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段旧事
向奇回了剧组，付淮景又恢复了“独守空房”的生活，如果不是某人每天不定时的语音视频“骚扰”，他甚至觉得前几天两个人甜甜蜜蜜、同进同出的日子仿佛是一场梦。
“嗯，柜子到了，给你看。”
付淮景点了下翻转镜头，给视频那头的向奇看新买的衣柜。
“嚯，怎么买了这么大一个？”向奇吃饭的动作都停了：“付老师大手笔啊！”
付淮景笑：“养花孔雀呢，不得下点本啊？喏，这边打开是镜子，三面都可以放衣服，这里还有个暗柜，我当时逛的时候一眼就看中了这个，步入式的，也方便。”
付淮景一边给他介绍，一边又把镜头转到了房间的其他角落：“这边原来那个床我处理掉了，回头可以放套桌椅，再添个书架，衣帽间加书房就都有了。”
向奇嘴角噙着笑，听着那人为自己规划房间，心里别提多甜了。
“大概就是这样了，剩下的还缺什么等你回来了再去买。”
付淮景盘腿坐到地毯上，把镜头又翻转回来，然后说：“你那箱衣服我可以帮你先整理到衣柜里吗？”
向奇心里熨帖，眼神也格外温柔：“当然，辛苦付老师了。”
付淮景低头笑笑，“嗯”了一声。
因为向奇吃完饭一会儿还要继续拍夜戏，俩人又简单聊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后，付淮景半跪起身，然后伸手把墙角的大行李箱拉了过来，想着把衣服先都捡出来，然后再分类整理到衣柜里。
这个箱子里大多是一些品牌商赞助的衣服。向奇名气算不得大，几乎没什么正经的商业代言，但他形象好，找上门做推广宣传的倒是不少，所以总会时不时有品牌方送衣服过来。
等把衣服按照颜色和种类分好，最后箱子里只剩下一个墨绿色的小包，付淮景拉开拉链瞅了一眼，似乎都是t恤一类的休闲装。
他把衣服一件件收拾出来，然后就知道这个包是什么分类了。
只见那些t恤上印着夸张的图案，有些是动漫元素，有些是古早乐队的签名，想来应该是向奇收藏的一些周边。
付淮景起身去储物间找了一沓真空袋回来，然后把t恤一件件叠好装进去，放到了衣柜的最上边。收拾到最后几件时，付淮景手下一顿，他看到了一件有些熟悉的t恤。
简简单单的黑色短袖，正面是用草书写的三个烫金色大字：天启录。背面则是类似演员表的一大片灰色文字，付淮景对此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那是staff表和cast表，这件t恤，是付淮景当年配的一部网络广播剧的周边。
他先是惊讶于向奇怎么会有这件衣服，等翻过袖子看到自己的签名时就更震惊了，这是……
《天启录》是付淮景大三时接的一部网络配音广播剧，原著是一部耽美向古风权谋作品，付淮景配的不是主役，而是故事里的皇帝，算是一个推动剧情发展和主角感情线的重要角色。
这部剧一直从他大三做到大四毕业才完结，因为反响很好，暑假时在北京和上海的漫展上各办了一场小型签名会，而当时可以签的周边，除了原作的纸质书，就是这件周边t恤了。
他去了当年的签名会吗？
付淮景有些回不过味来，所以向奇在那么早就知道自己了？
心里存着疑惑，手下的动作倒没停，等把最后几件衣服也都装好收起来后，付淮景起身去了自己的书房。
付淮景家是三室两厅，除了主卧和刚刚被改成向奇衣帽间的客卧外，还有一个小一点的房间是付淮景的小型录音室加书房。
他进屋后直奔书架，在里面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张十二寸的集体照，那是《天启录》北京场签名会后和到场粉丝的留念。
付淮景打开台灯，坐在桌前仔细看起来。因为当时是配音演员在台上，粉丝们在台下一起拍的照，所以下面的粉丝只有最前面的几排能看清脸。付淮景看得认真，在加上现场本就女生比较多，他几乎是瞬间就看到了那个穿着明黄色t恤的男孩子。
付淮景又俯身贴近照片细看，然后不由得心里一颤，真的是向奇！
照片里的向奇看上去一脸稚气，但眉眼已经和现在很相似了，所以即便是这样高糊的大合照，也显得格外出挑。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照片边缘，付淮景思绪纷乱，一时想着他是不是那会儿就喜欢自己了，一时又觉得自己有些太自作多情，向奇那时应该才刚高中毕业吧；一时猜测向奇是不是故意让自己看到这件衣服的，一时又思忖着大约只是一个巧合，毕竟是自己提出要帮对方收拾行李的……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向奇，却完全忘记了自己行李里还藏着这么个“意外惊喜”。
那天之后，付淮景并没有跟向奇提起这件事，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既然向奇没有和自己坦白这段过往，那自己就等着，反正也不是什么着急的事，相比于一些带着宿命感的陈年旧事，付淮景更在乎现在，在乎现在作为伴侣闯进自己生活里的这个人。
