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操戈一掷破犀甲

孟阳猿臂轻舒，接过旁边递过的长枪，一个接一根的向着铁桶阵掷去。

那边的黄高原还在喊着黑话，想着能够缓和下关系，没想到听到破风之声传来，定睛观瞧，在漆黑的夜里借着火光勉强看到是长枪掷了过来，急的他忙下令注意防守。

第一根长枪转眼已经击中了最前面的盾墙，长枪如插入纸中一般穿透了大盾，将后面的盾兵刺穿，长枪余势不减，又击中后面的大盾，将第二层的盾牌击飞了出去。

不待盾兵反应，一根又一根长枪被掷了过来，有的穿透大盾，有的直接穿透后面躲藏的士兵，总之铁桶阵里的众人成了活靶子，在孟阳的攻击下转眼间有数十人丧了命。

孟阳所掷的长枪其实没有太大的准头，毕竟孟阳没有练过这个技能，但是奈何金乌山庄的铁桶阵过于庞大，导致孟阳不需要过多的瞄准，便可击中对方的人马。

戚玉真见状拉过廉飞宇，细细的嘱咐着什么。很快廉飞宇叫过来几名没有支盾的马弓手，让他们随着他躲在盾墙后面，随着孟阳的攻击，寻找着铁桶阵的破绽，带着他们对着孟阳打开的缺口射出羽箭，被破开防御来不及弥补的山贼，有不少死在马弓手的攻击上。

这种攻击逐渐将金乌山庄众人的胆气消耗殆尽，看不见对手，又防不住对方的攻击，站在这里就是等死，而且眼见大当家的也没有克制对方的办法，不少人的心思活动了，与其在这里煎熬，不如搏一搏，仗着自己对金乌山庄建筑的熟悉，既然能摸进这里，也能摸出山寨外面去，到时候就是一条活路。

再精锐的战士，在战损达到一半的时候，都会士气低落或溃败，黄高原训练的山贼还是比较出众，在此时山寨人手被消灭一大半的时候，才开始有人脱离战阵逃命去。

孟阳眼力惊人，早看到脱逃的这些山贼，孟阳心中暗道：“逃吧，逃得好，这一有逃兵，相信不多久铁桶阵就会崩溃瓦解。”

此时的黄高原见势不好，竟然不打算继续战斗下去，而是逐渐后退，打算脱离战阵逃命。

金乌山庄的三当家孟济大虽然只是三品武师，但是也是军中打熬出来的老军士。他和黄高原一样，都是在军中打拼多年，拥有丰富的经验。他为人有股狠劲儿，深得山寨中好勇斗狠的山贼们支持。新提拔的六当家，就是他的弟弟，就是随了他的狠，才年纪轻轻就上位。此时见到大当家的已经开始逃跑，孟济大却没有跟着撤离，而是开始组织人手收缩阵型。

他想的明白，对手一上来就是大型幻阵，是需要与武者同等的阵师才能摆的出来，这是在边关只有精锐部队的大型战斗中才会出现的大杀器，对付他们这个不到一千人的山寨，就用出这么厉害的东西，只能证明对手的强大，而且对方根本没有想留他们的活口，而是打算困在这个幻阵里面慢慢的杀光。

黄高原现在撤退，也是要在幻阵中慢慢摸索才有可能出去，但是对方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一定会尾随趁机袭杀，因此就这么撤退活命的机会不多。大当家的黄高原对他有救命之恩，看重他，提拔他，对他的家人也是如自己的家人一般。如今大当家的有难，那就该他老孟报恩了。

他集合的人手都是追随他的那批好勇斗狠的手下，各个都是亡命徒，他用急促的语气交待了任务：“点子扎手，并肩子，喂暗青子，然后清了。”众人明白他的意思，是说对手不好对付，一起上，先用暗器攻击，再过去杀掉对方。

