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宜世长安 > 第28章 凤清哥哥

第28章 凤清哥哥


谢从安一直在偷瞧凤清。见他未曾生气,反倒露出愧疚,更好奇自家与他究竟是何种关系。抬头见爷爷动容,知道方才无意惹了老人伤心,忙收起哭闹,给爷爷倒了杯茶。

        凤清理清头绪,忽见一双绣鞋走来。鞋尖两只珠子串做的蝴蝶随着脚步一颤一颤,精致可爱,抬头只见一双明澈大眼,轻笼着些微水光。

        “凤清哥哥……”一张泫然欲泣的小脸让人甚是不忍,只是他小时被她捉弄多了,此刻只有满心忐忑。“……你可是不记得从安,不喜欢从安了。”

        “凤清怎会忘了,小姐幼时总到北坡寻我玩,也是唤我凤清哥哥。”眼前少女的楚楚可怜让凤清更加清醒,提防着又要被她整蛊。

        多年过去,眼前还是那个外表甜美、内心邪恶的小丫头,会笑嘻嘻的捧着荷包,让他吃黄连做芯的糖,又在他苦的皱眉的时候,把珍珠编成的小玩意儿塞给他玩。

        “凤清哥哥,从安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惹你生厌,要被你不声不响的杀死在那雪山上呢?”

        凤清被她烦得哭笑不得,只能继续辩解,“此次事出蹊跷,一时间难查丁卯。但凤清与谢小姐保证,必对此事给个交代。”

        “怎么又唤我小姐?凤清哥哥果然不屑与从安亲近了……”

        凤清觉得脑袋里似装了个弹球,左右来回的乱跳着疼,“……谢妹妹莫要计较这些……”

        “那凤清哥哥,你这丁卯要查多久?三月还是三年?”小脸兀的一冷,是让人心惊肉跳的熟悉。

        凤清终于记起她的诨名谢跋扈,不禁一叹,硬着头皮道:“还请妹妹对为兄的多些信任。此事既然牵涉了天子近卫,无论怎样都要查个水落石出。昨晚连夜交了文书,迟些皇帝诏见,必要定出个查处的办法。今日也是趁空赶来看望妹妹和侯爷,好正经与二位道个歉。”

        这番话说的直白又诚恳,谢从安只顾得暗自后悔。

        若早些知道凤清与谢氏的关系,她又何苦在雪山上做出那番有意难为的模样。不过事已至此,既然敲山震虎未得,不如就试试此人是否值得信任吧。

        “凤清哥哥,宫中怎会与江湖势力勾结?”

        凤清心里咯噔一下,谢侯抚须的手也停住,往此处看来。

        他拿捏着言辞道:“朝中明文禁止,兵部在此处更是自来小心。我在乌衣卫多年,也未听闻长安城中有何人与江湖势力来往。妹妹如何有此疑问?”

        “凤清哥哥确信乌衣卫没有与江湖人拉扯关系?”

        凤清张口便要回绝,却见谢从安一双杏眼似笑非笑,皱紧眉头又将话咽了回去。“不如再给小人些时日查查看,若有消息必然第一时间告知妹妹与侯爷,如何?”

        句尾那小心翼翼的询问终于熄灭了谢从安的怒火。她还是不忘威胁凤清,举起拳头道:“小心我去砸你家房子!”

        小丫头的脸颊鼓鼓,像只小青蛙,与幼时威胁他不给跟就要小厮揍他的样子一模一样。

        凤清的心头一松,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才尴尬的要去掩饰,只见谢从安已行至门前,朝他伸手示意道:“既然凤清哥哥忙于公事,从安便不多留了。”

        小丫头笑得眉眼弯弯,甚是可爱,语气却毫不相同,“早点请回。”

        凤清却明白她这是卸去了身上的刺,将此事一半揭过了。于是忍了笑意,起身与谢毅告辞,退了出去。

        凤清走后,谢从安又恢复了小女儿的样子,捧腮撅嘴,哼哼唧唧的怎么都不高兴。

        谢侯任她在那里折腾了半晌,才啜了口茶道:“一开始那般杀鸡儆猴的,怎么忽然又转了画风。听你的意思,仍是对乌衣卫存疑?”

