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持剑托身白刃里

高俊树发现了常丰在撤退，也不急着攻击，保持距离辍在后面，抓住机会便撂倒一个，常丰这群人苦不堪言，只能看谁命长，跑得快，此时常丰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自己的命比什么都重要，开始加速逃窜。

高俊树不怕他们不逃，而是怕他们逃不快，逃得快才会破绽，一箭一个，杀得痛快。

孟阳见到对方又如乌龟般缩在一起，便故技重施，见旁边有山贼用到一半的水车，孟阳便一脚将轫踹断，推起水车冲向小刺猬阵。

这个水车还有半车水，可不比之前孟阳掷出的空水车，势大力沉，几十米的距离转瞬即逝，盾墙在孟阳推动的水车撞击下，顿时四分五裂，水车直奔连希奇而去，连希奇见孟阳杀到，也不惊慌，操动方天画戟，对着水车一个下劈，水车在二人的力量作用下，碎成了几大块，砸伤了好多人。

孟阳趁势持剑直刺连希奇。连希奇一戟劈下之后，来不及抬起，仗着是长兵器，顺势上撩，同样刺向孟阳。

孟阳下了狠手，第三个姿势使出，但在挂的时候加力，想要削断戟杆，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剑身与戟杆重重的摩擦，溅出一溜火星，在夜晚分外清晰，孟阳和连希奇都没想到会有这个结果，顾不上检查兵刃损伤，双方继续出招。孟阳一脚踹出，直奔连希奇胸口，连希奇横戟挡住，后退了几步，正好来开距离，想要趁机利用方天画戟的长度展开攻击，猛然惊觉双手颤抖用不上力，低头看虎口都已经震裂流血，内心惊骇，这对手好大的力气。连希奇也是有名的大力士，没想到今天在自己擅长的方面遇到了敌手。

孟阳那边揉身向前，连希奇知道这一招要是招架不住，自己便要丢了性命，于是强鼓一口气，向前攻去。这方天画戟是重兵器，连希奇还是一招直刺，眼中却带着坚决，不顾孟阳的攻势，一有同归于尽的架势。

孟阳竖剑侧拍，连希奇使出了绝招，同样竖戟与孟阳对拍，两方兵器贴住，孟阳才发现上当了，看着方天画戟势猛，实际却没那么大力，连希奇手一侧，一边月牙刃和戟尖卡住了剑刃，左手向左压戟，右手一拧，后半截戟杆脱落，原来是榫卯结构，半截戟杆的前段的榫卯部位前段是圆锥尖刺，连希奇已经刺向孟阳前心。

在连希奇的预判下，孟阳怎么躲，都逃不出他左手的戟和右手的刺，向左躲，连希奇只要左手一送，另一半月刃便会趁势将孟阳一切两半，向右躲时间不够，孟阳面对了必死之局。

就在连希奇以为已经胜券在握的时候，孟阳右手一紧，手腕用力，将戟别紧，身子微微右斜，被连希奇刺中，连希奇一喜，旋即一惊，原来孟阳被刺中后并未止住身形，戟杆穿过孟阳的身体，孟阳左手抓住了连希奇的手腕，右手弃了手中剑，一掌拍在连希奇的面门，这一招是孟阳之前做乞儿时的拿手技巧，乞丐相斗或是有其他少年乞丐想抢他讨来的东西，对打的时候，孟阳发现格斗短距离时掌比拳发力更顺畅，破坏力更大，既然决定挨上这一下，为了防止伤口破坏，腰力难以使用，那么用掌便是最好的发力选择。

连希奇的面门被拍的粉碎，瘪进头颅里。孟阳不敢停顿，夺下连希奇手中的半戟，众山贼此时受伤的孟阳，反应不一。有些见连希奇被杀，效忠的主子没有了，能杀九品武者的，都不是一般人，畏惧孟阳的武力，转头便逃。有些见到连希奇死了，眼睛变得血红，就要和孟阳拼命。