这群精锐的山贼充分体现了金乌山庄的战斗力，孟济大带着盾兵和长枪兵呈锋锐振兴开始向着孟阳的方向冲锋，只见飞斧手们不用吩咐，按照孟济大冲锋的方向开始进行密集投掷，一片雪亮锋利的飞斧向着孟阳出矛的方向飞掷而出，在漆黑的夜晚如一群飞蝗飞过，呼啸声不绝于耳。在最短的时间内，飞斧手将腰中的飞斧全部掷了出去之后，随即抄起地上死伤山贼的武器，跟随这孟济大的脚步向前冲锋。射术好的山贼抄起弓箭仔细辨别飞斧进入幻阵之后的撞击声，根据声音各自找好位置开始盲射。当然也有胆小的撤身向着反方向逃去，也没人在乎，一时间向前的向前，向后的向后，都知道这是永别了，因此也没有人说话，在沉默中完成了这一切，只余下兵器和甲胄的声音。

孟阳这边看见飞斧的攻势之后，立刻示意除了帮他支盾的马弓手以外所有的人后撤，原本戚玉真带人离得就不近，因此很快便退的更远。

廉飞宇发生呼唤孟阳，将一个大盾抛向孟阳。孟阳说了一句再来一个，廉飞宇立马将左手的大盾也抛了过去，孟阳两手持盾，站在之前掷矛的位置，静静的等待飞斧雨的到来。廉飞宇也拿起了一个大盾，并入盾墙之内，不断发声指挥，让盾墙形成上下两盾，下直上斜，排列的也更紧密。

飞斧雨砸了过来，孟阳半蹲，两盾护住全身，叮叮当当之声如雨打芭蕉，此起彼伏，连绵不绝。马弓手们紧紧的握住盾牌，贴着盾牌站立，防止受伤。人多力量大，如此多的的飞斧砸到盾牌上，马弓手们也有些吃不消，被砸的慢慢后退，两脚在地上犁出了两条印记。孟阳没有这个问题，但是他敏锐的观察到了这一情况，为了避免被对方弓箭手发现自己这处与其他处不同，他也按照两侧马弓手的节奏，慢慢的后退，保持队型一致。

飞斧雨下了整整半柱香的时间才停止，孟阳从盾牌间的缝隙向外看去，孟济大带人已经冲到幻阵边缘十几米的位置，马上就要冲进来和孟阳等人刀兵相接。

孟阳不能给他这个机会，他牟足了劲将右手的盾牌向着孟济大甩了过去，马上又将左手的盾牌朝右盾后面甩了过去。孟济大还在想着冲过去对面会是什么景象，该如何应对拼杀，眼前突然凭空出现一面大盾，大盾以横平的姿态带着高速的旋转向他飞来，对方甩过来的速度太快，以至于从上空看长方的大盾转出了圆盘的残影。孟济大手持腰刀，不好抵挡这个攻击，再换兵刃已经来不及，只好弃刀用双手推了过去，妄想将大盾推回或推偏。孟阳的力量哪是他一名三品武师能够抵挡的，孟济大的双手碰到大盾之后，顿时双臂骨折，大盾去势不减，击中他的胸骨，然后把他击打的身子折叠、头脚朝前几近相碰，当场毙命，也算还了黄高原的救命之恩。

大盾带着他的尸体又向后冲了一大段距离，有了孟济大尸体的缓冲，后面的人只是被撞倒一片，不过众人手里都拿着兵器，因此彼此互相刺到，不少人失去了攻击力。另一个大盾撞在了盾墙之上，砸坏了两块盾牌，砸出了一个缺口。

孟阳弯腰捡起两把飞斧朝着砸出的两个缺口投了进去，砍倒了两名山贼，此时廉飞宇递过长枪，靠近孟阳的马弓手也急忙开始继续为孟阳递长枪，孟阳将这几把长枪投掷出去，如此近的距离，一把长枪至少穿透大盾将两名山贼穿糖葫芦，没有盾牌防御的地方，甚至能够穿三到四人。孟阳动作快，旁人长枪递送不及时的时候，孟阳就捡起地上的飞斧，朝跑的最近的山贼投掷，转眼间三四十个山贼被孟阳放倒在地上。

