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9 凯旋
陈景恪看到这场捷报的时候已经是五天以后了,八百里加急直送皇宫大内,整个长安城都轰动了。
李世民马上就召见了所有的重臣在宫内开会。
“哈哈……哈哈……”以李世民的城府都失态到不停的大笑,可见他有多高兴。
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看到战报后也都非常兴奋。
大家想到了会胜,却从未想过会如此大胜,连作为人质的契苾何力都被救了出来。
一战歼灭薛延陀精锐三万余人,俘虏五万余,所获牛马牲畜不计其数。
大度设在内的六个俟斤投降,最关键的是,夷男被活捉了。
“恭喜圣人,贺喜圣人,一战而胜薛延陀,解除边患。”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齐声祝贺。
“哈哈……同喜同喜,这是我大唐所有人共同的喜事。能胜薛延陀,诸位也功不可没啊。”李世民笑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陈景恪看着手中的战报也非常惊讶,没想到夷男竟然被活捉了。
虽然各为其主,但陈景恪对夷男还是很佩服的。
当年带领幼小的薛延陀,周旋在颉利麾下。不但保全了自己的部族,还得到了不小的发展。
后来发现情况不对,果断带头反叛颉利投靠大唐,并起兵亲自攻打东突厥,也是一位能文能武的雄主级人物。
就是靠着这个率先反抗东突厥暴政的声望,让他成为了草原上一言九鼎之人。
回纥、铁勒、契丹等部在名义上都归附他管理,换个朝代大概率又是冒顿、颉利一般的人物。
可惜的是他生不逢时,中原不但诞生了一位天可汗,还名将辈出,最终落得个兵败被俘的下场。
还被亲侄子背叛,估计这才是夷男最难受的地方吧。
第二个没想到是王方翼和李孝逸两人,他们是真敢,也真会找机会啊。
突袭敌国老巢还战而胜之,那可是泼天大功,仅次于擒获夷男的功绩了。
回来后这俩人的封赏肯定很厚,李孝逸的梁郡公是肯定能转正的。
之前他的爵位是荫封,只有一个空头衔,这次算是名副其实了。
不过想加开国二字还是有些难的,无他,留给李承乾封。
王方翼大概率也会封爵,封侯有些难,就看是伯子男都有可能。
陈景恪觉的大概率是个子爵,原因同上,留给李承乾封。
不到加冠之龄就获封爵位,已经远超同济了。
陈景恪自己都有些恰柠檬了,毕竟他还是白身呢,爵位要等到赢取小兕子之前才会封下来。
至于孙思邈的爵位,可没他的份儿,而是直接传给他儿子。
就在他各种恰柠檬的时候,就听李世民问道:“景恪,你怎么不说话?”
“千骑可是你一手组建,李孝逸、王方翼都是你举荐的人才,所以此战你也功不可没啊。”
“呵呵……我这是高兴的难以自己都愣住了。”陈景恪并没有解释自己的头脑风暴,而是顺着话语说道:
“此战过后薛延陀再不复为大唐隐患,草原百族也为之战栗,至少数十年内大唐将无边患之忧。”
李世民笑了笑没有接这个话,这才哪到哪,他要的不是北方边境数十年无隐患,而是百年甚至更久。
而想达成这个目标,只有通过不断的战争才行。
他更宏大的目标是在草原上设立州郡派遣流官,实现真正的治理,而不是和现在一样搞羁縻政策。
而想做到这些,火车就变得尤为重要。
造铁路就需要海量的钢铁,看来有必要开垦更多铁矿了。
还要略微放松对火药的管控,这东西开矿太好用了。
这两年大唐铁矿产量暴增,除了各大铁矿的发现开采,还有个重要因素就是火药的利用。
不过现在人多口杂,他并没有把这个长远计划说出来。
陈景恪也没想到,只是一会儿的功夫李世民竟然想到了这么多,说道:
“将士们即将凯旋,如何奖赏有功之士,如何处置夷男和俘获的薛延陀人,如何处置那些降将,还需尽快拿出章程来。”
李世民点点头问其他人道:“嗯,这些事情确实要提前做好准备,诸卿以为如何?”
