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原来如此
“茗烟还没回来?”
见郑和宜摇头,凤清便将早上二人如何相见叙说一番。
韩玉又接过话道:“我与公子今早从花厅回来后就在院子里困着了。茗烟被派出去送信,就再没见过,或许他回来又被关了,亦未可知。”话到此处又是压不住的气恼,“那两个小人今早还装模作样的打探消息,只怕茗烟会不会被诓着说出夫人失踪的事来。”
凤清半晌才道:“那等夜香桶堵人的阴损招数都是从乡间来的,没有些年岁见识怕也想不出来。你们这些来投奔的亲戚倒真的是让人另眼相看。”
“我有些担心茗烟的安危,能否请凤统领帮忙寻找一二。”郑和宜将斟酌了半晌的话说出了口。
凤清应道,“你且放心,我待会儿会去外头寻上一寻。按他说的,必然早就回来了,只怕正如你们所料,这会儿是在府上哪处困着。”说着灌了口茶,“我是特意来与你们送消息的。今日在城中寻问了各处,竟然没有任何谢妹妹的踪迹。”
“这怎么会。”韩玉从榻上跳了下来,急急行到他面前道:“夫人那般的容貌打扮,脾性言谈,就算当真落难也一定会惹人注目,怎能悄无声息的就不见了。”
凤清面色凝重,攥着的拳头已显出了青筋,“我已问遍了昨夜当值的巡逻守卫,连城门那处都去打听了。”
“统领可曾提到谢给事?”郑和宜问。
“自然问了,”凤清明白他的意思,“没人见过他们两个。自出了宫门后就再没见过他们两人。”
“这可如何是好!”韩玉恨的一拳砸在掌心,急的踱起步来。他忽然站住回身看了眼郑和宜,纠结着是否该将修隐楼一事说出来,可又想起方才郑和宜那半吐半露的秘密,欲言又止之间,只听凤清又道:“你们今日可曾用了饭?那帮小贼堵门,可曾断了你们食水?”
韩玉忙答:“这倒不曾。他们也不敢将事情做到如此过火。”
郑和宜为凤清将茶添满,提起眼下最着急的事来。
“我只担心从安失踪之事瞒不了多久。丧仪将到五七,族中亲眷有不少仍在附近住着,这对兄弟敢在府中这样安排,必然招人非议。凤统领说他们闭门不应,想来也是因此的缘故,大概是想动什么手脚,又怕人发现。”
“这两人从来看重名声,突然间能有这样行事,不亚于兵行险招,的确是有非此不可的用意……我看或是想要借此逼着谢妹妹现身吧。”凤清气得面色更是难看。
韩玉这才恍然大悟,跟着气得咬牙切齿,“真是个阴损的高招。夫人未曾按例服孝已落了口实。这两人又请了不少族亲到长安城来,只等着借机发难。如今他们用这龌龊手段将我们困了,大抵是想弄清楚夫人现在如何,好去做下一步的安排部署。”他说完,忽然惊讶的看向凤清道:“没想到凤大人竟然对西苑的那两个也明白的很。”
凤清却只顾低头喝茶,并未作声。
“还有一事要向统领大人请教,”郑和宜开口道:“凤统领昨日可曾在宫门外见过晴丫头。”
凤清略略回想,朝他摇了摇头,“我昨日的确未曾见过这小丫头。还以为谢妹妹将她留在了康州,或是派去别处了。难不成这丫头也跟着一起丢了?”
他话未说完又明显已紧张起来,起身抓起桌上的剑道:“谢妹妹此次怕是真的惹了什么麻烦,我还是派人去康州问一问吧。”说着又回身嘱咐二人,“我这就去看看茗烟在哪,将他一起带出去,等你们这里平安无事后再送回来。”
他扼腕叹息道:“只恨这帮人挑的好时候,谢府的影卫不在,我的人又刚撤回去,如今也不好再进来。你们还是好生照顾自己为上。”
“这院子能一直被大人照顾着已是万幸,如之谢过凤统领。”
韩玉开口安慰道:“明日便是三司会审,届时我们怎么也要出门去,否则就是抗旨了。”他握着拳头的样子却更像是卯足了力气,准备后日一并报了今日被困之仇。
凤清闻言却脚下一顿,回头别有深意的看了眼郑和宜。
“你为何不亲自出去找寻谢妹妹。”
“她走前将这里托付给了我,我自然要将此处理好了,等她回来才是。”
郑和宜答得理所应当,合情合理,凤清却已又动了气,“她的安危尚且不定,你竟然也能放得下心来?”