        谢从安坐起身来,托腮摇头,“我也不拿准。原是有些怀疑凤清敷衍,是个狗腿,但瞧着他又不似是那种样子。的确也对乌衣卫的情况紧张的很。”话到此处,她忽然多了些紧张,“方才有些话未说完,爷爷可想听我继续往下说?”

        谢毅点头。

        谢从安道:“乌衣卫身为皇帝近卫,素来与朝堂六部隔着界限,互不干涉。这种队伍里,能混入贼子绝非一日之功。如此费力的安排,竟被用来处理我一个小小女子?这样得不偿失,并非常理,却因牵扯众多,短时无法推测出其中要害。所以从安反推了此事,能在皇帝身边安排人手,最该做的难道不是控制皇帝,拿到一国最高权柄?所以据我看来,除非此人本就没有想要威胁皇帝安危的计划,这样安排只是为着其他目的。先将其撇开不谈,靠近皇帝很可能是为了靠近他的目标,或者他自己!”

        谢从安重拾方才的思路,“以此类推,韩玉那日与我同在雪山之上,又有这能证菁妃的死罪的玉玦在身。若说那些人手是冲他去的,亦无不可。”

        “你怎知那玉玦不会有假?”

        谢从安嘟起嘴来,“我不知道,”她左右摇头,身子也跟着晃个不停,“从安也拿不准韩玉这故事的真假,所以只能派人去查那个菁妃娘娘了。”

        谢毅瞧着她摇头晃脑的模样,好笑又是心疼,“整日里都是操不完的心。爷爷没有照顾好你,无法给你一个女子该有的生活。”

        谢从安听了忙跳下竹榻,上前去哄他,“爷爷不要这样说,我这等优越的身份,从小免受了多少生计奔波之苦。人生在世便是如此,总要有些辛苦受得。没有这些,就还有另一些。若是从安又无意惹得爷爷伤心,等回去了就真要去祠堂跪几宿告罪了。”

        谢毅被她哄得平复了几分,又问她道:“早前我听你说,兵部有什么动静?”

        谢从安忙点头岔开了话题:“房苑杰做事极有分寸。虽瞧不明白他打的什么算盘,眼下的行事却该是跟着皇帝的心思来的。”

        “这是如何说?”

        谢从安想起了什么,忽然笑起来,“房苑杰与康嗣业于年前换了庚帖,是要结亲的意思。康将军的女儿还未满十岁,那房大人儿子都十八了。虽说这两人的关系向来不错,可他们的手下互掐了多年,从未停过。底下不合最是上位乐见的,两者平日里有些什么亲近来往都得惹人多看几眼,如今竟将这动静摆在了明处。若不是哪位皇子得了大势,便是皇帝授意为之,不然依着那位多疑的性子,这两只狐狸怎么还能睡安稳呢……”

        谢毅点了点头,又问:“你怎知他们两家不是做戏?”

        谢从安默了片刻,吐出个名字:“李璟。”

        历经前夜,不难看出这少年也不简单。想起他在雪山救下自己一命,又对自己的行踪颇为在意,谢从安拧了眉,三两句轻省带过,“我曾特意吩咐了影卫查探此人,不想竟是个擅长隐匿行踪的。但还是被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康将军的巡防营中似有过这么个人……只因涉及军事,阻碍重重,从安无法确定。”

        谢毅抚着胡须,“也就是说此人从康嗣业的手中,去了房苑杰处……”

        “最近还一直盯着我……”谢从安忍不住说出了口,忙又跟着解释:“我已派人去查了,爷爷放心才是。若不碍什么,我便想着借机与凤清再走近些。他与那李璟亦有来往,关系也不错的样子。宜哥哥成人礼的邀帖我也命人给他送了,这两位大抵会相约而来。”