其他人自然也没有意见。
首先就是奖励有功之士,李绩好封赏,爵位已经到顶没什么可封的,直接加封地百里。
也就是说,以后他的封国会在公国的基础上,多分百里之地进去。
这个封赏可比加几百户食邑实在太多了,众人无不羡慕非常。
王方翼和李孝逸是第二个被讨论的,果然如陈景恪说猜测的那样。
李孝逸的梁郡公给了五十户的实食邑,算是转正了。
王方翼则被册封为乐乡县子,不过依然没有加开国二字,食邑也只有百户,实食邑只有可怜的二十户。
剩下的人就比较麻烦了,侯君集怎么封?其他将领怎么封?其余大大小小的将士们怎么封?
主动投降的大度设等人怎么封?就连夷男也要封。
除了封赏活着的人,战死者如何补偿?
这些事情千头万绪,众人商量了半天才勉强达成了共识,细节还需要再商议。
不过很多事情并不需要在座的亲力亲为,他们只需要定出一个大纲,剩下的自然由下级官吏去完善。
但可以预见的是,这一波朝廷要大出血了。
不过朝廷上下还是很愿意这样出血的,甚至巴不得每年都来上十次八次的。
以前他们发愁没钱可赏,现在府库里的钱粮堆积如山,大家头疼的是如何把钱花出去。
毕竟经过陈景恪不懈努力,群臣也终于意识到,堆在仓库里的钱不是钱,只有流通起来的钱才叫钱,才能创造价值。
只是玻璃生意实在太赚钱,皇后手里的那些生意也不遑多让,钱财每天都像流水一般流入国库和内帑。
群臣绞尽脑汁花钱,都赶不上赚钱的速度。
财政状况好的让群臣一度以为活在梦里,要知道三年前他们还想着如何挖东墙补西墙呢。
纵观历史,有哪个朝代的财政状况能赶得上他们的?
所以关于钱财方面的封赏,君臣都很大方,赏,重重的赏。
但勋爵却给的很吝啬,原因很简单,这玩意儿要是泛滥了,军功体系就崩溃了,那才是动摇国本的大问题。
之后众人又讨论了一下薛延陀的情况。
魏征作为主战派,马上建言道:“夷男被活捉,薛延陀要乱一段时间了,我们是否乘胜追击一举荡平贼寇?”
然后大多数人都摇了摇头,对此并不看好。只有少数人表示应该乘胜追击,不能给薛延陀人恢复元气的机会。
房玄龄摇头道:“灭了薛延陀还有回纥,还有契丹,还有靺鞨……现在他们对我大唐恭谨,是因为实力弱小。”
“若灭了薛延陀,漠北就会被这些部族占据,用不了多少年就会有下一个薛延陀产生。”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薛延陀继续存在,和诸部相互牵制,防止一家独大的局面出现。”
一直没有说话的李靖道:“其实我们无需为此担忧,没有了夷男,薛延陀人必然要内乱一段时间。”
“咄摩支虽然野心勃勃,然其能力一般,并不能服众。尤其是他背叛夷男在先,就更难以服众了。”
“短期内北方草原只会陷入更大的混乱之中,不会这么快就分出结果。”
“等到他们快要分出胜负的时候,我大唐再出手锄强扶弱,始终保持草原混乱局势……”
众人连连点头,李靖分析的确实没有问题。
草原上野心家太多了,以前夷男威望高能服众,现在他不在了就缺少那种一言九鼎之人,必然会陷入争斗之中。
薛延陀内部之间,薛延陀和其他势力之间……这就是一场大乱斗。
这场会议的后半程陈景恪当了小透明,一言不发全程隐身。
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到了这个局面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前世带来的记忆已经不适用了。
根据实际情况做做出下一步的计划,这群大唐的精英做的会比他更好。
而且这也是一个观察学习的好机会,平时这群老狐狸藏的恶一个比一个深,和他们聊天云山雾罩半天都说不出一个有用的字。
在这种会议上可没人敢打哑谜,那都是有什么就说什么言简意赅。
