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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长秋夜袭


韩玉师承高士的各种流言郑和宜也隐约听过一些,对他先就有着好奇。下午见他技法娴熟,相谈之后对古曲解读也颇有妙见,反而没了最初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感。韩玉自然是感慨知音难觅,两人相谈甚欢,便不知不觉到了深夜。

        韩玉一曲抚罢,忽觉没了声响,抬头见郑和宜手挂披风,将伏案睡着的谢从安唤醒。

        谢从安迷糊看了一眼,将他伸手抱住,蹭在肩头撒娇。一连串的熟稔动作将那丫鬟和小厮都定在了原地。

        他淡定的笑笑起身,十分懂事道:“多谢公子款待,夜已深了,咱们还是改日再叙。”

        郑和宜拍了拍谢从安,发觉她又睡过去了,只得一手虚扶,示意茗烟替自己去送上一送。

        这两人才走了不久,郑和宜正不知该拿谢从安怎么办,她竟忽然坐了起来,眼神迷茫,面露疑惑。郑和宜随之变了脸色。两人忽然对视一眼,谢从安侧身偏了偏头,跟着就回身轻跃,瞬间从窗口消失在苍茫夜色中。郑和宜也起身跟了出去,顺着路旁灯火追到殿外,果然见到一个熟悉身影正附身查看,远处已有人斗作一团。

        再走近些,一盏灭了烛火的石亭之下,韩玉蜷缩倒地,茗烟在一旁瑟瑟发抖。未等及开口,一股阴风忽至,郑和宜匆忙一掌将谢从安推开,自己亦闪身躲过。

        冷光既过,谢从安回身接过杀招攻来。她将来人逼走,卷入远处的群战。郑和宜低头去看韩玉,又有一道灰影抢过飞檐,跟着便是几道破风之声。灰影踏尘,将谢从安从群战中替出。郑和宜知道是谢府死士,心下安定,哪知仍未能与谢从安说上话,只听茗烟大叫小心,身后已又增敌手。

        来人的招式狠辣、迅猛无声,与郑谢二人缠过几招后,又见同伴被困,脱身不得,放出一声轻啸,招出更多同伙陆续杀入。

        谢从安已然知晓今夜这些与雪山埋伏的是同一批人,顿时着急上火,后悔不该对凤清轻易放过。

        郑和宜却是心生疑惑,不明白行宫之内怎会有如此多的贼人。分神之际被身侧的黑衣人看准,竟用了损己的招式送了左臂攻来。他被逼的连连闪躲,瞬间落了下成。谢从安挂心他的安危,恨不能替身而上,却因双方人数悬殊,自己也被困死,无暇分身。

        黑衣人杀招凌厉,步步逼近,显然是不达目的不会罢休。郑谢两人的境况越发狼狈,地上传来一声□□,竟是韩玉清醒过来。郑和宜一脸惊喜,命茗烟带人回去,回身躲过一剑,正看到谢从安一脸震惊的朝着一旁说了句什么。他飞身跃起,借着闪躲扫去一眼,只见又是十几个黑衣人冲了过来,心里顿时也跟着凉了半截。

        茗烟虽说被吓的失了人样,也勉强护住韩玉要逃,可惜不知从哪又窜出三五黑影,将他二人围在了里面。

        千钧一发之际,谢从安与郑和宜对望一眼,两人的目光都有些复杂,不知是惊讶还是绝望。

        今夜的敌人竟比雪山上动手的乌衣卫还要多出几倍。照这样的阵势下去,今夜的长秋殿会是被血洗的下场。

        谢从安发出指令,带着影卫边战边退,去与保护茗烟韩玉的郑和宜汇合。暂未有新的敌人加入战局,境况也并未好转,影卫拼死护主,场面愈发混乱。

        谢从安一面抵抗,一面频频回头关切他们三人,黑衣人瞅准时机,聚众出招,不留给她和影卫留空,一时将四人困的不得移动分毫。

        谢从安满头是火,手上招式更急躁起来。慌乱之下,乱了步法,被虚晃一招,直逼后方。那人扑了一空,却发现不远处韩玉的漏洞。郑和宜见了急忙去救,却不知自己身后亦有人追来。

        冥冥之中,似有指引,谢从安忽得转头,见了郑和宜境况之险,不管不顾的抢了出去,左手击开黑衣人挥出的手肘,跟着砍在手腕,卸了对方兵器,右手躲开剑锋,闪身躲过腰间一击。须臾之间已无第三只手相救,眼见那剑锋已奔着郑和宜而去,只差毫厘,惶惧之中,她夺身而出。

        郑和宜只听见一声闷哼,感觉有人压在了身上,熟悉的香气让他慌忙回身去揽,怀中瞬时滚入一具温热身体,空气中满是不祥的腥甜,未反应过来,惊闻一声怒吼:“从安!”