郑和宜依旧认真解释着:“凤统领四处寻问,颜兄大抵也已悄悄派人在找了。若此时我也出去寻她,不过多上一人之力,又能增多几分把握?倒不如帮着将三司会审料理妥当,为她免去些劳碌辛苦。”
这话里明明白白,道理清清楚楚,可他那语气分明却是在说服自己。
“你……”凤清叹了口气,方才的怒火也已败了下来,他憋了半晌,只能骂了句“榆木脑袋”便转身去了。
幽兰苑中灯笼残照,满园的斑驳花树草影。郑和宜在廊下站了许久,瞧着院中的那两株已经落败了枝叶花朵的梅树,记起入春时树下团雪闹他的笑脸,露出了淡淡的苦笑。
侯爷离世时他人在东宫,丝毫不觉,她大抵早已对他失望了。
“她若真的因此而怨我,便是我应得。”
憋闷了多日的心事终于从这怅然若失的一语中显露了出来,又被夜风悄悄吹散。
韩玉瞧着门前廊下那消瘦的身影,自言自语道:“曲中有唱词曰‘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又有一语说‘作茧自缚’。瑾瑜公子这次大抵是情网难逃了。”
翌日一早,郑和宜尚未起身,已听院中一个丫头道:“外头围着的人都不见了。侍郎快去瞧瞧呢。”
他匆忙收拾起身,出了门,正见韩玉迎面小跑过来,抓住他面带喜色道:“咱们快些走,免得迟了又有事端。”
两人半藏半躲的出了幽兰苑,没想到门前已有候着的车马,一问竟是凤清府上派来的,在此已等了一夜了。
“好个细腻省事的凤统领,不怪连良王殿下都对他青眼。”韩玉边叹边拉着郑和宜上了车,吩咐去往邢台。
到了地方,时辰还早着,韩玉便让郑和宜先进去,自己却回身跑不见了人影。
郑和宜独自等在明镜堂外,瞧着墙外日头东升,光芒从暗淡到耀眼,蝉鸣声也渐渐起来。
想起去岁此时,他与谢从安也是在此处隔着人海相望,不过一眼,就似前情注定,她不顾一切将自己救回了忠义侯府。
他忽然陷入回忆,再回神时发现堂中的衙役都已齐至,忽听身后传来一句“坏了事了。”韩玉一脸惊慌失措的跑进来,将他拉至墙角才气喘吁吁道:“我方才听说,晋王又有了新的应对。乌衣卫在宫中查了多日,方才宁王带了旨意,只说今日商议案情即可,无需拘人来了。”
郑和宜不敢相信,“前些日子分明已定了晋王的谋逆之罪。他是如何趁着围猎埋伏了人手在长宁湖的岛上,又如何趁着从安不备将你捉了去藏在存储猎物的帐中,这桩桩件件都是确认好了的,怎会忽然就变了。”说罢忽然记起前几日凤清来此拘人时的那些诡异言行来,心底瞬时凉了大半。
“这是我方才打听来的,只说是晋王求人往皇帝面前送了东西。”
韩玉一手扶腰低下身喘着,特意转去面壁,躲开堂上投来的目光,“今次有宁王替皇帝坐镇,就算有乌衣卫参与又能如何,还真不如撒开了手,咱们若能从凤统领处直接得些消息便宜,早做应对也不至于此。如今动不动的就要避嫌,真真是全给耽误了。”
郑和宜低声道:“话虽如此,可事实难改。晋王于狩猎最后一日有所图谋之事毕竟是空口无凭,想要就此钉死他谋逆大罪也是一记险招。”他思索道:“所以今日审的就是秋贵妃被诬陷之事了。”
韩玉收了抱怨冷静下来,面上却仍是忧心忡忡,“谋逆这样大的事都能被晋王反转,若想要得偿所愿,恐怕是难上加难了。”
“天网恢恢,总有人要为此负责的。”
韩玉刚要点头,又觉得郑和宜这话听起来怪怪的,可惜也说不出什么,只能随他一同候在了公堂之外。
不逾片刻,三位主审大人与宁王皆登堂列坐。其中替刑部尚书出席的傅侍郎已算得熟人,瞧见了堂外候着的郑和宜便朝这方微微点头示意。
韩玉不知前故,受宠若惊,转头看了眼身边明显还有些心神不宁的人,跟着一同拱手还礼。这番动静惹得宁王也跟着朝此处看来,目光转在郑和宜身上停了停,回头对三位大人道:“诸位大人已经知道皇上的意思了,今日还是好生梳理再做决断吧。”
“前事具已证实。殿下今日忽然又带来这等新说法,臣等的确需得好生计较才是。既说是晋王听信流言,救母心切才派人捉拿忠义侯府的韩侍郎,但此事能做其证之人甚少,本也就是些宫中乱传的流言蜚语,难以拿定做论。我等身负圣命要作三司判定,又怎能弃此疑点从旁梳理,当真的不妥。”
说话的是坐在宁王左手处的一个花发老者。其眸光锐利,气质刚硬,面上几处沟壑将不苟言笑的印象更印证了三分,正是左都御史封槊。
“封大人说得极是,”宁王道,“人常说有备无患,可不到事前,谁又会留意往日里听过的琐碎。菁妃娘娘确是因盛华宫闹鬼而不得休眠,晋王愚孝才会将那些混话当真,这才有了后面的糊涂行事。如今他后知后觉,再想要去证明自身,又从何能证?莫不是要剖心挖肺以示清白?‘不善之人未必本恶,习以性成,遂至于此。’难道封大人是一定要论出晋王本性如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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