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被逼自尽
明曦谢绝了傅其琛精心备好的餐食,只想早些回家和父母团聚。失踪了这么久,爹娘必是担心了一夜,还不知怎样的心急如焚。
傅其琛对此没有多言,只是出去了一会,少顷,又走了进来。
“你昨日的衣裙已不能穿了”
他弯腰在床榻边放了什么东西,继续道:“寻了一套新的青烟色薄纱裙,不细看倒是与原本那件很相似。”
明曦正忧心此事,若是她穿了一套差异甚大的衣裙回去,不知要被怎么猜疑呢。
不曾想傅其琛如此心细,连这都考虑到了。
她道了声谢,穿戴完毕后,坐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小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勤国公府一处僻静的院门外。
明曦撩起帘子看了一眼,门虚掩着,巷子里也空荡荡的,并无别人。
此处是通往她爹娘院子的偏门,平日里都是锁着的,只一个小厮守着。
还好有这么一道门。
明曦心明如镜,发生了这种事,国公府正门、后门定然人来人往,肯定不方便进出。
若是她骤然出现,必引起轩然大波。不如先悄悄地找到爹娘,商议如何平息这场风波。
她瞥了眼坐在对面的傅其琛,这人在她登上马车后,便也坐了进来。
明曦本不欲让他相送,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奈何无论她如何婉拒,傅其琛都不言不语,岿然不动。
明曦无奈,只能随他去了。
现下,明曦不得不出声辞别。
“江公子,我已到家,多谢!就此别过。”
傅其琛见她眉眼间似有轻快之意,好像完全不把昨日的事情放在心上,不由得郁结更甚。
“那些山匪”我审问好再交予你惩处。
明曦并不知傅其琛已活捉了那几个山匪,以为他当时只是勉强击退了他们。
闻言便抚了抚衣袖,敛眉道:“自有皇城司的人去追捕。”
提到皇城司,两人都沉默不语。
明曦自知此行失了清白,与秦靖的婚事多半是不成了。
她做不到欺骗别人,若是秦靖来寻她,有些事还是会如实相告的,省得以后成一对怨偶。
即便他们青梅竹马多年,秦靖也未必能忍受未婚妻婚前失贞。退一万步讲,就算秦靖不在意此事,长公主定然不能允准。
思及此,明曦虽不至于失望痛苦,但毕竟是有着几年情谊的未婚夫,些微遗憾还是有的。
只叹世事无常。
明曦又辞了傅其琛一次,方欲离开。
傅其琛先她一步下了马车,掀了帘子,伸手递给明曦,沉声道:“没有备踏脚蹬,踩着我的膝盖下来。”
明曦看了他一眼,见他清冷肃然,面无杂色,彷佛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一件事。
便也没有推辞,轻轻扶着他的手,踏着那稳如坚石的膝盖,下了马车。
明曦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后,傅其琛仍静坐了许久。
他拨弄着左手上的那串佛珠,一遍遍回忆明曦提起皇城司的表情。
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过,但也绝非毫无情谊。
“呵,秦靖么?”
傅其琛喃喃低语,“曦儿,只看我,不好吗?”
明曦在守门人刘叔惊讶的视线中,去了爹娘的紫竹院。好在此处僻静,一路上没遇到什么人。
明鸿显和妻子苏若凝焦急地在家中等着消息,自昨日女儿被掳后,夫妻俩就没合过眼,只枯坐在房内。
原本是两个神仙似的人物,这会忧虑过重,竟有了一丝颓然的气息。
苏若凝早已哭得死去活来,那双凤眼此时仍是泪光盈盈,不住地低声呜咽。
明鸿显也红着眼,握住妻子的手,柔声安慰道:“凝儿,仔细眼睛,若是西西回来见了你这样,怕是惹她伤心。”
一面说着,一面为她拭泪。
苏若凝泣不成声,抽抽嗒嗒道:“显郎,若是西西我也不活了”
明鸿显知她心结,怕是又想起了往事,心中虽也悲痛,但只能搂她入怀。
“别说傻话,西西定能安然无恙地回来”
话音刚落,只听门外丫鬟惊呼道:“小姐!”