        怀中人的鲜血迅速濡湿了外衫,扩散开来。她面色灰白,睫羽沉沉贴在面上,眉头蹙紧。郑和宜僵在原地,大口的喘着气,对周遭如何已无知无觉,竟似对着她发起愣来。

        宫中侍卫涌入,刀剑相击,利刃入肉。一道紫色身影在浓重夜色中甚为扎眼。他指挥侍卫俐落的处置了该死之人,接着便冲到了郑和宜面前,一把将谢从安抢入怀中。

        王曦吩咐亲卫追捕余党,扫了眼尚未回魂的郑和宜,抱着人回了长秋殿。

        御医很快就到了,方才跑去搬救兵的谢又晴气喘吁吁,小跑而来,口中还不停叨念着玉帝菩萨。

        躺在榻上的谢从安痛的想骂人却说不出话来。王曦握着她的手,将郑和宜挤去了身后。

        太医确诊未伤筋骨,性命无碍,只需忍住疼痛,花些时日将养。知道没有失血过多的危险,谢从安的小心脏才算彻底归位。

        救人不过是瞬间本能,当体力随着鲜血涌出,她才知道害怕。所幸伤口无碍,她也迅速恢复了精神,对着周遭的人看了半晌,才发现郑和宜站在王曦身后的一个角落,眉目隐在灯影之间,神色难辨。

        这狗血剧情也是她未料到的,不知该如何应对,索性一挥手将人都赶了出去。

        谢又晴为她上药,见了那伤口,吓得哆哆嗦嗦,惊呼咒骂不绝于口。谢从安被吵的无奈,又喊了王曦将她打昏带走,随手指了个小丫头跟着伺候。

        这一番风波又被压了几日。谢从安直养得伤口不太骇人才派人与爷爷报了平安。

        没想到谢侯此次动了大怒。其实想来老人会生气也是应该,谢从安蔫儿着脑袋,老老实实交代了前因后事,老人听完怒气冲冲的去了凌波殿。详情不知,但据说是皇帝亲自给送出来的。

        再次从药效的深眠中醒来,谢从安出了阵神儿才发察身上汗津津的。

        这几日躺的她浑身酸痛,有些思念起小晴儿的按摩手艺来。忽然听见外头似有茗烟说话,忙出声唤住。

        “小姐有何吩咐?”果然是茗烟。

        “你家公子呢,怎么这么多日都不见他?”她占了他的地方,莫不是他也跑去临华殿了?

        片刻后那边回道:“小姐失血过多,这几日都昏睡着,公子自然不敢打扰,宿在偏殿呢。”

        谢从安笑道:“我又没问他睡哪,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对方又默了片刻,“宁王世子忧心小姐,也宿在偏殿。”

        谢从安这才恍然大悟,碍于尴尬,就跟着问了问韩玉。

        “韩先生与公子同宿。他的伤处原不要紧,已好了大半。”

        谢从安“唔”了一声,吩咐要沐浴更衣,让他唤小晴儿回来伺候。

        此时的巫峡山谷似夏末初秋,风轻柳细。谢从安沐浴过后懒在榻上,瞥了眼擦头发的谢又晴,抗拒着困劲儿,抬眼瞄了瞄窗外。

        莺飞草长的大好时光,不能出去浪,晒晒也是好的。

        她的性子自来是说做就做,当即便喊着要日光浴。等谢又晴吩咐完一应事物,这位嚷着要赏风听柳的人早已在榻上睡着了。

        她因缺血嗜睡,谢又晴清楚明白,心疼的很,于是细心嘱咐了不许打扰,瞧着主子睡的安稳,算着时辰又去吩咐厨房做些小食,要等她睡醒了好好补补。

        郑和宜踏出殿外,远远瞧见院边的柳树下安置了一方卧榻。垂花架旁的高几上列着熏香、茶水、果盏,还有几本书册胡乱堆着,瞧着封皮,倒似书房不见的那几本。

        思索之间,他移步树下,被榻上转身的动静吓了一跳。虚软的云被中露出一片青丝。他偷瞥了一眼,不动声色捡起地上的书册,打算离去。轻风抚过,熟悉的香气将他原本打算离去的脚步生生定在了原地,惹起心海一片翻腾。

        那一夜,她至韩玉不顾,舍身相救。这一举动,他既明白,又不明白。

        韩玉也罢,他亦罢,二者同为替身,不论以何种身份陪伴在侧,自然都会还她的恩情。可此次性命攸关,不同于平日的温柔体贴,细微讨好,让他多日不得安枕。

        她平日无意流露出的依恋,他尚能自如应对,此次是以命相换,他如何能泰然处之。一想到背后缘由,伊始的心安已变为针烙,令他坐卧难安。

        因头发还有些潮气,过了院中细风便有些凉,谢从安睡的不很安稳,迷糊中听见身边声响,以为是谢又晴,便伸手要茶。一睁眼,见郑和宜站在塌旁,手中用力握着一册书卷,面色难堪。

        她迷迷糊糊唤了声“如之”,挣扎着起身,有些撒娇道:“我口渴。”

        郑和宜绷着脸与她斟了茶。谢从安捧着茶盏,目光从他放在小几上的书册收回,后知后觉的解释道:“晴儿知道这些都是你的宝贝,对他们也很是小心。应是,应是不小心被风吹落的。”

        难得见她怯懦。脸颊苍白,说话中气不足,身后如瀑的长发,更显得她身形娇小,单薄的可怜。对外只说伤口未及要害,他却知道伤处距离心口极近。一念突发间,这分寸便是天命。

        一时间心绪又凌乱至极,他不知该如何面对谢从安,只能转身离去。身后,谢从安不安的唤了他几声。

        从识他至今,哪怕是过去的少言寡语,也未见过他这幅模样。

        谢从安辗转几回,思而不得,只得仔细瞧了那册惹他生气的书,将名字记在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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