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很久了
安愿的眼神是上一世荆复洲没有见到过的，是纯粹的委屈，没有带一丝虚假与仇恨。二人对视了很久，最终还是他败下阵。他移走目光，“我带你去附近找家酒店，费用我出。”
“我不住酒店。”安愿微微勾起唇，坚定的语气不容置疑。她知道，她赢了。好像在梦里，永远是荆复洲在妥协。
从来都是他在成全自己，包括最后一次，他用命成全了自己的信仰。
男人的背影逐渐模糊，脑海里又浮现出熟悉的场景。男人的背影融入一片火烧云，枪声响起，男人倒地，自己躲在墙角喃喃低语。
脑海的疼痛让安愿失去了意识，在昏倒的前一秒下意识地喊了一声“阿檀。”在遇到危险时，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永远是他。
荆复洲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深埋在心中的某种情绪突然渐渐萌发出来。“安愿——”他缓缓转过了头，在安愿昏倒的前一秒将她搂紧了臂弯。
他低头，看着熟悉的脸庞，安暖的眉间还带着一丝倔强。荆复洲叹了口气，将她横抱起来走向车内。
他好像，从来没赢过。
安愿，上辈子我也赢不了你。这辈子还是。
“洲哥，去哪儿？”坐在驾驶座的阿洋眼神闪过一丝诧异。荆复洲确确实实有过很多女人，但安愿是唯一一个能让他抱着带上车的女人。
荆复洲平静的看向窗外，似乎当这一切毫无发生。“去鼓楼。”眼睛飘过身旁女孩的脸，“算了，回家。”
阿洋猜不透荆复洲的心思，他从来没见过荆复洲有如此感性的时刻，更没见过经常出入鼓楼的荆复洲会带一个女人回家。
陵川市的夏天很闷热，特别是傍晚。荆复洲微微开了点窗，修长的食指和中指间夹了根烟，烟尾的火星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一股烟草味的烟雾夹杂着从窗缝中溜进来的热风使安愿皱了皱眉。
荆复洲失笑，主动掐灭了烟头，她还是那么不喜欢烟味。
安愿，我该拿你怎么办……
“天涯呀海角，
觅呀觅知音，
小妹妹唱歌郎奏琴，
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
爱呀爱呀郎呀，
咱们俩是一条心。”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荆复洲听着熟悉的歌词，突然有一阵恍惚。他好像回到了那个晚上，和安愿看电影的晚上。浅粉色的丝巾从她的指尖滑落，不知道飘向何处。
她说，“当汤唯躺在梁朝伟怀里唱歌，那时候我就知道，她肯定是爱上他了。”荆复洲其实很想问，当时的她，爱过自己吗。
又回到了眼前那片火烧云，他背对着安愿，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其实他自始至终想要的一个答案，只不过是她有没有爱过自己……
“洲哥？洲哥？”阿洋的声音将荆复洲唤回，荆复洲漠然的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正熟睡的安愿，从她的口袋中抽出了手机。
程祈的名字映入眼帘，隐隐刺痛的他的眼睛。他接起电话，“程祈。”
“嗯？荆复洲？”电话的另一边传来程祈的声音，“怎么是你啊？这次多亏了你。”
荆复洲眼光无意的又看向安愿，淡淡的开口，“她正好在梦死喝醉了，你来接她吧。我发你地址。”荆复洲按下了挂断键，“阿洋，路边停车，我自己开回去。”
程祈来的比预想中的快，荆复洲看着他抱着安愿离去的背影，竟感到些许酸涩。
“荆复洲，你下辈子一定要做个好人。”
好人？又怎样？我和程祈，你会选择我吗？
荆复洲自嘲地笑着，坐到了驾驶位，将窗开到了最大。手腕靠在窗上，轻弹着烟灰。冷峻的脸突然出现一丝柔和，他不想再见到安愿了，也不想让安愿见到他了。
也许，程祈才是最好的选择。
一行泪竟然从他的眼眶中流出……
安愿醒来已经是深夜了，她从床上爬起来，程祈在床头给她留了张纸条，告诉自己去出任务了。
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安愿拉开窗帘，看着外面灯火通明的一片。陵川市的晚上，很是热闹。安愿很清楚，在这繁华的背后隐藏着的是怎样的黑暗。黑暗一直存在，而光明也不曾畏惧。
这是人性，安愿看清了，却始终相信着正义，因为有程祈那样的一群人，在默默守护着整个城市，整个国家。
这才是安愿，明明身处黑暗，却始终相信这正义。
安愿躺回了床上，双手交叉放在腹部，直直的盯着天花板，脑海里始终浮现着荆复洲的身影。
她好像喜欢上他了。
明明只见过一面，却止不住的心动。
好像他们已经相恋很久了。
确确实实，很久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渐渐睡了过去。梦中突然出现一个女孩的身影，小小的身体扑入自己的怀中，清脆的声音叫着“妈妈”。
当她醒来时，又是泪流满面。梦境真实地让她有了细微的恐惧感。手轻抚上自己的腹部，那里真的曾有个小生命吗？
接下来的一个月，安愿还是去梦死唱歌，可再也没有看见那个男人的身影。
荆复洲，不可否认，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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