因为一旦你打哑谜,别人就会顺杆子往上爬,偷走属于你所在派系的利益。
这种时候最适合的聊天方式就是撸起袖子,把唾沫星子喷的满天飞,一文钱的利益都不能让。
难得见到这群人赤胳膊争得面红耳赤,陈景恪看的是津津有味。
然后没一会儿他就发现,李世民也在看戏。
翁婿俩交流了个眼神,心领神会一起看戏。
很快,大唐君臣就对薛延陀以及漠北的事情达成了共识,让他们保持分裂动乱。
顺便连漠南的事情也考虑了进来,同意李思摩的部落迁徙到黄河以南居住。
然后正式在漠南划分州县,派遣流官进行统治。
事实上这个政策在许多年前就已经定了下来,只不过没有得到有效的执行而已。
这一次趁着大胜薛延陀的机会,刚好把此事给落实了,也是为后续统治漠北积累经验。
李绩大获全胜的消息传来……大唐就陷入了狂喜之中。
这种待遇和侯君集灭高昌,刘仁轨击败倭奴国时候截然不同。
对百姓们来说高昌和倭奴国是什么东西?没听说过。
缺少代入感。
薛延陀不一样啊,它是草原强大的势力。
而中原王朝和草原势力的恩怨纠葛实在太深,十年前大唐还被东突厥给欺负过呢,百姓们对他们尤为重视。
所以听说草原上的薛延陀被击败,百姓们都非常高兴。
别的地方是什么情况陈景恪不知道,反正长安城家家户户张灯结彩。
大街上到处都是庆祝的人群,李世民的个人威望也再次攀上一个新的高峰。
这时候谁要是敢说‘反’字,都不用朝廷出手,百姓自己都能把那些人打死。
李世民自己也跑到大街上,专门坐在路边听人家吹嘘他是如何英明神武的。
要不是政务繁忙,他能坐那听一天。
回来后他就说了一句话:民心可用啊。
很快中书省就拿出了确切的封赏名单,这一仗共有三十余人获封爵位,数百人授勋。
战争果然是最容易打破身份界限的东西,一场战役就诞生了数十位贵族,和数百位功勋家庭。
难怪军功爵制度下那么多人愿意从军,也有那么多人敢于拼命,一切都是等价的啊。
陈景恪承认自己有点仇富思想,但他唯独不仇视军功爵制下的勋贵。
这是人家拿命换来的,享受特权理所应当。
你要是不服气,也可以参军立功,自己当勋贵。
要是不敢就别说话。
这些人的权贵身份都是拿命搏回来的,值得尊重。
四天后李绩率大军班师回朝,随行的还有无数战利品,俘虏的薛延陀贵族、将领,以及主动投降的俟斤等等,庞大的队伍绵延十余里。
房玄龄、萧瑀、李靖等人率文武百官出城三十里迎接。长安城百姓夹道欢迎,高呼大唐万岁。
跨马游街,这是每个英雄男儿最大的梦想,此时此刻成为现实,将士们一个个都激动不已。
李承乾也非常激动,以前他也参加过类似的仪式,只是那时候他是作为迎接着的身份出现的。
而这一次,他是作为被欢迎的一员出现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与之相反,投降的大度设等人垂头丧气,被俘的夷男则羞愤欲死。
等来到皇城门口,李世民亲自在承天门迎接,并宣布大赏有功之士。
然后就是太庙献俘,除了文武百官和有功之士,朝廷还邀请了各藩属国的使者,用意不言而喻。
之后就是一场盛大的欢迎宴会,在京的大小官员都可以来参加,还邀请了许多社会名流。
陈景恪自然也参加了,他对夷男还是很好奇的,想看看这位到底长什么样。
等见到真人之后,却意外的发现,夷男和他想象中竟然有四五分相似。
身材高大,虎背熊腰,气度沉稳,往那一坐和一座山一般。
只是作为俘虏,他的情绪很是颓废,不停的喝酒。
李世民对他并没有羞辱,更没有让他当众跳舞什么的,相反很是尊重。
这算是唯一让夷男感到欣慰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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