各种武器向孟阳招呼过来，孟阳顾不上掉在地上的凝霜剑，推着连希奇的尸身向前，胳膊、肩膀和后背又挨了几下，好在伤口都不深。

就在山贼们以为孟阳会撤退的时候，孟阳冲出了包围圈，转身杀了回来，拎着连希奇的尸身当做武器，左挡右砸，在孟阳的巨力之下，连希奇的尸身就像一个独脚铜人，众贼难以招架。

孟阳冷静的杀掉挡在他眼前的山贼，就好像受伤的不是他一样，虽然动作有些凝滞，但是这些山贼又哪是孟阳的对手，又倒下七八个山贼，山贼被杀得胆怯，不敢再靠前。

孟阳继续向前走来，右手托着连希奇的尸身，腰间要插着戟杆，山贼随着他的脚步不断后退，有几名山贼看孟阳步履有些凌乱，觉得有机可乘，去取弓箭，赌孟阳已经无法腾跃，打算趁机射杀孟阳。山贼们拿起弓箭，打算起身攻击，正在此时，羽箭袭来，这几名山贼被射杀，孟阳身旁的山贼也有被射中，山贼们再不犹豫，转身便逃。

孟阳站着没有动，看到高俊树赶到身前，嘴角牵动了一下，好像想笑，但不敢使劲。

“公子，能不能挺住？”高俊树看到孟阳身上的戟杆，倒抽了口冷气。

“不碍事，就是疼得很。”孟阳一指山贼逃窜的方向：“俊树，别停手，把他们都歼灭。”

高俊树看孟阳还有心思开玩笑，便放下心来，转而追杀逃窜的山贼。

原来高俊树吊在常丰身后，将喽啰们清除完毕之后，和常丰放对厮杀，高俊树担心孟阳那边的情况，上来便用了全力，几招过后，高俊树利用弓杀术，直接用弓尖挑开了常丰的肚皮，给他开了膛。赶回来之后，正好见到孟阳的状况，便边行进边发起攻击，击退山贼。

九品武者的能力，再加上一手箭术，逃跑的山贼被一一击杀。高俊树赶回的时候，孟阳还在那里戒备，一手倒拎着连希奇的尸身，站的笔直。高俊树想要说些什么，孟阳嘴一努，高俊树点头说道：“那边早前逃走的山贼，也都被我杀光了。”孟阳点点头，放松下来，一个踉跄，高俊树赶忙扶住孟阳。

原来之前孟阳在山寨边上埋下的东西是戚玉真提前制作好的迷阵，因为材料难以准备和时间仓促，阵盘只能维持一个时辰的功效，孟阳拿给戚玉真的那一捆小旗，便是操纵迷阵的阵旗。

最早逃跑的山贼，全部被困在迷阵之中无法走出，被高俊树全部除掉。至此，虎牙山一战初步高捷，剩下便是收拢被押的奴隶，收为己用。

孟阳站直身体，从腰包中取出之前缴获敖元魁的金疮药和包扎之物，示意高俊树帮他一把，高俊树明白孟阳的意思，也不啰嗦，双手抓住戟尾，向后撤步猛地一拽，噗的一声，一股血箭带了出来，孟阳也是硬气，刚才还吵吵着疼，现在却一声不吭。高俊树心中夸到好汉子！高俊树放下戟杆，马上将金疮药按在孟阳前后两个血洞上。说也奇妙，金疮药糊在伤口上，血马上就止住了，高俊树帮孟阳将身上的伤口全部上好药，包扎好，他军旅出身，做这个再熟悉不过，很快边将伤口处理完毕。

孟阳从腰包中取出一个小瓶，里面装着聚灵散，摘下蒙面布巾，仍是小口将其喝完，缓了一口气，“俊树，咱们去收官吧。”孟阳说道。

高俊树点点头，看了看孟阳，孟阳摇摇头，示意不用扶着，孟阳将方天画戟的两部分相对，很快研究出组装的方法，拧在一起，持在手中，接过高俊树捡起的凝霜剑收剑回鞘，两人来到关押奴隶之处。

