上西天。

        思及此,他咧嘴笑了下,烟渍牙与大胡须相得益彰。

        一旁县令瑟瑟发抖,看着俞图南腰佩虎头狼刀,隐隐散着血腥,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陛下到。”太监捏着嗓子的高喊声响。

        俞图南单膝下跪,恭迎皇帝。

        李珏阴在太监的搀扶下走上石阶,身披雪狼金丝大氅,内穿龙袍宽袖,头顶玉冠,未及五十的年纪,他满头花白,眼下青影汇聚,瞳水浑浊,阴郁笼在身侧。

        “俞将军起身,陪朕走走吧!”

        俞图南得令,随行太监往后退下,二人行走于祭坛,踩在四神兽做祥纹的地上。

        寒风猎猎,李珏阴闷闷地咳了几声,挥手拒绝了太监的茶汤。

        久病缠身的人身上始终有股怪药味,俞图南忍下嫌弃,脸上挂着笑,“陛下宽心,这次请的都是道行高深的大师,定能驱除那傅家恶灵,让他们永困阿鼻,不再扰天子安康。”

        李珏阴枯槁的手微微颤着,眼神呆滞,喃喃道:“有时候,朕就在想,当年是不是做得太绝了”

        俞图南嘴巴微张,刚想安慰,李珏阴突然目眦欲裂,厉声道:“但朕不后悔,明明是他傅陌桑抢了朕的蓉儿,可蓉儿也伤了朕的心,朕不过为了巩固太子之位,娶了那几个世家之女,孩子也是意外,她就觉得朕背叛了她,转头就和傅陌桑暗通曲款,真的太让朕心寒了”

        言之凿凿,说辞令人涕下,感动上苍。

        俞图南眼白微泛,这老黄历不知听了多少次了,只好忍着,安慰道:“陛下无须忧心,都是他们的错背叛了陛下,只是陛下若想拿到这傅家长生不老药的秘笈,当年的确不该杀那傅家少爷,毕竟孩子是最好操控的。”

        “留他!”李珏阴冷哼一声,拂开俞图南的手,“傅朝翎就是个孽种,他最不应该留在这世上,你知道吗?他那双眼睛有多像蓉儿,脸又多像傅陌桑,这简直简直就是他们侮辱朕的罪证,一定要乱刀砍死,除掉这孽种”

        说着,气息加重,胸腔发出微微轰鸣,身体也跟着东倒西歪。

        俞图南一把扶住,连声道:“放心,请陛下放心,当年追杀那小孽种时,是臣下用毒箭射中,看着他摔落悬崖,那可是钩吻剧毒,那小子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活不了,早就被野外狼狗啃得一干二净,不会再出现在陛下面前了。”

        李珏阴怔怔地点着头,不停咕哝着“那就好”,拂手示意太监来扶他,去到营帐内歇息。

        俞图南远远瞧着,勾唇一笑,看来就算他不出手,这老皇帝也活不了多久!

        思及此,他耸了下肩,脚步轻盈地走了。

        却不知,背后有冷眼扫过。

        岭生倚在马厩廊檐下,轻轻挑开斗笠,阴影扫下,只余一缕目光落在俞图南身上,捻转着手中玉戒,蜘蛛从袖笼跳出。

        “还真是让你们失望了,我这孽种还好好地活着。”

        及至夜里,天际紫电雷鸣,鹿台浓雾重围。

        声声念经萦绕在耳边,几个穿着奇装异服的人围着祭坛跳大神,磋磨人心。

        李珏阴捧着香炉走上石阶,按四兽八卦方位撒着香灰。

        俞图南肃立在台下,瞧着水钟算时辰,志在必得。

        忽地,一声快马嘶鸣打破念经声,只见山林小道间,一个满身是血的禁军从马背摔落,高声大喊道:“报!陛下,俞图南谋逆,已围困京城啊啊啊!”

        狼刀一出,刺向他的后背。

        紫电落下,众人脸色瞬间苍白,眼睁睁看着他咽了气。

        俞图南拔出渗血的狼刀,捻着刀上的血,叹道:“围困时逃出了一小队禁军,没想到能坚持到这,也算是忠心有加。”

        “你!”李珏阴吓得一屁股摔下,颤颤巍巍地指着,“俞图南,你想谋反!”

        随行死士立刻保护在左右。

        祭坛之下的俞家军也纷纷拔剑而起,声势浩大,威震四方,显得几人的似是成了以卵击石。

        李珏阴见情势不妙,趴跪求饶,“俞图南!朕待你可不薄,只要你不杀朕,朕什么都可给你!真的!”

        声泪俱下,眼珠子布满血丝快要掉下来。

        俞图南摇了摇头,“可只有陛下死了,我才能名正言顺拿到我想要的。”

        话落,咬字甚重,他一摆手,厉喝道:“给我上,杀了他们。”

        “啊啊啊啊啊啊不要!”李珏阴哭喊着躲到太监身后。

        本以为迎接他的是刀光剑影,可空气顿时沉寂下来,俞家军一动不动。

        俞图南顿时懵了,一拳打倒副将,喊道:“怎么回事?还不快点上!”