两人赶紧往外急走,将将踏出内室,便看见明曦笑着扑了过来。
“爹、娘,女儿让你们担心了!”
一家子拥在一处,叙了一会子话。
明曦不欲爹娘担心,只道自己的确被山匪掳走,但所幸遇到了路见不平之人。恩公将她救出后,因她昏迷不醒,不知她是哪家小姐,所以只能等她醒来后,才送她归家。
明鸿显乃是盛京的大理寺卿,断案无数,如何不知女儿话中有所隐瞒?但此时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况且有些事他不好过问,只能想着晚些和妻子示意一二。
苏若凝却是哭得肝肠寸断,明曦的异样,作为母亲,她怎会看不出?且不提明曦身上所着衣裙的变化,就是女儿衣襟间若隐若现的痕迹,她难道能装作不知?
只是当着丈夫的面,苏若凝没有问出口。
夫妻俩心意相通,一个眼神,已知晓对方的深意。
一炷香后,苏若凝陪着女儿进了内室。
明鸿显则去了花厅,召集所有家仆,交代所有人不许透露小姐归家的消息,违者严惩不贷。
他要好好想一想,要怎么编一个合理的故事,不影响明曦的名节,以减少对她的伤害。
明曦被苏若凝揽着在贵妃榻上坐下,她何其聪慧,早就从爹娘的言行举止察觉到他们已经有所猜测。
因此,当苏若凝提出要陪她一起沐浴换身衣服时,明曦装做不好意思道:“娘,女儿都这么大了,怎能还劳烦您。”
她笑着将头偎在苏若凝胸前,撒娇道:“我知道您和爹担心我,但我真的没事,刚刚爹也在,我不便与您说,其实”
苏若凝闻言,心提到嗓子眼,只以为自己将要听到女儿悲惨的遭遇,不忍地拥紧了明曦,泪声道:“西西,没事,你不想说,娘不逼你”
明曦心中也是一酸,联想到这一昼夜的荒唐,哪能没有委屈?只是此前一直强忍着罢了。
现下窝在娘亲怀中,情不自禁也流下泪来。
但她知道不能真的哭出声来,便偷偷用衣袖抹去泪水,强装笑意,哄劝苏若凝。
“娘,您以为我发生什么事情啦?就是被吓到了而已,倒是逃跑时刮破了新裁的衣裳,不得已厚着脸皮请恩公帮我寻了一套差不多的替换上,少不得要还人家银子。”
苏若凝听她语气,信了几分,仍不能放下心,又问:“果真如此?那你这颈侧”
那红色痕迹,根本不像山里草叶子刮蹭的。
明曦心道坏了,忍不住骂了傅其琛一句,都是他害的!
她摸了摸脖子,皱眉嫌弃道:“定是山中蚊虫太多,怪道我总觉得痒痒的。”
不待苏若凝多问,明曦娇声唤她:“娘,您要不放心,让锦屏和绿扇伺候我沐浴总行了吧!”
说到这两个丫鬟,回来后还不曾见着二人,明曦便问:“她们呢?”
苏若凝此时总算稍稍平缓了情绪,听她问锦屏和绿扇,方道:“两个丫头被拘在后院了,你爹已审问过她们,暂时没发现有什么不妥,只等你回来之后再做计较。”
明曦了然。
锦屏、绿扇作为她的贴身丫鬟,即便此次被掳之事和她们无关,两人也难逃责罚。
只是,她们也算从小陪着明曦一起长大的,不是姐妹也差不多了,她实在不想连累无辜之人。
明曦便借此央求苏若凝放了两个丫鬟。
不多时,她由锦屏、绿扇伺候着进了沐室。
方一入内,明曦就让她们站在了屏风外,不许靠近浴桶,也不许告诉苏若凝。
两人以为明曦因昨日之事怒气未平,故而不敢多言,只心下惧怕,唯恐被发卖出去。
当日午间,明鸿显夫妇陪女儿用过午膳后,私下里也大体商量出了对外的一套说辞。
明鸿显道:“此事乃系族中姐妹玩闹,西西昨日便已安全回到家中,只是马车急行中,难免碰撞,因而受了点皮外伤,休息了一夜,如今大好了。”
苏若凝也觉这是最好的办法了。明曦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掳走,是盛京贵女们亲眼所见的,要想瞒过去,根本不可能。不管她们拿出怎样的说辞,总有人要嚼舌根的。
为今之计,只求寻一个说得过去的缘故,遏止坊间的流言罢了。
苏若凝思及女儿所受之苦,不免又垂泪。即便堵住悠悠之口,明曦的婚事,岂能不受影响?
