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花雨洛木转青石，水击三百有人间。

        我记得山中有水名森，有石名青。

        那是三百年前的事了，说起来那会儿你们还小，什么都不明白，傻傻的，可爱极了。

        我们也不认识，成不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森来自幽冥，归于混沌，与他相识，不过恰好同路。我们同登天极，向天帝讨要说法。他要封神，我想灭神。我不过一梦成了天帝，疯极！他只想一梦再见旧人，痴极！

        青，我是后来才知道他的，我需要一方名砚，换取身上的浮名与利禄，与那君王做交易，总归太累。我逼他现出原形，取他一点墨痕，造了震慑天下的末途。不想伤他，却害他入了幽冥，认了森做主子，从此再未相见。

        我不知道的事太多太多，我不知我为何存在，我，洛木，来自哪里？天上，他们称我为帝君，尊上；地下，他们称我鬼王，不是尊重，是说我形神枯槁，早该入土为安。森是水之华声，万物之阴生面，有至善之音，有至恶之身。他化形之时，我正与天上的神官比目喝茶，那茶太苦，喝下去，失魂落魄。

        比目对我说：“天意如此，从不敢忘，再见时，便是撕扯下旧面目的比目了。”我不再看他，我说：“吾知，吾不愿。吾须得要做这天地的主，吾做不了自己的主。”我离开后，比目成了天地，天地想换了人间。我走入世间，成了洛木，与青石一起共享日月风华，直到，青石成了青。命运再次轮转，好个天意啊，我敬你，我愿你，永恒孤寂！

        是的，我忘了他，忘了自己曾成为过洛木。我变成万千俗世中的一粒浮尘，受帝王之命，受功名之命，受利禄之命，遇见了青，杀他凡俗之身，欠他生灵之情，铸末途之砚。

        小家伙们，故事不能讲明白，讲明白，就没有念想了。

        青坠入幽冥，被森所救，我在一旁看着，品着世上最动人的情。我记起了一切，可是孤傲帝王的言语犹在耳，帝王是面目全非的比目，是我违背不了的轨迹。

        青不能活着，天地间不能存在一个没有来路的神，不能挡住命运的轮转。我化作花雨，来到他身边，爱上了他，拿走了他的一颗真心。森冰冷的眼神似利剑，劈开我的心。我丢下洛木神骨铸造的转世剑，让他杀了我，而机会只有一次。

        我违抗天意，是祸首，再次沉睡。

        醒时，我又成了洛木，与森一起登了天极。天意让我杀了他，我杀了我自己，他却消失了，至此，我才明白，或许是孤寂才有了他，或许是孤寂才没有他。

        尘封在记忆宫殿深处的叹息，初次分裂意识的喜悦，我以为终于有另一个“我”陪伴。到头来，空从来是空。

        回到天上，将末途砚收回，我抚着它上面的累累伤痕，想起青石不可移的坚定，想起青的笑容，想起青的眼泪。

        比目完成任务后，向我复命，找不到我，也不在意，继续当他的神官。天上的仙人，无聊的日子过够了，也学着凡间点起了姻缘谱。他们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那女子名叫花雨，与我凡间化身同名。

        可这巧合，却让我大怒，我道：“你们能找回吾心吗？我念他。”思极了，念极了，可就是没有他。

        我去山中寻仙人望月，她知晓镜中花水中月，我找她，筑梦，避世。我又见到青，他不理我。

        我醒来，嬉笑怒骂，说好个望月，竟敢诓我。

        心下一动，一丝血从眼中滴落，青在其中，笑得开怀。

        我也笑，笑这天意如此，笑己之懦弱。

        天意，你将青还我可好，他是我决不能割舍的生。

        小家伙们，天意也许还算靠谱吧！你们瞧，青就在那里，只是还在生我的气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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