此时山贼们已经马上冲到幻阵界线处，孟阳拔起插在旁边的方天画戟，主动冲出幻阵。孟阳所得到的戟术名为金伐，共十四式，乃是为沙场作战所创，可步战用、可马战用，孟阳现在用步战法使用方天画戟，只见他一个纵跃，一式青龙探爪将方天画戟狠狠劈下，将一名山贼从头顶劈成两半，然后起盘头略作后退同时夹花，左手松开握戟，左掌向右上方一托戟杆，身子腾空向右旋转，用腰力带着方天画戟从身后向身前横扫，锋利的月牙沿这一圈斩断了周围敌人的脖子、兵器、手臂等等，一时间多个人头被斩上天空，血柱在孟阳的周围喷射出来，仿佛在为他所放的血色烟花，在伤者的惨叫中，血柱逐渐散射成血墙，这一阵攻击干掉了三当家，山贼死伤近五十名，让冲上来的山贼们胆寒。

金乌山庄山贼的彪悍并没有到此结束，后面冲上来的飞斧手还有几名高手留了手，身上还有飞斧，这时抓住机会不约而同的掷向了孟阳。

“来得好！”孟阳边说边反击，他双手松开方天画戟，身子躲避的同时双手向前抓出残影，将飞到手边的飞斧接到后马上掷了回去，击倒了偷袭他的飞斧手，右脚一挑，将画戟挑回胸前持住，毫不停留，继续向前杀去。

金伐十四式中孟阳所会的招式全部已经使出，孟阳发现面前的山贼实力相对弱小，已经没有他一合之敌，因此也不管招式，仗着方天画戟的长度，闪转腾挪，大杀四方。还有山贼杀红了眼，已经不在意招式，向孟阳冲来，甚至有些打算保住孟阳，给其他山贼创造机会围杀孟阳，靠人堆死他。孟阳也杀红了眼，方天画戟使出了之前和柳先生对战是用枪使出的那个用法，快速穿刺，方天画戟的戟头刺中敌人后便回收再刺，一戟快似一戟，双方都奔着致对方于死地的目的。

正在这时，一阵箭雨连着射了过来，原来是廉飞宇带着马弓手找到机会辅助孟阳进行攻击。廉飞宇将马弓手分成三组，交替攻击，人停羽箭不停，持续不断的箭雨落在了对面的山贼身上。箭雨的攻击终于将山贼的士气打到最低，除了几个山贼之外的其他人全部开始向后逃走，孟阳清理了冲上来的几名山贼，眼前终于没再出现敌人。

孟阳也不追赶，而是退回幻阵的后面，将方天画戟交于廉飞宇：“戚先生，要辛苦你随我走一遭了！需要你用阵盘为我引路，找到剩余的敌人。廉先生，你带着盾阵和马队守在此处，消灭出现的敌人，不要主动寻敌。”

说完用左手扶住戚玉真的腋下，带着戚玉真向上一纵，跃上房顶。

“公子，咱们先清除黄高原还是零散的敌人？”

“咱们围着这个中心处转圈，从小圈到大圈，见到的山贼全部除掉，直到遇到黄高原。漏网的能逃走算他们命好，黄高原一定要死。”

两人说话不影响赶路，几个纵跃，已经发现三名山贼正在摸索着前行，孟阳也不停顿，抽出凝霜剑，并不挥剑，只是放平剑身，靠着运动带来的速度将剑刃调整好角度，掠过三名山贼身边，三名山贼在孟阳经过他们身旁后身形一顿，脖子出现一道血痕，慢慢流出鲜血，尸体慢慢倒在地上。

就这么一圈一圈的寻找和杀戮，戚玉真感觉自己头开始晕了起来，有些想吐，强忍着为孟阳指路，不多时已经杀到靠近寨门的位置，东西南三个寨门附近的山贼杀光，还是没有遇见黄高原，孟阳冲向北寨门，仍然没有黄高原的踪迹。

