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认错
没多久就感受到他绵密悠长的呼吸,像只细毛小爪子挠着她的耳背。
窗缝渗着冷风进来,她渐渐放松,鬓角渗出冷汗,神思困倦下,睡了过去。
可她睡得并不安稳,梦魇缠身,脑海浮现尽是漫天血腥,鲜活的生命在她面前枯竭,只余任由宰割的尸身,无安身终了之命,曾对她好的人,一个个离她而去。
忽地,血肉模糊的脸一闪而过,她猛地惊醒过来,汗毛竖起,低低喘息着。
梦里那张脸,是她自己,总有一天,她也会这样,死在傅朝翎的手上。
姜清漪小心回身,身后的傅朝翎睡得安稳,仍将她抱在怀里。
借着微弱的月光,可见姣好的面容,眉眼深邃。
乍一看,和岭生无异,可如今,物是人非。
姜清漪压低呼吸,反手慢慢从枕席底下掏出一把匕首,月水渡在剑尖,浮掠到他脸上。
她手腕颤着,握着剑柄,在他腹前犹豫不止。
冷汗流入眼眶,姜清漪只觉喘不过来,欲刺下去。
仅是须臾,手腕一紧,傅朝翎抓着她的手腕,明眸一刹,眸光尽碎。
“你想杀我?就为了他?”
姜清漪瞳孔骤缩,吓得想松手往后退,却被他紧紧攥着手腕,不得动弹,匕首来回僵持。
倏地,傅朝翎轻笑一声,“以后要想杀人,捅这可不行,得捅这。”
话落,他抓着姜清漪的手往上一拉,直直朝左心口捅下,没入血肉,血渍喷出。
姜清漪惊叫一声,匕首掉落,血滴溅到被褥,如妖冶的血花盛开,
血泊如黑洞将她吞噬,她满脸惊恐,讷讷地看着眼前的疯子。
傅朝翎捂着心口,嘴角挂着笑,血渍在他姣好的面容上盛开摇曳的花,嘶哑道:“逃吧!我给你机会逃,看你能逃到哪?”
染血的幔帐顺着寒风吹开,姜清漪摔下床榻,往外奔去。
她只知道,她要赶紧逃离这个地方,离开这个疯子。
一路狂奔,穿过层层廊檐,大门后门都被铁链锁上,姜清漪只得借着杂物,攀上屋檐,不料脚下一滑,她摔了下来。
黑影重围,待她反应过来,身着夜行衣的侍卫已挡在她身前。
两侧散开,傅朝翎好好地走来,身上的血渍似乎与他无关。
姜清漪顿时愣住,“你!怎么可能?”
她明明捅的是心口,怎么可能还跟个没事人一样。
傅朝翎背手,眼底拢着晦暗不明的情绪,“连墙都翻不出去,还要为那蠢货报仇?姜清漪,还是这么没长进。”
“你到底想做什么?”姜清漪破罐子破摔,压抑已久的怒火瞬间涌了上来,“我们又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还毁了我来之不易的一切,我真的不在乎你骗我了,我真的打算把你忘了,与你早没了关系!”
哽咽的哭喊响起。
没了关系这几个字似乎刺痛着傅朝翎的心,冷意立刻萦绕着周身。
“认错,只要你认错,本王就当今晚的事没发生过。”
姜清漪一咬牙,偏头不理。
“好,很好”傅朝翎扯了下嘴角,“岭南最为出名的当属山间斗兽,此次来也抓了几头凶猛的狮虎野兽,把她关进野兽笼里。”
一声令下,侍卫领命,架着人就走,任由姜清漪拳打脚踢,谩骂声声,也无济于事。
“咳咳咳”
人渐走远,傅朝翎抚着心口,连连咳了几声。
季康查看伤势,刀锋尖利,伤口深长,便随手撕下绣布包扎,还喂了颗止血的药丸。
“少爷,就算心不在左边也不能这么折腾啊?这都千疮百孔了。”
傅朝翎稍稍调理内息,示意无碍。
荒郊野外,洞窟林立。
铁链锁门打开,姜清漪被丢到笼子里,吃了一嘴的泥,转头就见傅朝翎穿戴整齐地走来,她使劲拍打着铁门。
“傅朝翎!快放我出去。”
傅朝翎挥了挥手,示意侍卫,淡声道:“我说了,认错就放你出去。”
姜清漪一脚踹门,嘴里念叨着骂人的乡里话。
忽地,侍卫拉下铁门大开,低低的野兽嘶吼传来,洞窟微微颤动,碎石滑落。
姜清漪一怔,回头一看,深不见底的洞窟依稀可见血腥双眸,粗喘着气,慢慢朝这边走来,月水落下,掩映着野兽血盆大口,通体乌毛,尖厉嘴牙下还挂着血淋淋的人手。
她吓得直往后退,全身骤凉,拼命扯着锁链,任由指甲血痕在铁门刻下,惊喊道:
“傅朝翎,快放我出去,我真的会死在这的,快放我出去!”
