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逆旅
《星途——时间逆旅》
序
一个人的一生太长,随便挑出来一天也便成了故事。之所以叫《时间逆旅》,也是有其特殊原因的。我不知道生命还有多久,但我希望它是恒久远的。
一
1991年,战乱的开端,从那遥远的、蔚蓝的星球,移民到这个被命名为不多的星球,已有8年之久。久到我已忘了我的出生地,一个普通的、被世人遗忘的小镇,不过我喜欢那里,不仅是因为那里有我的记忆,更是因为那里有我与家人共同的记忆。
二
1991年,世界频临崩溃,各方势力暗潮涌动,竟也影响到了这个如同世外桃源般的小镇。之后,我成了小镇上唯一的幸存者,其实我知道,我并不是唯一的,我只是一个碰巧被命运安排在此处,又碰巧在计划之内的“幸运儿”罢了。我随着帝国禁卫军走出小镇的那一刻,我回头望过去,曾经安静的小镇变得更加安静了,不得不说有一种荒废的美感。(那时我的心在滴血,小镇成了一道不可缝合的伤口,血红的残阳,给人间留下了最美的余晖,我的父母,我的家,再见。)
三
一场移民的浪潮正式席卷世界,1991年2月19日,我与其他素未谋面的人成功抵达未知星球(不多星),计划正式开始。刚开始,因为我们都是来自世界四面八方的人,语言不通,对此计划是什么尚处于朦胧期;语言通的交流过后,也并未得到有用的信息,只知道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我们都是唯一的“幸运儿”。
正文
1991年2月19日,天气晴,有风沙。
随着一阵阵争吵声、呼喊声、怒骂声,我逐渐清醒过来,抬眼看四周雾蒙蒙的一片,其实就是风沙,一些人坐着不知道说着什么,我偏过头想听得更清楚一些,却意外地看见了一群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他们中有帝国的守卫军、禁卫军,还有一些似乎是来自工民军团的。
他们一个个表情严肃,手持枪械,毫无感情的盯着我们,就好像是防止我们逃跑一般。
可惜了,从我醒来后,逃跑的念头也不曾消减过,可理智告诉我,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想成功逃脱,如同登天。
我环顾四周,找寻可以攀谈的人,可后来想想,还是再观察观察。此时,我听到一个人说今天的天气不错,是个晴天,我十分惊讶,风沙大,能见度低,这叫天气不错。也正因此我才得以放松下来,忽地记起我还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是戈壁?是沙漠?
他们想做什么?不过,从这时起,我便告诉自己,他们是一群骗子,我起身向旁边的一个躺着的人走去,他似乎很惊讶,又像突然对我的靠近感到十分不适的样子,眼角露出阴翳。
我并不在乎,只要他能告诉我这里是哪里?
我向他笑笑,不好意思道:“我是周敏,帝国平都人。”他回答道:“方恪。”之后就闭上眼睛,嘴唇紧闭。
我心知他不想与我交谈,但没办法,我运气好碰上了他,语言相通就足够了。我问道:“方恪,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他极不情愿地嗯了一声就没下文了。
略一思索,我决定跟着方恪,他或许知道更多。做好打算后,我就席地而坐,细细的打量着方恪,很年轻很帅气(对于那时只有十五年短浅见识的我来说,事实上,时间证明了人家是真的帅)。
他穿着一身休闲的衣服,对比一下我,我深感自己是从战乱中出来的,我的衣服有些破旧,到处是补丁。那么他不搭理我就有了合理的解释,我同他一样闭上眼睛,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耳朵却警觉地监视着周围的一切。
应该是过了很久吧!我听到军靴踏到地上,整齐划一的声音,就赶忙睁开眼睛。刚要站起来,就听到他冰冷的声音,“你不是睡着了吗?”虽是疑问句,可我敢肯定这是肯定的语气,我站起来笑笑,表示我并不在意,他比我高大概有一米八几。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他身后看到一名军人朝着他的背影笑了笑后低下眼睑。接着那名军人走了过来,在他身旁站定,方恪脸上露出极为厌烦的表情,军人打算与他交谈,但不知为什么放弃了,只在临走时留下一句好自为之。我想跟着方恪是个正确的决定。
接下来时间并非过得如同想象中的慢,很快,军人中走出一名中年男子,他神情激愤,像有着滔天怒气般的震地有声的吼道:“我们都是一群不幸的人,我们的家乡毁在他人之手,所幸,我们也有着幸运的地方,我们将拥有复仇的能力。”