孟阳停下脚步，放下戚玉真问道：“戚先生，咱们是否漏过什么地点？”

戚玉真双脚着地没有说话，先是弯腰呕吐了一阵，从怀中取出手帕擦拭一下，弃了手帕，赶忙说道：“公子，咱们倒数第二圈路过一个院子，你杀了十几名山贼，现在想来，应该是金乌山庄的密道在那个院子附近，黄高原带人从那里逃跑，那十几名山贼是没来得及逃掉的余孽，咱们回去找寻一下，一定能发现端倪。”

孟阳也不废话，继续带着戚玉真高速移动，不多时按照戚玉真的指引来到那座院子，孟阳顺着尸体的分布寻找，果然发现山贼是奔向同一间房子，孟阳没有鲁莽的进去，而是用脚窝起院子里一个水缸撞向房门，没有消息埋伏，孟阳放下戚玉真，让他想办法回去与廉飞宇汇合，然后去找高俊树，转身捞起一具山贼尸体，举在身前冲进那间房屋。

孟阳很快发现在屋中床上的床板被掀开，露出一个四方入口的地洞。孟阳举着尸体顺着台阶向下，到了平地，仔细观瞧，是一个颇为宽阔的密道，能并排走四五个人。孟阳凭借出众的眼力，观察地面上的脚印，踩着脚印向前快速行进。大概走了二十七八丈远，孟阳耳朵一动，听见了前面的声音。知道前面有埋伏，孟阳又向前走了几十步，发现到了密道的出口。

密道的出口是向上方开启，也有着台阶相连，孟阳走了上去，快到出口的时候，将山贼的尸体向上一扔，只听得一阵弓弦声响，无数羽箭刺入尸体，孟阳向上猛冲，不等尸体落下，孟阳接住尸体仍是举在身前快速移动。

孟阳知道外面是黄高原安排的埋伏，就是不知道黄高原是在这督战还是先行逃走，总之这个出口处不可久留，因此赶着弓箭手的时间差冲了出来，以尸体为盾随意找了一个方向突围。

此时追击者变成了被围者，逃跑者重新占据了主动，变成了出击者。孟阳在向一个方向直线跑动，心中默数三、二、一！马上变换位置，四面羽箭再次袭来，正面方向的羽箭再次被尸体挡住，其他三面的则是因孟阳位置的移动射空。

孟阳已经冲到埋伏圈的边上，趁冲刺时孟阳拔出一些羽箭，当做暗器抖腕甩出，每一箭都不走空。

孟阳将尸体向前一推，自己却拔高窜到上方一棵大树的树枝上面，然后蜻蜓点水办在树枝之间快速移动，同时观察下面的情况。

黄高原没有走，他组织人在这里摆好阵型设伏。因为已经出了幻阵的范围，他们正常作战已经无碍。黄高原本想打追兵一个措手不及，要是杀死杀伤孟阳就更好，没想到被孟阳两三下冲出了包围圈，黄高原心中已是大骇。

此时的黄高原心中已经明了，对方的实力远高于他，才会破掉铁桶阵，又顺利的躲过埋伏。黄高原是杀伐决断的性格，当初动手杀地痞的时候，便做好了落草为寇的准备，毫不犹豫。此时也是一样，判明确实无法抵抗孟阳的攻击，再次转身便走。不过这次与前次不同，这次是恨不得爹妈多生两条腿，只嫌自己的速度不够快。

黄高原这一跑，其他山贼轰的一声全部四散逃开。

孟阳在上面观察众山贼逃跑的路线，然后直追黄高原而去。

黄高原身边还有几名亲兵和四当家、五当家这两个亲信，头也不回的向前跑。

这树林树木繁茂，易于躲藏。孟阳全神贯注的盯着黄高原一行人，追杀过去，但是不断躲避树木的动作，也让孟阳的速度慢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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