明鸿显最怕妻子落泪,便故意拿话引她:“你看找哪个侄女合适?”
做戏做全套,总要有人站出来佐证“姐妹玩闹”之言,才能有个□□分可信。
苏若凝果然止了哭,蹙眉想了想,“大房的晓姐儿、曈姐儿向来和西西不和,怕是不成。二房的暖姐儿只八岁倒是晗姐儿素喜玩笑,可”
她迟疑道:“若真这么传出去,于晗姐儿名声有碍,日后议亲”
苏若凝纵然爱女如命,也做不出毁别个女孩名声的事情。
明鸿显哪能不了解她,笑着点头:“娘子所言甚是,这些个侄女,自是不成。”
他道:“所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我已安排顾全去寻一女子,只道是金陵来投亲暂住的舅家侄女,届时让她出面即可。”
两人又思前想后筹谋许久,方觉妥帖。叫来明曦,如此这般叮嘱了一番。
一家人正说着话,忽闻帘子外丫鬟高声禀道:“老太太来了!”
明鸿显压低声音对明曦道:“先去内室候着,别出来。”
谁知他话音刚落,那老太太,老国公夫人徐氏已进了他三人所在房内。
这徐氏是已故老勤国公的原配嫡妻。
国公府长子、现勤国公明鸿耀,次子明鸿章,三子明鸿显皆是其所出,只小女儿明浅语是妾室赵氏所出。
徐氏由两个丫鬟扶着坐在了上首的梨花木交椅上,冷沉着脸扫了明曦一眼。
“跪下!”
明曦一愣,随即抿紧了唇。
徐氏虽是她亲祖母,但自明曦幼时起,三房便没少受她苛责。
明曦知道她不喜三房的缘故。
起初是因为她爹明鸿显没按徐氏的安排娶她娘家侄女,却娶了一个小门小户的秀才家女儿。
后来,又因苏若凝进门五年只生了两个女儿,还伤了身子再不能有孕,而明鸿显拒绝纳妾。
所有事情加在一起,让徐氏不仅不待见苏若凝,连明曦也被她视为眼中钉。
她几乎没给过明曦好脸色。
明曦平日里也只看在她爹的面子上,敷衍徐氏,大家表面上相安无事罢了。
而今日,徐氏明显是来者不善。
徐氏这边,见明曦迟迟没有动作,观其面上甚至隐隐透着不屑,心中更气更怒。
想到外面的流言蜚语,忍不住随手拿起桌上一个茶碗,冲着明曦扔了过去。
“怎么,丢尽了国公府的脸面,你倒是还有脸站在这!”
明鸿显见状立即挡在明曦身前,生生受了那一下。
哗啦一声,茶碗落地碎裂,明鸿显胸前的衣衫被茶水浸湿。
好在不是热茶,没被烫伤。
徐氏愈发不忿,指着明曦:“为着你这个孽障,其他几个姐儿往后名声都受累!”
末了,厉声道:“女孩家失了清白,还有什么脸面苟活于世!”
“今日当着你爹娘的面,我也告诉你一个巧宗,索性如今还没露面,只对外说你宁死守清白,全了你的好名声。”
明曦扶着泪流满面的苏若凝,不可思议地看着徐氏。
她无声冷笑,好一个嫡亲祖母!
孙女被掳后归家,一句安慰之语也无,反倒是话里话外逼着她自尽以证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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