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但是诸萦认真思量了一番, 又觉得不太妥当,毕竟她自己也只是个半吊子,倒不如等这些人顺着历史的进程慢慢演化文字。
横竖她现在学也学了, 就不要再大费周章推行什么简体字。说实话,照诸萦来看,若是抛开难度不提, 诸侯国间的这些弯弯绕绕的文字,其实很具有厚重感, 里头的很多文字都是象形字,只是看着字,似乎眼前都能浮现出前人的举止动作, 栩栩如生。
放开脑海间偶然浮现的念头之后, 诸萦又开始生无可恋的继续找着竹简学习。她不但要学习文字,顺带各国的记载, 诸如风俗民情、史书官制都要熟悉一二。
只是……
她虽然照着自己熟悉的一些典籍,对照着学习文字, 基本的文字是能看明白,但有的文字, 实在是晦涩, 并不算常见字。她偶尔遇到着实猜不出的字便会将之圈起来,回望竹简上做了标记的文字, 不由有些头疼。
不论如何,她得想个办法, 把这些弄个明白。
即便卫王要为诸萦举行祭祀之礼, 但是对诸萦而言, 并没有什么影响, 她和之前一样, 独自在摘星台中,学着这里的文字是如何写的,享受着高台上不徐不燥的微风。
祭祀一位神明,绝不是件简单的事,哪怕卫王那般重视,令臣工们都忙于此事,可仍旧用了许久。
久到诸萦都快忘了此事。
直至某日,诸萦一人坐于高台之上,她灵敏的五感,恰好听见了由风卷携而来的熙熙攘攘之声。
她疑惑的放下竹简,拨开萦绕着摘星台阁上的纱帐。
诸萦的目光先是落在王宫中,的确是有忙碌的宫人,但是不见异常。在王宫之中,即便是忙碌,也不会有这般喧闹细密的声响,除非这些宫人们不要命了。
她顺着王宫慢慢向外看去,明明只是隔着王宫的城墙,却恍若隔着一个天际,从宫墙起,不知何时多出了许多人。有衣着不凡的贵族和士子,也有穿着粗衣麻布的平民和游侠儿。
郢城身为卫国的王都,本来就热闹繁华,但是这般摩肩接踵的场面,却是少见。
只不过,人们是每日里一点点涌进来,诸萦平日里难以察觉,直至某一日,某一瞬,才会突然间意识到不对。
原来不知不觉间,郢城已如斯热闹了。
毋庸置疑,这些人是为了诸萦而来的。卫王早在半月前便昭告天下,有一位九天之上的神女驾临卫国,如今暂居在王宫之内。为了表明对神女的崇敬,卫国将邀天下之人,诸国之君侯,前来郢城见礼,为神女祭祀。
再过几日,便是神女的祭祀大礼,所以知晓消息的,不论是贵族还是平民,但凡能有家资,哪怕是行于荒野,啃食草根树皮,也要前往郢城,以求能得见神女,即便只能在茫茫人海中瞥见一个身影,也足矣。
路途近些的,这几日间就赶到了郢城。过几日,只怕涌进郢城的人会更多。仅是如今,郢城外的逆旅,连草棚都应是住满了人。
更甚者,莫说这些贵族平民了,就是各国的君主们也是动了心思,尤其是那些大诸侯国的王上们。
不说诸侯国的君主们有没有蠢才,单是他们底下的上卿和大夫们,就不是善茬。所以各国之间,多多少少有些彼此安插的人马。诸萦的事,当日在卫王宫闹的那般大,后来又有郑国的使者们吃了瘪,很难不令他们信服。
于是,诸国的君主们,不约而同的都有了忧愁。此次祭祀,他们究竟是去,还是不去。
这可不像当年的鹿台之盟,虽然也是各诸侯国的君侯们齐聚,可那不是他们间任何一人的地盘,身后又有各自的大军,彼此间虎视眈眈,牵一发则动全身,谁敢妄动。
现在可是直接往卫国的都城去,怎么能不叫这些养尊处优的大国诸侯们担忧。
小诸侯国们的君主倒是不必忧虑,他们虽然微弱,却不像大国们之间的关系那样微妙。
但是,若论最为苦恼的是谁,那定然是宋王。
比起担忧是否安全的诸侯们,宋王可是堂堂的正统,按礼法,只有宋室天子,才能称为祀,诸侯只能称之为祭,而宗庙称之为享。
现在,卫国直接祭祀一位驾临凡间,活生生的神明,这不是明晃晃的打宋王室的脸吗?