他说完后,停了会儿,缓了口气,就被身后的人打断,那人在他耳旁低语,他听完后神情严肃的向我们说:“我们得先去基地了,这里不安全。”我低下头说道,有趣。抬起头的一刹那,我看到方恪刚刚收回去的嘲讽眼神。
跟着大部队前进的时候,我数了数队伍里的人,不多也不少,算上我自己有21个人,可军人却更多,为什么呢?防止逃跑还是为了防范什么?我们是一群吵吵嚷嚷的羊,走了很久,天色渐黑,前方有车灯打过来,队里有些人欢呼着,确实,有车坐了。
前方是一辆军绿色的皮卡,后车是一辆小轿车,很幸运的是我跟着方恪一起坐到了小轿车里,还有那个神奇的中年男人。
旅途上很安静,我看着窗外的景色,只觉得奇怪,不过,此时,我更想睡觉,我侧过身毫不犹豫的靠着方恪睡了过去。
1991年2月20日,天气阴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天已大明。方恪坐在旁边,捧着一本书,是那种英文原版的书籍,反正我看不懂。
我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想着再睡会儿吧!扰人心烦的警报声响起,我猛的坐起,方恪说道:“醒了就起来,衣服在你左手边。”“是吗?我都没发现,你不着急吗?万一有个一万呢?”我问道。
1,2,3,他没有回答,只是冷眼看向我,就仿佛我犯了什么滔天大错一样。我连忙拿起衣服就跑,我竟然想逃开他的视线。我换好衣服后才逐渐清醒过来,想着自己现如今是个什么处境?
这是个奇怪的地方,有着一群奇怪的人,做些奇怪的事情,不过在弄明白之前。我想再睡一觉,我出了卫生间,方恪已经离开了。我向前走了几步,猛地定住,那窗户外面的景色从头到尾都没有变化,嗯,很真实的高科技,我走到窗户边拉上帘子,又到床边坐了一会儿,觉得无趣,才真正睡去。
等我再次醒来时,周围黑黑的,亮着的闹钟显示是上午的9:00,还早,怪不得没人叫我,我看向窗户,不得不再次感叹神奇的黑科技。
我出了门,门外是长长的走廊,两边都是。那么有个问题,走哪边?我站了好久才想起绿色牌子,指的是安全通道,我移动脚步走到那地方,呵呵,可真安全,灰尘堆了不知有多少年。我转身离开,回到最初的,应该是最初的地方。
我听到了脚步声与交谈声,“你说那个新来的可真够厉害的,勇士。”两个穿着绿衣服的开门进了房间。哦?那边有电梯?跑过去,实在是惊讶极了,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透明的电梯,我按了1楼。
1楼是一个崭亮的大厅,有很多人走来走去,不过没有我要寻找的目标,我朝着人群进来的地方出去,四处乱看,天空黑沉,像我心中的世界一样。
2007年4月9日,晴,微凉
从坠入深渊到苏醒,一晃儿,又是八年。时间冲淡周围的色彩,也不能使我的心湖颤动,说是心如死水也不为过。
我本以为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结果却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刚醒来那会儿有些意外,觉得自己做了个真实的梦,可当护工进来的那一刻,世界变得清晰了,我故作冷静的问她,今天是几几年几月几号?
她意外于我醒了,却不意外于我的问题,她呆愣了片刻答道,2007年4月9日。啊,梦中也是今日,注定了我永远得不到幸福,我向她借来纸笔记载下我这一生中的今天。
她见我安静下来就出去了,我起身站起来走到窗子前,灰蒙蒙的天下面好似陈列着一排排古董,我想就像是梦里的旧城区。我在房中找了半天,翻到一件旧的外衫,是那护工的吧?我穿上后,开门出去,楼道里的灯一闪一闪的,我找了条似乎是正确的路,我向前走,听到了护工的声音,再走近,则是她那胖胖的身躯激动的颤着,哦,她是在打电话。
我从她身后闪过,她没发现,我出了大门心里感叹,这里不仅荒凉,安保措施也不行。如果这是梦中的旧城区,那么朝进城的路前行就对了,走着走着道路两旁的风景越来越熟悉,是战后的朝阳小镇。
我在梦中时每年都回来,为弥补我那无处安放的后悔与愧疚。到底哪个是梦我不知道,走累了就歇会儿,继续走,我要去的地方到了。那是战火烧起来的中心位置,现今是一片荒地。
荒地上建了个陈列馆,还有少许的人进进出出,我找了块石头坐下,端详着我写下的东西,而后我觉得有必要添加下对这里的描述,天灰蒙蒙的,是因为爆炸后产生的污染,土地荒凉也是因此,不过幸好这里经过一段时间的净化后,可以住人。
接下来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还活着,尽管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活着。
我会把纸装进口袋里,我会想着进城,我会想去验证那个漫长的梦有几分真实,这现实又有几分虚妄!
