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真实身份
明曦只一眼便认出那是江誉戴着的佛珠。
她绝不会看错。
要知道那串珠子曾数次滑过她的身体各处，及至现下明曦还能记起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磨人感受。
江誉当日明明信誓旦旦说自己乃是江南普通人家的公子，如何能在此出现？
心内正百般猜测揣摩，忽闻那宣旨之人笑着道：“三小姐，赶紧上前接旨吧！”
明曦叩首道：“谢陛下隆恩。”
刚要起身，便觉有人伸了手过来。
那串佛珠再次闯入明曦视线。
她不知此人底细，也不敢随意去扶，踟蹰间，那人却径直握住她柔嫩的手腕，将明曦拉了起来。
明曦终于抬头望了过去。
男人面冠如玉，俊朗如星辰，正微微苍白着脸色凝视自己。
竟真的是江誉！
明曦愣愣地瞪着他，险些忘了领旨。
江誉笑了笑，举手投足间贵气立显。他低声提醒明曦：“该接旨了。”
明曦骤然回神，满腹疑惑地接了圣旨。
那宣旨的应是皇宫中的太监，此刻他脸上堆着笑意，对明曦道：“恭喜明小姐得此良缘，又得大殿下亲自登门宣旨，这在咱们大盛朝，可是独一份的荣耀！”
明曦闻言心内巨震。
大殿下？大皇子？
今日同这宣旨太监一起来的人，除了江誉，其余人皆侯在门外，谁是大殿下，不言而喻。
江誉便是大殿下，盛朝的大皇子傅其琛！
国公府众人亦是惊诧不已。
大皇子傅其琛于六年前远遁边关，自此不问朝堂宫廷之事，他是何时回的盛京？
要知道，虽然大皇子近年来不在盛京，但当初他可是圣上属意的储君人选，早早就被封为端王！
一个如此深受圣宠的皇子，缘何会娶明曦这样名声尽毁的女子为妻？
难道他刚回盛京，关于明曦的流言蜚语，不曾耳闻？
众人各怀心思，但皆不敢出声问询，不过私下揣度罢了。
唯有明曈暗恨，好不容易等到明曦被退婚，自己与表哥定了亲，这才高兴没多久，竟然又被明曦抢了风头！
又见傅其琛貌若谪仙，自有一股温润随和之气，比盛京那些世家子弟强了不知多少。
即便是她从小就爱慕的秦靖，也是比不得的。至少在身份上，秦靖一个世子如何比得了圣眷颇多的皇子王爷？
因此心里又嫉又妒，愤愤不平，哪里肯让明曦白白得了这门婚事。
于是，不管丫鬟的阻拦，膝行几步，大声道：“殿下，小女有一事，请殿下容禀。”
明曈此话一出，明曦便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
明曈想对大皇子说什么，众人皆知。
只是，明曦被捕当日发生了什么，还有比傅其琛知道的更清楚的人么？
傅其琛闻言并不说话，只淡淡瞥了瞥明曈，那眼中的寒意吓得她不由得抖了抖。
“既如此，本王便听听你说什么。”他挥了挥手，示意众人起身。
徐氏忙安排傅其琛上座，又命丫鬟去倒茶。
傅其琛见明曦依旧站着，便道：“王妃也过来落座吧。”
刚赐婚，就以王妃相称？
众人暗忖，大皇子难道很重视这门婚事？
明曦也不妨他如此唤她，只能顶着周围灼灼的视线，行了个礼，依言坐在了他身侧。
明曈此刻仍旧跪在厅中，傅其琛不叫她起身，她哪敢动分毫。
忍着膝盖的酸痛，不免又恨明曦几分。
转而想到一会大皇子知晓明曦的事情后，她只怕比自己更惨，心里倒是释然了。
傅其琛待明曦安然落座，也不看明曈，只低头拨弄腕上的佛珠，沉声道：“说吧。”
明曈先是磕了个头，随后面色肃然，似是在做什么大义凛然之事一样。
“启禀殿下，小女不敢妄论圣上恩旨，不过小女只怕有些内情，圣上和殿下不曾知晓”
“哦？”傅其琛漫不经心道，“你倒是知道的不少。”
明曈岂能听不出傅其琛言语间的讽刺？但事已至此，她进退两难，只能放手一搏。
“这事原本也不是秘密，现下盛京路人皆知，便是那三岁幼童都知。”
明曈见明曦仍是那副事不关己的姿态，瞪着她道：“三姐姐昨日被山匪当众掳走，今日才回到家中”
虽未言明，但其中未尽之意，已不需多说。
明曈只等大皇子发怒，最好可以当众退婚降罪，让明曦颜面无存。
她不自觉弯了弯嘴角。
果然，傅其琛听到这里，变了脸色。