        副将倒地不起,依然静谧无声,各个士兵依旧不为所动,眸中似乎失去了焦点,只余天上闷闷雷鸣作伴,下起了小雨。

        这一幕似曾相识,俞图南趔趄一下,大喊道:“你们聋了吗?还不快”

        “难道俞将军不知道,他们听的不是你的令,而是我的令。”

        循声望去,虚影而过,一人站在亭苑之上,竹子图案的绸带随风飘扬,熟悉的眉眼令人不寒而栗,战栗瞬间撺上后背。

        “不可能!”俞图南瘫倒在地上,拿着狼刀到处挥砍,“傅陌桑早就被剁的稀巴烂化成灰了,怎么可能还活着嗯哼”

        倏地,刀剑没入血肉。

        副将一刀刺入俞图南心肺,再拔刀而出,血花溅在眉宇间,依旧面色不变。

        俞图南只得攥着他的衣襟,鲜血不断从口中涌出。

        渗着血的银刀提起,又是一刀,一刀刀地。

        “啧啧啧”岭生颇为惋惜,“被自己最信任的副将乱刀砍死,也算是个好归宿了吧!”

        见到这般血腥的场景,李珏阴撕心裂肺地叫喊着,龙冠掉落,花白的头发散落,包裹着苍老狰狞面孔,爬到祭坛底下。

        “杀了他!快杀了他!不对!那是恶灵,快点念经赶走他,让他下十八层地狱。”

        “把他丢上来,我饶你们一命。”

        清冽的嗓音打断,这是岭生对那几个死士说的。

        几人眼神对视,看清了局势,点了下头,不顾李珏阴叫喊,一把将他丢到横栏上。

        雨水湿滑,一代帝王只能紧紧抱住横栏爬上来,却不敢往下看,金龙含玉绸带掉落,随行珍珠玉佩也摔得粉碎,俨然连人的样子都没有。

        李珏阴余光瞥到打着补丁的步履,再往上看。

        紫电雷鸣落在身后,称出岭生熟悉的面容。

        “你!你是当年那个孽种。”李珏阴立刻打了自己一巴掌,双手颤着求饶,“朝翎,听我说,当年是姓俞那个家伙挑拨离间我和你父亲的关系,我才听信谗言,你出生的时候我可是抱过你的啊啊啊!”

        岭生捻转着玉戒,一脚将他踢开。

        李珏阴差点滚到下面,又立刻爬了上来,对上他的目光,含怒含嗔,好像看到了当年只手遮天的御封国师。

        死到临头,李珏阴知道自己逃不了,颤声道:“所以你是来报你父亲的仇嗯哼”

        话音刚落,一只手穿过心口,妖冶血花绽放。

        李珏阴目光垂下,心口早已穿了个窟窿,血渍顺着玉戒的银片滴落,讷讷地看向他。

        岭生的眉眼猩红涌现,冷声道:“我要报的仇,是你抢了我宰掉傅陌桑的机会。”

        李珏阴瞳孔一缩,可身上顿时失重,残躯重重地掉到地上,血腥四溅,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紫电轰鸣,雨势渐急,淅淅沥沥地洗刷着血水,腥臭浓稠的滋味令人作呕。

        岭生微微抬头,雨水打在他姣好的面容上,这一幕在他脑海演练了整整十年,可心里还是毫无波澜,心如止水。

        余光瞥到绸带乱飞,他捻着绸带来看,松竹早已染上血色,眼底涌上晦暗不明的情绪。

        “少爷。”季康打断他的思绪,以轻功到他的身边,“傅家长老和叔父都来带人来了。”

        “果然到哪都想分一杯羹。”岭生取出骨哨,吹出几个乱音,俞家军纷纷倒下,“这蜘蛛毒素控制人的时间不长,等会就会醒来,刚好让他们狗咬狗。”

        季康领命,又问道:“那这两具尸体,还有那几个死士该怎么办?”

        岭生蹙了下眉,用雨水洗着手上血渍,“李珏阴的带回去,我还有用,这俞图南就随便丢到哪个山头喂猪好了,至于你们”

        死士忽然感到一阵寒意,纷纷跪地求饶。

        岭生一笑,“就让他们跟着我好了。”

        说着,他从亭苑跳下,可季康却是往相反方向走,就问道:“你去哪?”

        季康回话:“少爷不是说事成之后杀了姜清漪,属下这就去办。”

        “回来。”岭生厉喝一声,吓得季康一动不动,慢悠悠地转过身来。

        兜帽阴影扫过岭生的眉眼,他将绸带取下,随手一丢,淡声道:“别浪费时间,我们该回京了。”

        不杀她已是天大的恩赐,今日是约定好的成亲之日,以姜清漪的性子肯定会等到最后,一想到她哭的稀里哗啦的样子,就觉着好笑。

        季康如丈二和尚般摸不着头脑,看着他脱下棉麻布衣,丢到一边,这绸带在空中随风打了圈,掉到淤泥中掩埋,肮脏不堪。

        寒风吹得纸窗沙沙作响,吹灭几根红烛,烛泪堆叠,几乎燃尽。

        姜清漪掀开盖头,看向毫无动静的门,心下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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