可傅朝翎却气定神闲地喝起茶来,“我说了,只要认错,就放你出去。”
气愤与恐惧交织撕扯她的心,不等姜清漪开口,凶猛野兽似乎察觉了猎物的气息,向天嘶吼,极速向她奔来,垂涎欲滴,杀意瞬间袭来。
姜清漪失了神,喊道:“殿下,我错了,快放我出去。”
话落一瞬,野兽朝她一跃,千钧一发之际,银针射入野兽眉心,它瞬间脱了力,只知掉落在她眼前,哈喇子溅她一脸,腥臭浓稠。
锁链铁门打开,姜清漪腿软,摔了出去。
面上忽觉温凉,傅朝翎俯身,抬起她的下颔,骨灰玉戒轻轻蹭着她的下颔。
三魂七魄几乎被吓飞,姜清漪对上他的眼睛,从前的他,温柔缱绻写在眼底,如今却深邃不可见底,阴冷森森,猜不透也看不透。
傅朝翎打量着,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柔声道:“阿漪,没有下一次了。”
风过静止,姜清漪垂眸,点了下头。
临江上,青山绿林围绕在岭南山峦之间,隐隐寒风浮掠而过,江面一望无际,平静似水,唯有一艘画船舫行于绿水之上,来往船夫小厮吆喝掌舵,侍女捧着香饮茶点自船舱而出,奉给主子。
船舫内,傅朝翎坐在软塌上,处理着上京加急奏折和公文,一抬眸,姜清漪正好奇玩着汤婆子,看样子乖顺很多,他很是满意。
风炉茶汤咕噜咕噜地烧开,茶香氤氲。
傅朝翎扣了下桌子,姜清漪回神,给他倒了杯茶。
依着南烟教她的规矩,须得俯身,双手奉上,没过头顶。
傅朝翎接过,呷了口香茶。
没想到这规矩学得也挺快的
可没多久,啪嗒作响,姜清漪不小心开了汤婆子花盖,烧红的煤块咕噜滚到身上,烫的她抖出来。
一起身,砰的一声,头撞到船柱,疼得她眼泪直流,蹲在一角。
傅朝翎朗笑声起,俯身看向她,“姜清漪,你怎么这么笨?”
姜清漪瞪了他一眼,吹着烫红的手,用镊子将煤块夹回汤婆子,放到桌上。
“过来。”他温声说着,朝她勾了下手。
姜清漪有些不愿,挪着小步子坐过去,傅朝翎嫌她慢,一把拉着她的手腕,她整个人瞬间平移过去。
傅朝翎从袖笼取出玉瓷瓶,将药膏涂抹在她手上,可动作并不温柔,姜清漪想缩回来,咬牙道:“疼”
“砍掉就不疼了。”
不平不淡的一句,姜清漪立刻安静下来,抿唇不看他,眼神含怨。
她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可到底多年劳作,指节晒得黝黑,掌心生茧,还有细细碎碎的小伤口,结痂落痕。
落在傅朝翎眼里,眉头微紧。
姜清漪察觉到他的神情,想要收回手,却被他紧紧握住。
两相拉扯下,姜清漪一狠心,推了他一把。
“嘶!”傅朝翎下意识捂着心口,微微弓着身子,嘶哑道:“给我过来。”
姜清漪一怔,船舫外皆是季康带的侍卫守门,她只好慢悠悠地走过去,面色犯难。
傅朝翎指了下箱柜,“拿里面匣子过来。”
姜清漪照做,不料一转身,他已经脱下外裳里衣,缠绕着厚厚的绑带,可心口处却渗着血渍,染红一大片。
一时间,她怔在原地。
傅朝翎额间冒出冷汗,睨了她一眼,“还不快过来,这可是你的杰作。”
随即让她打开这匣子。
姜清漪走过去,原来这匣子是个药箱,幸而她儿时在药铺有帮镇民处理过刀伤,还算熟练。
她寻着里面的剪子,小心剪过绑带。
回想那晚,仍心下生疑,一个人刺中心口,怎么可能只是受伤?
按着匣子里调好的药膏,她将药敷贴在他心口,触觉温热,可不知为何,掌心没有感受到心跳声。
姜清漪瞳孔骤缩,这心口怎么会没有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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