2007年4月10日,天气阴
看见方恪的那一瞬间,我以为自己看见了天神。我就是个罪人,不该被救赎。我的宝贝,梦里边,顾苏阳没有死。方恪喜欢的高玉婷也没有死。顾苏阳找了个安逸的小镇开了一家杂货铺,我从未去打扰他,我对他造成的伤害不会因时间的流逝而褪色,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永远地从他的世界消失。
至于高玉婷,说来也巧,刚见过她,我的梦就醒了。
2007年4月11日,天气阴
方恪暂时收留了我,我在房间里找到些现金,挺好的,我要出去。如果外面的世界如同这个我熟悉的房子一般,那么梦中的世界也许是个平行世界。或许死亡能助我长眠,或许也会将我带回那个有周舟的世界。
我要去见一个商人,高玉婷的丈夫郑于。我把日记藏好,决不能让方恪知道,否则被当成疯子,这可一点都不好玩。
2007年4月13日
从郑于的公司出来后,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现如今的处境其实很糟糕。我没有任何可以回去的地方,那个曾经被我称之为家的地方,也从此与我无关了。
也许现在,我最应该做的事就是像靠近死神的动物一般,找个安静且无客人到访的地方善终。
我那个美丽的梦也该与我一同沉沦在虚无荒诞之中。
2007年4月14日
方恪找到了我,他似乎很是慌张。我并不能理解他的这种奇怪表现,我顺从的跟着他回去了,始终是我欠着他的善良。
房子里面开着灯,黄黄的,很温暖,一个小男孩从里面奔跑出来。他与我的周舟很像,简直就是同一个人,他对着方恪叫了声爸爸。
我不知道我是应该开心还是应该哭泣,我犹疑地开口说道:“方恪,你结婚了。你的儿子好可爱的!”我想去抱抱那个孩子,他躲开了我,我想哭,可这时我竟然能冷静的去思考两个世界的联系。
或许没有什么所谓梦境中的平行世界,只是沉睡多年的我,无意识地在现实世界中左右徘徊。为了使自己心安理得的摆脱沉重的枷锁,我借由现实创造出了那个如今看来未免有些可笑的梦境。今天我睡得很早,我祈求着上天再赐予我一场真实的梦境,里面很美好,与现实相关却又避开一切悲痛。
2007年4月15日,天气晴
小男孩今天没有出去,看见我在有些拘束。于是我选择出去寻找一份工作,虽然有很大概率找不到。但我不能一直待在这里,与梦中不相符的一切会让我无所适从,我很幸运,很快就找到一份工作,可能会很累,但至少目前不会有什么后顾之忧。
以前的时候,顾苏阳就经常说我很矫情,觉得全世界都欠了我似的。掉进坑里也决不会呼喊一声,日日夜夜等别人路过也许会对我进行施救。我明白自己的奇怪之处,可我不能把自己的梦境当作现实,于现在的人是不公平的。在我看来小男孩是我最可爱的宝贝,可在小男孩的眼中,我只是个陌生人。更何况,如果方恪已经结婚,我那些无端的猜想只会给他们带来麻烦。
2007年4月16日,天气阴
今天难得有些累,尽管如此,心中还是很空荡。我听见了小男孩的哭声,他抱着我,我以为我回到了梦中。他叫我妈妈,我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此时就是一触即无的幻象。
直到我立在熟悉的房屋前,我才醒悟过来。
我觉得自己好像笑了,又好像没有。我应该问清楚的,而不是一个人陷在虚幻的情绪中苦苦挣扎。
2007年4月17日,天气晴
我们一起出去玩了,蓝蓝的天空,洁白的云彩,绿色的草地,风吹过树梢,叶子在歌唱。
方恪变得柔和了,我认为这不是我的错觉,他还挺爱笑的,对着我笑。
我避开他的目光,往旁边挪去。他说,怕我?
呵,谁怕你啊!我只是还没反应过来,大脑里积压的众多记忆虽然不会天天出来捣乱,可还是会潜移默化地改变着我。不过没关系,我并不靠记忆判断一个人对于我的重要性。
作者闲话:
他不说,保持沉默,任尴尬蔓延。但我不说,任由猜测。光怪陆离的法则,我不说,我不懂,我也有我的偏执。他从来不说,荆棘背后是温柔。摸索着前进的人,满身伤。一界之隔,尘缘已尽,不必强求,早早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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