虎牙山的山贼给奴隶准备的住处条件很差，吃喝拉撒都在一处，里面气味儿难闻。高俊树虽是金枝玉叶，但是也在奴隶堆滚过的人，孟阳做了这么多年乞丐，适应这环境也是不在话下，孟阳将方天画戟杵进土里，扶着它站立，高俊树则上前打开大门。

之前看到大门前守卫的山贼被干净利落的射死，不断传来的爆炸和喊杀声已经让奴隶们惊恐不已，没有官府的喊话，又是山寨之前的攻伐，对他们来讲不过是换了一拨强人，只有暗暗祈祷不要由太残忍的人接手，之前连希奇经常挑奴隶虐杀取乐，众奴隶已经吓坏了。

奴隶们看到大门打开，反而向后缩了缩。高俊树走进奴隶窝，扫视了一下，高声说道：“我家公子有话对大家说，都出来吧。”

此时高俊树带兵培养的气势显露出来，不怒自威，众奴隶不自觉的跟随高俊树向外走去。

不多时，除了生病无法行动的奴隶，其他的奴隶全都站成一堆，有些胆小的在瑟瑟发抖。

孟阳上了金疮药，又喝了聚灵散，体力精力都恢复了一些，看到人都出来了，便高声说道：“大家不要慌，我们接收了月牙山山寨，我们不是山贼，而是正道的武者，对于各位，假如各位中是炎国境内的子民，那么我们便联系官府，让家人来接你们回去，假如是他国之人，或是炎国子民孑然一身想讨个好出路，则有三个选择，一是为我们效力三年，三年后发给盘缠，自谋出路；二是效忠于我，随我去建立封地，以后便是我封地的子民，成家立业，过正常的生活；三是独自离开，自生自灭，不过走之前要帮我们做一件事，就是将山寨的物资给我们输送出去，作为我们解救你们的报酬。我们对各位都是按照平常人对待，不会将各位当做奴隶。好了，话讲到这里，大家做个选择吧。”

高俊树接着说道：“炎国人愿意回家的站在这边，愿意为我们效力站在这边，效忠我们的站在这一边，剩下的原地不动就可以。”

奴隶们原本以为不过是换了寨主，又是一场劫难，没想到福从天降，竟然能够免除奴隶的身份，众人开始在心中暗自思考自己的出路。

有些奴隶是炎国的过路旅客，原本都是有家有业之人，被虎牙山抓来，听完二人所说，看着他们不像是使诈谋害他们，听说能够回家，咬咬牙，也不顾恐惧，便走向了高俊树指向的位置。

人就是这样，一旦有人带头动了，便都动作了起来，有些孤家寡人无处可去，也无路费，想要挣一笔盘缠，选择了效力的位置。

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不是炎国出身的奴隶，大多是被商队买回打算贩卖的，行走至虎牙山，商队被袭，连商队和奴隶都成为了一样的身份，因为都是随商队长途跋涉，彼此在一起的时间长，平时便按照来历分为了不同的小群体，此时正在商讨该如何选择，有人建议大家抱团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有些则提出异议，身份不允许他们在炎国正常行动，并且身无分文，甚至有人抱病在身，单独出去风险很大，极有可能再次被抓成为奴隶，命不好的甚至会被官府当做奸细关押，这些人主张为孟阳效力，包括主张效忠孟阳的提议，众说纷纭，意见不一。

孟阳和高俊树在等待奴隶们的选择，这是第一批他们解救的奴隶，需要有能够自愿为他们效力的劳力，假如有效忠的更好，因此不能操之过急，时间还早，可以再给他们一些时间。

就在这些奴隶讨论变成争论，声音越来越大时，有些已经想明白的人从这群人中走了出来，为首的是一名中年男子，虽然带着镣铐，走路有些不稳，也能看出他骨架高大，想是之前颇为强壮，只是被山贼抓住之后，营养不良导致。

