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自由并非自由
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人类军队垂头丧气的撤入了坎达城。
知道今天辰溪镇迎来了几波兽潮的居民们正翘首以盼,他们希望得到魔兽被打退的消息,但是却等来了军队的战略性转移。
看着军队的狼狈模样,几乎每个士兵都低着头,累得好像路都走不动,胆子小的人已经惊慌失措地跑回家,收拾东西准备逃跑了。
但有见识的人却微微摇头,坎达城可是琉森公国领主之城,如果轻易被魔兽攻破,那埃德温公爵就可以去死了。除非是有传说中的十级魔兽,或者成群的九级魔兽来攻,否则坎特城还是很安全的。
但却无法为因此而高兴,毕竟魔兽围城会给所有居民都带来了极大的麻烦。
已经是夜了,坎达城却没有往日夜晚的繁华,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连赌场和妓.院都是悄悄的,不敢发出任何不和谐的声音,生怕触动了哪个大人物的敏感神经,从而招来大祸。
代号一是最早回到坎达城的一批人,在埃德温下令退守城市之后,代号一就变成了先头部队。可惜他们并非凯旋,等待他们的也不是是鲜花和掌声。
此时一向爱热闹,好排场的杰克却顾上在意这些东西了,从回来到现在,他都有些恍惚,那些战死的士兵现在还留在战场上,人们只能顾活着的人。
战争到底还是和想象中的不同,他从佣兵学院出发时的兴奋、豪情、向往此刻统统不见,只剩下彷徨、恐惧和厌恶。
他彷徨的原因不是这场仗该不该打,这不是他能决定的问题,而且他同样认为这场仗必须要打,这是种族存续之战,人类如果不应战,那么就会有无数的人要死去。
他彷徨的是他该何去何从,受大叔的影响,他一直把别人眼中低贱的佣兵视作神圣而伟大的职业,就算为钱而战,那也是理所应当,无可厚非。
但此刻的战争却让他无法确定,自己是否有勇气面对这一切,佣兵的生活每日都要面对杀戮,必须习以为常。
只要一想到他也要对这种满地都是尸体的场面视若无睹,丝毫不受其影响,该做什么还做什么,他就感到恐惧,这究竟是成熟还是冷血?
如果成长的代价就是失去一些作为人的情感,哪怕是那些在大部分人看来完全是故作姿态的东西,那么杰克想一直幼稚下去,也许这正是他的幼稚之处。
杰克现在十分厌恶战争,因为他厌恶死亡,他厌恶会变得冷漠无情的自己,说到底杰克还只是个一直以来从未遭受过任何挫折的富家少爷,不仅年纪小,经历的也还少。
杰克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几个月的相处他早已经熟悉,是好姑娘潘娜嘉尔。
“你,心情不好?”她带着些迟疑问道。
杰克微微苦笑,“心情怎么可能好?不怕你笑,我心里很乱,想了很多东西,还,还有点害怕。我看你一直都很正常,就和平时一样,你是怎么做到的?”
“没什么,你看蚂蚁打架会不舒服吗?”潘娜嘉尔说道。
杰克迷惑不解,“你为什么这么说?我觉得就算他们实力不够强,也不能这样看待他们,而且今天战场上有很多比我们强大的人。不对,我怎么感觉你和平时有点不一样呢?”
潘娜嘉尔摇了摇头,“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想太多,决定不了的事情不要想,就让能决定的人去头疼。想做的事情就去做,莫尼大叔那么宠你,一定会支持你的。还有,不想做的事情就不要做,那可是难得的自由。
而且,我觉得,嗯,我有种感觉我可能不会在学院呆很久了,毕竟我本来也不属于这里。
还没和你说过,认识你很高兴,我会记得你的,就算你死了,我也会一直记得你。”
杰克明显愣住了,感觉潘娜嘉尔今天非常奇怪,讲的话既让人难以理解,又很突兀,这让他感觉很陌生。
但是听到她可能要走,杰克心里却又感觉到十分不舒服,不愿意看到那种事情发生。
想到她以前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还有自己的猜想,杰克觉得这应该又是她家里的事情,这方面他不好说什么,只能转移话题。
“喂,就算要记住,也该是我们互相记住,我们年纪差不多,怎么会我死了你还一直在,我肯定会是世界上活得最久的人,就算你真的比我还能活,那时候你也已经老得糊涂了,什么都记不得了。你总不会是诅咒我英年早逝吧?”