上次提到动画配音的事，付淮景前阵子就让人去向奇公司谈过了，那边也知道这算是个不错的曝光机会，很痛快地就应了下来，后续再敲定具体时间就可以了。
付淮景确定了最终配音名单后，直接就发给了动画的制作方，那边说今天过来签合同，所以付淮景早早地就到了工作室。
“付老师，这么早？咖啡要吗？”
付淮景冲小同事笑笑，摆了摆手：“谢谢，不用了。”说完，就转身进了自己办公室。
这次的动画制作方付淮景之前合作过一次，也算是熟人了，所以这次对方新项目需要配音，也是首先想到了他。
上午十点二十分，客户到了。
“付老师，我看这个配音表跟我们最开始沟通的有些变化，我们之前想让您配男一来着，您……”
付淮景笑了下，拿过一边的平板电脑，打开了一个音频：“您听一下这个老师的声音，我是觉得，他的声线可能比我更合适一点。”
客户接过平板和耳机，认真听起了样库里的声音。
付淮景的工作室去年又签了四个配音演员，都很年轻，是不错的苗子。他们这个圈子向来僧多肉少，很多合作方又格外看重卡司，哪怕是配音演员也希望能尽量用大牌一点的，所以新人出头很不容易。
付淮景是真的跟着这个圈子一起摸爬滚打过来的，他知道比起知名度，声线合适，戏感好，才是会给作品加分的配音。所以付淮景从来不吝惜多给新人机会，而现在，他工作室的名头，就是这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将们最大的底气。
“确实挺好的……”客户点点头：“好，我们相信付老师的眼光。”
付淮景笑了笑：“谢谢。”
“另外还有这个角色……”客户翻了下文件，指着一个地方：“这里您写的这个‘向奇’是……”
付淮景点点头：“嗯，就是您知道的那个向奇，演员向奇。”
对方有些惊讶：“还真是啊……怎么……”
动画配音找台词好的演员来配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只不过这里面会牵扯出更多的关于名气、流量、薪酬等方面问题。
付淮景先给对方吃了颗定心丸：“这个演员他是我……是我学弟，我已经跟他公司那边基本都谈好了，薪酬按我们正常配音的标准给就可以。”
客户点点头，沉吟片刻，又出去打了两个电话，最后才终于敲定了这份名单。
“那就这样，付老师，希望我们这次也合作愉快。”
付淮景跟对方握手：“合作愉快。”
送走了客户，刚回到办公室，微信消息就来了，付淮景拿起手机瞅了眼，果然是向奇。
“那个动画的事定了？上午公司给苏姐打电话了。”
付淮景捧着手机坐到椅子上，嘴角挂着笑意，回复道：“嗯，你公司还挺好说话的，价也没要太高。”
向奇发过来一个小孩哈哈大笑的表情，接着回道：
“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好用不贵。”
付淮景被他逗笑了：“先别把话说太满，好用不好用得用过才知道。”
向奇那边刚化完妆，正在等戏，看到这句话后嘴角都咧到耳朵根去了，顺杆继续爬：
“师兄明明就用过，这会儿是要始乱终弃吗？”
付淮景脸上一红，才反应过来话题越来越不对劲了，兀自轻咳了两声掩饰尴尬：“我说的是配音！”
向奇丝毫不怵，继续打蛇随棍上：“我也是说的配音啊，师兄不是跟我在棚里一起录过吗？”
说完发了个“小脸通黄”的表情包，继续逗付淮景：“师兄你想到哪去了？嗯？是不是想到一些少儿不宜的方向去了？老实交代！”
付淮景按灭屏幕，快速地把手机丢进了抽屉里，然后双手拍了拍自己气鼓鼓又发红发烫的脸颊。
要命，为什么会被比自己小4岁的人撩得这么没出息啊？付淮景气闷，觉得自己30岁老男人的尊严遭到了侵犯，忽地又想起那张合照上刚刚成年的向奇，付淮景没来由地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背德感”来，这种感觉，有点羞涩，但又有点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付淮景仰头无声咆哮了一阵，然后才认命地拉开抽屉，把手机又从“冷宫”里解救了出来。
“师兄？”
“淮景？”
“付老师？”
“生气啦？”
“对不起对不起，不逗你了！”
“哎呀，夫夫情趣嘛，别生气了行不？”
“我错了师兄……”
……
文字中间还夹杂着许多哭哭和道歉的表情包，付淮景嘴角憋着笑，一条条向下滑，他甚至能脑补出向奇垮着脸飞快在手机上打字的模样。
“导演叫我了，我得走了，对不起嘛，晚上再跟你好好道歉。中午记得好好吃饭，拜拜。”
最后一条是语音，付淮景听着背景里场务催促的声音和向奇贴着手机的温言软语，心里泛着丝丝的甜。
他嘟囔了句“哪有那么小气……”，然后默默地把语音又听了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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