这名奴隶努力拱了拱手，施礼之后说道：“大人，我们都是从一个地方被掳来，但是都是老弱妇孺，只有几名男子，也是人到中年，没有青壮，有些已经生病，在奴隶窝里面走不出来，不知我们之中这些病人，大人将如何处理？”

孟阳听到这名中年男子的话，回忆戚玉真当初诉说策略时的分析，知道他们是动心了，只是如何选择，要根据孟阳的回答所定。同时戚玉真之前也考虑到了伤患的情况，毕竟虎牙山众山贼残忍无良，不但有病患，甚至会出现伤患，因此早有对策，并且这个对策非常符合孟阳的为人，孟阳也很满意。

“不知你如何称呼？”孟阳问道。

听见有人站出来和孟阳说话，其他奴隶也停止了商议，纷纷看了过来。

“小人廉飞宇。”廉飞宇还想行礼，孟阳一抬手制止。

“你行动不便，不必多礼。廉飞宇，你所提到的病患，我有三个出路给他们，一、效忠我的，便是我的人，我免费医治；二、为我效力的，医治费用，由我垫付，在后续的每年收入中扣除，等还清之后，攒够盘缠，便可离开，老弱无法还钱者，可以由亲属代还；三、其他人等，病患伤患，我们会送到安源县城，之后的事，便靠你们自己了，毕竟咱们非亲非故，能够将你们从虎牙山山贼手中放出来，免除你们的奴隶身份，便是对于你们的恩情，今日帮我们搬运物资之后，咱们就算两清，以后各谋生路。”孟阳按之前所定之策，为众人讲解。

廉飞宇听完，双眼出现了希望，再次说道：“大人，小人有个不情之请，假若大人能答应，小人和随小人一起的众人，愿意效忠大人。”

孟阳听后笑道：“什么条件，说来听听。”

廉飞宇向前走了几步，距离孟阳不远之后，孟阳示意他不必再往前，和他轻声说道：“知道你不想让别人听到，小声说出便可以，我耳力好，这个距离能够听到。”

廉飞宇无奈，只能按照孟阳的指示，小声说道：“我还有个子侄，之前商队是被几波山贼联合袭击，在分奴隶的时候，被迫分散，听当时山贼分赃时的言语，是被金乌山庄的人带走了，在这里的只是我们部落少部分人，大部分都在金乌山庄，要是大人能够将我侄子和部落的人都解救出来，在这里我可以为他们做主，应允大人，我们都认大人为主，效忠大人，永世不变。”

孟阳听罢回忆金乌山庄的情况，在赵佥事提供的情报中也有这个山寨，联合袭击商队瓜分奴隶，和虎牙山是一路货色，赵佥事还真是对这些贩卖人口的山寨恨之入骨。

既然原本就在计划之中，廉飞宇又提出这个请求，孟阳想了想，此次增添了人手，虽说没什么战力，但聊胜于无，交给戚玉真细细谋划，或许还是能起到助力，金乌山庄的实力比虎牙山还要弱一等，要保住奴隶的安全，应该没有大碍，便点头同意。

廉飞宇见孟阳答应，大喜过望，不顾身上枷锁，下跪行大礼，事关多人的人命，孟阳也是要血战才能获胜，虎牙山一役虽然大获全胜，但是他也受了伤，孟阳虽然行动和力量远高于普通人，但他是半路出家，没有武艺传承，如今也只是习得几个剑法姿势的外行，连一整招都还使不出来，此次受伤，足见九品武者对他的威胁也是实实在在的，因此孟阳也不推却，受了他这一礼。

廉飞宇见孟阳受了这一礼，反倒放心下来，廉飞宇观察孟阳的言谈举止，包括听罢他的提议孟阳思索了一下才答应，判断孟阳是个守信之人，既然受了他这一礼，便代表着孟阳是真正答应了他，因此悬着的心放下了一些，期待孟阳尽快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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