更遑论是让堂堂的宋天子屈尊到诸侯国见参与祭祀,这般举措,岂非是承认一向自诩正统的宋王室已经失去了上苍的庇佑,连神明都不再眷顾宋王室了吗?
若是宋王不去,仅仅派一位臣子前往,而这位能被卫国举国上下尊崇的神灵却是真的,则又变成了失礼于神明。宋王乃是天子啊,让卫国行祭祀礼,已经是薄待了神灵,若是连亲自迎见都做不到,即是有违天子的身份,是大大的无礼。
如此这般,宋王室真真可谓是进退维谷。
所以迟迟不见宋王室的动静,只怕宋国的那些臣子们,连同宗室,这几日都愁煞了。
为了能应付此次祭祀,大国的诸侯们,只怕私底下费尽心思的在商量,想来应是难得的团结一致了。
这里头的弯弯绕绕,诸萦还不是怎么清楚,毕竟要么就是太过晦涩,要么便是不能摆在明面上的事,只粗略看过些各国轶闻,贤臣良相传的诸萦,压根就没机会了解。
至于现下,最令诸萦心动的还是外头的热闹景象。
她想起自己的背包里,似乎有件衣裳,是通过系统抽奖得来的,原本是适用于侠客一类的游戏角色,但是身为辅助的她穿上去之后,虽然不至于拥有像侠客一样的技能,但是却能增加灵敏度。
而且还十分合宜的是,它近似于男子衣裳,穿上去之后,连发髻也会随之变成发带束起的模样。一袭深色衣裳,配上绯红的束发带,动作的时候,随风而起,说不出的意气洒脱。
而且这个换上这身衣裳之后,游戏人物的手中还会多一把佩剑,可谓是物件齐全。
当然,作为一个只能放四个技能的治愈系游戏角色来说,这把佩剑只有美观的作用。
但是看起来,的的确确是有模有样。
诸萦猜测,按照游戏自带物品往往会有加成效果的情况来看,说不定这身侠士的衣裳,也能迷惑别人,让人一样看她就觉得应该是侠士。效果应是比她先前在宋王畿的岐下之学的装扮,要好上许多。
动了心思的诸萦,眼睛一弯,唇角扬起,就毫不犹豫的呼唤起了游戏背包,也就是她的玉佩,然后再脑海中突然浮现的一排格子中仔细的寻找着,认真瞧着那件侠士衣裳在哪儿。
其实每个格子前,都浮现着物品的名字,但是问题就出在这些东西的名字都过于拗口。比如好好的一个补血丹药,它非得要叫什么九天玉露花酿丸,还有什么上品雪莲合气丹。
如果她自己不吃一颗,压根就没法分辨是干什么的。
因为里头的很多东西,其实她都不能在游戏对战的时候直接使用,而是用来合成物品的,所以有的她也不是很熟悉。
就在诸萦顺着格子慢慢寻找的时候,突然,她目光一凝,找到了!
是九霄鎏金镶边深色侠客裳。
她深吸一口气,不由在心间感叹,这名字还真是一言难尽。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虽然名字取得奇奇怪怪,换上的效果却是极好。诸萦取出这件衣裳,然后拿着转了一圈,心中默念换裳,下一刻诸萦的身上就萦绕着潋滟的流光,等光晕消失时,诸萦也似乎换了个模样。
深色衣裳穿在诸萦身上,衬得她眉宇英气了不少,而绯红的束发带,则似点睛之笔,看起来愈发灵动。
她扬起手,仔细瞧了瞧自己的模样,颇觉有趣,眉眼间时掩不住的笑意。
只是,她应该怎么出去呢?
诸萦望着外头不由陷入沉思,若是用瞬移的技能,势必是有异象的,原本她只需要寻个僻静无人的巷子就可以,可是按如今郢城的喧闹程度来看,应该没有哪个巷角是无人的。
但要是从王宫中出去,也未免太过张扬,届时众人都知晓她是神女,免不得传令下去,那她的这件衣裳,可就废了,完全达不到掩人耳目的效果。
要不去城外?