        谢毅点了点头,面上终于露出些欣慰。

        不过午时,宫里传出话来:奉命上山寻人的那队乌衣卫的领队被打了四十板子,革职查办。乌衣卫凤统领被连带罚俸一年。据说,那队乌衣卫原是要全部处死的,只因谢侯松了口,为那些个护送孙女下山的人留了个将功折罪的名头,换回了几条性命。凤清对此很是感激。那个李璟却借机从兵部调离,去了巡防营这般更加亲近皇权中心的地方,又被太子选去了身侧。想来是背后那人惜才,不忍心让他因此等小事殒落。爷爷也算间接送了几个人情。

        消息传到临华殿时,谢从安正趴在窗边犯困。清风将她额前碎发撩的发痒,却困意满身,懒得动弹一下。

        一只手忽的伸出将她碎发拢起,袖中暖香熟悉的令人心悸。她克制住想要靠过去的冲动,眯眼偏头,迷迷糊糊唤了声宜哥哥。

        郑和宜手执书册,靠在软垫上又翻过一页,举手投足皆可入画。是一幅名家的泼墨山水,浓淡相宜。

        谢从安收回不听话的手,唤了声丫头,眼前一晃就多了盏茶,望来的眼神温和无波。她接过茶水,忍不住轻笑,“你不是在看书,怎知我渴了?”

        郑和宜的目光又落回书中,不去理她。恰好谢又晴送果子进来,叽叽喳喳说着外头的消息。

        谢从安记起凤清,朝她招手,“那个凤清,我小时候可是与他见过?”

        谢又晴放下盘子,转身回道:“小姐问的可是幼年常唤的凤清哥哥?”

        没想到她竟答的这样利索,谢从安坐起身,好奇的追问道:“我当真认识这个人?怎会一点印象也没了。”

        “小姐那几日病的有些厉害,想是还没恢复好。再说是小时候的事,忘了也不稀奇。我那时也还小,因听嫫嫫念过几句才记得有这样个人,就算是真的见过,也必不记得。”

        谢从安胡乱应了几声,下榻去吃果子,郑和宜便移去她的位子,趁着光又翻了一页书。

        谢从安回身凑过将一块削好的雪梨递到他唇边,“看会就让眼睛歇歇呢。”

        郑和宜嗯了一声,收起书卷,偏头咬了梨,朝棋盘扫了一眼。谢从安想起什么,哼了一声转过脸去:“不要。”

        郑和宜下榻趿鞋便往外走。她忙将水果塞回谢又晴手中,赶几步去扯他袖子:“你要出去逛园子么?”

        郑和宜嚼着水果,含糊答道:“去寻子骞兄。”

        谢从安想了几想才记起这个人来,“颜子骞?那个小老头有什么好玩的。小小年纪就老气横秋,一开口便是朝堂天下。无聊至极。”腹诽间冷不防身前人站住,她忙扶着他手臂站稳。

        郑和宜瞥她一眼,“你不喜欢便自己玩去。”说罢脚下一顿,又添上一句:“或去找你的凤清哥哥。”

        谢从安愣在原地,瞧着他走远,忽然笑了起来。她越笑越大声,索性抱着肚子蹲在了地上。郑和宜步履匆匆,哪怕已经听不到了,仍是似怕被那笑声追上一般。

        他也不知道为何会说上那样一句话,只是听她对那人叫的亲切,心里似有些不是滋味。直至进了交泰殿,见了颜子骞,他仍是慌乱中有些郁郁。

        颜子骞衣衫齐整,看样子正要出门。难得见郑和宜慌乱作这般,他也生了好奇,“郑兄有事寻我?”待郑和宜平了气息说明来意,他道:“我正要去往御花园,听闻几位大人常在那处喝茶,郑兄不若同去?”

        郑和宜因家中旧事,总是避着与在朝之人见面的场合,还未作答,便听颜子骞又道:“还是去崇乐湖吧,听说七九两位殿下攒了酒局。我们不若也过去瞧瞧。”

        对方如此善解人意,郑和宜也不好推辞,便应下跟着同往崇乐湖去了。


  (https://www.uuubqg.cc/67337_67337687/40751500.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uuubqg.cc。手机版阅读网址:m.uuubq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