果然,潘娜嘉尔被杰克逗的笑了,安慰别人的人反倒需要被安慰的那个开导。
“放心吧,我肯定比你活得久,我老了也不会糊涂。还有,我的感觉也有可能出错,也许我会一直在学院直到毕业。”
一整天都精神紧绷的埃德温公爵回到城主府中也没有休息,而是在和另外几位公爵讨论战局。
斯庄公爵在后方居中调度,卡洛斯公爵回去领地解决武器问题,而不幸的阿尔弗雷斯公爵则在防范兽人。所以此时只有凯恩斯公爵、威尔森公爵、韦斯利公爵和埃德温公爵四人在场。
房间内的气氛十分凝重,可以看得出刚才的谈话进行的并不愉快。
凯恩斯等人也是刚刚通过传送阵返回坎达城,他们今天分别在另外几个重镇指挥军队抗击魔兽。
并不是所有城市之间都架设有魔法传送阵,只是因为那几处茵斐森林的入口聚集地十分重要,所以才可以直达坎达城。
和辰溪镇的情况大致相同,那几处也都在今天迎来了几波进攻,不过没有出现变异魔兽,所以情况要好一些,但也仅仅就是好一些而已。
魔兽的进攻一直在加强,今天已经是一个小小顶峰了,只是无法预测接下来会如何发展,是降低强度,还是继续增加?公爵们担心的当然是后者。
埃德温面色比平时更冷,证明他此刻的心情很差。
“凯恩斯公爵,我要的士兵在哪里,我要的武器在哪里,我要的魔法师在哪里,现在这种情况您也看到了,如果我要的还不来,我恐怕就将成为联盟最大的笑话了。您!应该不会是故意的吧?”埃德温把您字咬地极重。
凯恩斯听了他的话,面含愠怒,“埃德温公爵,我知道你还是对委员长这个位置耿耿于怀,甚至,哼!索性今天就说个明白,我知道你甚至怀疑你父亲的死和我有关。
今天我们就开诚布公的谈一谈,我以西斯廷公爵的身份负责任地告诉你,我和沃伦公爵的死绝对没有一点关系,我和你父亲没有任何私仇,我不可能为了一个委员长的位置就做出刺杀这样疯狂的事情。
还有就是当时你那边的情况的确很不稳定,的确不适合,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如果你愿意,我明天就可以向委员会递交辞呈,并且提议由你担任委员长一职,我相信大家都会赞成我的提议,表决一定没有问题。
我也没有任何要看你笑话的想法,自由联盟七公国本为一体,你父和我是挚友兄弟,所以你就是我的子侄,现在兽潮爆发,危害琉森公国,我同你一样心急。”
埃德温看起来好像已经认同了凯恩斯的话,有些讪讪地说道:“辞职什么的就不必说了,但我刚才说的问题你要解决啊,总好过在这里讲什么情说什么义。”
凯恩斯闻言皱眉,语重心长地说道:“埃德温,现在整个自由联盟已经在全力运转了,你应该清楚我们的能力。琉森东部几乎与茵斐森林全线接壤,边境线实在是太长了,我们只能有所侧重,如果面面俱到,最后只能面面具破。
能用的兵都已经派过来了,明天还会陆续到一些。而且,我们必须防范兽人,爱丁堡的兵绝对不能动,你总不能让我下令,让那些大小领主的私兵都过来吧?那样的话,不用等到魔兽来攻,我们内部就已经乱起来了。
至于武器,尤尔曼已经催了又催,可武器装备必须保质保量,所以难免需要些时间。我们又没有空间系大魔导师,可以制作大量的高品质空间戒指,所以只能靠马车慢慢运送,而且从尤尔曼到琉森又是最远的。
魔法师的问题倒是好一些,联盟内的所有魔法师公会分部都已经接到了总部通知,可以协助我们抵御兽潮。只不过对他们的等级不要抱有过高的期望,他们能够发挥的实际作用很有限。
哼!那群伪善的家伙,说什么不会参与智慧种族间的战争,除非万不得已,从来不肯帮我们打兽人,要不然每年爱丁堡那边的压力也不会那么大了,怪也只能怪我们实力不济了。”
凯恩斯说了一大通,但在埃德温听来,除了借口就是托词。
威尔森也说道:“是啊,我们自由联盟看似强大,但其实我们自己都知道,日子并不好过。埃德温,你也要体谅一下,我们大家都很急。
今天我在铁木镇那边,你应该也看过战报了吧,大地魔猿,嘿!四级的魔兽群,可真是够劲,不要多,只要有你这边疾风魔狼十分之一的数量,那我们一个也活不下来。”
韦斯利也说道:“嗯,我已经和光明神庭联系了,都知道他们都很固执,不过他们表示如果兽潮的范围继续扩大,会过来帮忙的。”
凯恩斯感叹道:“现在兽人暂时没什么动静,桑赛特那群只知享乐的家伙也不需要防备,但我很担心那头狮子,他这些年来可从未停止过动作,他想的是什么谁又不知道呢。
只希望他还能要点脸面,不会在这种时候发难,否则,他一旦有所动作,兽人肯定也要趁机来咬上一口,再加上这边的兽潮,三面受敌之下,我们就真的危险了。呵,自由联盟啊,又哪里自由了!”
埃德温却毫不担心,“考虑那么多干嘛?他们要来就来好了,想要咬一口?那就要看他们的牙齿够不够锋利了,大不了鱼死网破。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魔兽的问题,韦斯利公爵你刚才说的光明神庭,他们如果真的能出手帮忙,那可是大大的助力,拜托了!”
埃德温的语气十分真诚,看来他特别希望能够得到光明神庭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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