可是她记得古代似乎也是需要路引的,也不知道现下有没有这东西。她从至此处,就不大走进正经途径进城,几乎都是靠瞬移,顺当是顺当,就是到此刻便显得有些抓瞎,她压根就不清楚该如何进城。
突然间,诸萦像是想到了什么,眸光一亮,有了主意。
她记得每日里,差不多这个时辰,桓珩便会来拜访她。应该不多时,他就该到了。
诸萦从游戏背包中,随意寻了件仙气缥缈的裙裳换上,然后便坐在阁楼上的栏杆处,倚着柱子,望着底下一览无余的卫王宫,等着桓珩出现。
就在诸萦无聊的数摘星台下的台阶有多少级的时候,她的余光突然瞥到一个身影。
是桓珩。
她就在高台上看着桓珩从卫王的蓬莱宫中离开,然后朝摘星台而行。由始至终,他都神情沉稳,喜怒不形于色,而身形端正挺直,没有那些贵族纨绔子弟的轻浮不稳。
可能是因为常年在军中磨砺,所以行事起来雷厉风行,绝不拖沓,连步子都迈的比宫中这些伺候的寺人们要大。虽然举手投足间皆符合礼仪,透露着一国公子的贵气,却又仿佛与处处安逸繁琐的王宫不一致,眼神中含有锋利的锐气。
眼见桓珩快到摘星台了,诸萦才不紧不慢的回到阁楼中,施施然跪坐在席上,等着婢子的通传。
果不其然,几息之后,门外就传来明月尽力放轻的走路声,她在门前停住,弯着腰向诸萦通禀,“神女……”
还没等明月说完,诸萦就像是未卜先知一般,打断道:“让他进来罢。”
门外的明月微微愣住,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对着诸萦垂头施礼,口中称“是。”然后便慢慢的向后退开离去。
等桓珩施过礼之后,诸萦不像往常一般等着他开口,而是先道:“吾听闻,汝不日将被立为卫太子。”
听到诸萦的话,桓珩面上没有露出半分骄矜,而是恭谨地对诸萦拱手而拜,答道:“禀神女,确有此事。”
诸萦神色不变,继续道:“既如此,汝对卫国政事,了解几许?”
“十之二三。”桓珩面色平静,尽管知道可能是诸萦在考量他,也毫无慌张,只是低垂着目光回答。
“如今郢城诸国百姓皆至,人满为患,汝可知如何安置?如何防有宵小之辈?”
桓珩这几日虽然也忙于祭祀之事,但不意味着他就对郢城的守卫毫无关注,日渐多起来贵族和平民,还有不时滋事,动不动就血溅当场的游侠们,已是郢城迫在眉睫的忧患。
尽管这些尚且还是隐患,并不算严重,可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涌进郢城,矛盾势必会凸显。偏偏卫王昭告天下,称是可迎天下之民前来观礼。届时若是不能做到,只怕要成了笑柄。
这些事,卫王不会注意到,但不意味着桓珩也无所察觉。他心中早已有了章程,只是等着时机罢了。
不过,神女既然询问了,桓珩便没有隐瞒的必要,“禀神女,珩已命将士在城外铺设棚屋,如今尚未入秋,无霜寒之忧,故而只需备齐茅草,可供遮蔽入睡。
待逆旅不足时,可凭路引而居,依其属国划分,日夜皆有将士巡逻。
而城中各处……”
桓珩将布置一一道来,显然,这些并非一日之功,他早就察觉,并有所准备。
诸萦状似赞许的点了点头,“不错。”
她从桓珩的布置中知晓,进城果然是需要路引的。
没事,她不慌,还有办法。
只见诸萦微微一笑,对着桓珩开口,“若是想在郢城中通行无阻,又有何法?”
这下轮到桓珩迟疑了,他愣了片刻,还是直接答到,“有。”
他望着诸萦,心间似乎有了猜测,手微微凝住,然后伸向衣襟处,毫不迟疑的取下一物,递与诸萦,“此为符节,凡卫国城池,尽可随意出入,沿途驿站,供以食宿。”
诸萦面色不显,淡定的接过符节,其实心里雀跃不已,并开始谋划要在郢城如何闲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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