就在明曈以为他要斥责明曦时，却听他诧异道：“本王昨日归京途中偶然救下王妃，随后便亲自送她回了国公府，如何有今日才回家中之说？”
他看着明曦，柔声道：“王妃应是昨日受了惊吓，以致忘了告诉家人。”
明曈吓得瘫软在地。她本欲说有人亲眼看着明曦今日归家的，可一瞬间恍然，大皇子都这样帮明曦圆谎，别人哪敢反驳作证？
傅其琛笑道：“本王初遇王妃，便一见倾心，惟愿余生得佳人相伴，故而昨日回宫后就请了赐婚圣旨。”
他将目光转向明鸿显，“明大人。”
明鸿显立即起身，刚要跪下，傅其琛挥手免了他的礼。
“王妃得你庇佑长大，本王甚是感激。往后本王与王妃一生一世一双人，必将琴瑟和谐，请大人安心。”
明曦猛然听到傅其琛这话，心中思绪乱飞。
若说前面的“一见倾心”乃是搪塞众人之言，明曦倒可以理解。
可他为何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傅其琛真的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么？
事实上，明曦从拿到赐婚圣旨开始，就在头疼。
作为一个拥有现代思想的人，她不可能同意自己的丈夫娶别的女人。可傅其琛的身份注定他大概率是要三妻四妾的。
与皇子合离，在大盛朝，是没有先例的。
她这些想法还没理顺，便听到了傅其琛之言。明曦不敢多想，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只当他是信口胡说。
明鸿显却是面露喜色。
凭借敏锐的断案经验，他从傅其琛和明曦为数不多的互动中看出了一丝不寻常。
或许女儿昨日真的是被大皇子救下了，只是二人之间定有所隐瞒。
可不管怎样，圣旨赐婚，何等荣耀，又得大皇子亲口承诺，明鸿显心中甚是安慰。
一时间，众人有高兴的，有暗自讶异的，也有那嫉妒生恨的，更有如明曈这般惶恐不安的。
傅其琛却懒得理她，说完话便站起身，先对明曦道：“钦天监会择吉日纳采，届时”
明曦听他提及六礼之仪，忽然间想起一件要紧事。
皇子婚仪不可能那么随意，若准备妥当，少说也要几个月。
可昨夜他们情浓之际，傅其琛几次都没忍住，留了在她体内。虽说事后清洗过，但万一有孕怎么办？
明曦先前太过疲惫，压根忘了此事，这会想起来，不免心惊胆颤。
现下喝避子汤，还来得及吗？
又不敢和苏若凝说，恐她担忧。
愁绪满腹，想到罪魁祸首，忍不住瞪了傅其琛一眼。
傅其琛瞧着面前美人明眸闪烁，娇娇媚媚地看着自己，似有深意，当下心热如火，瞬间便有了计较。
他将方才那话继续说完，“届时我会亲自登门。”
语毕，在众人的簇拥下，往外走去。
经过明曈身边时，傅其琛状似不经意地对明鸿显道：“明大人教女有方，王妃的品性，便是圣上和太后，都称赞有加。府中其他小姐也理应依着王妃的品性教导才是，否则有损王妃颜面。”
他这话明显是意有所指，明鸿显立即道：“谨遵大殿下训导，下官记住了。”
待傅其琛离开后，明曈才由两个丫鬟扶着站起身。她身娇肉贵，何曾跪过这么久，竟是连站都站不稳。
丫鬟们刚要托扶着她回房，明曦悠悠然走了过来。
明曈便将满腔委屈转为对明曦的愤恨。
“你别得意！大皇子这几年不在盛京，现下被你骗住了而已。他迟早要知晓你的真面目！要是他听说你往日没少借着那张狐媚脸勾引盛京的公子”
啪！
清脆的声音响彻厅堂。
明曦蹙眉抚了抚手心，望着不可置信的明曈，淡淡道：“这一巴掌，是打你不敬长姐。我比你年长，难道你连一声‘三姐姐’都不会喊了吗？”
明曈一瞬间涨红了脸，衬得脸上的指痕更为可怖。
“你你竟敢打我！”
她猛地推开丫鬟，扬手就要去打明曦。
明曦早防着她这一招，顺势握住了她的手腕。
又是啪的一声！
明曈捂着另外半边脸，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明曦轻轻一推，将她推入身后丫鬟怀中。
“这一巴掌，是打你以下犯上。”明曦揉着手腕，走近她低声道：“即便我不是王妃，你猜我敢不敢再扇你两个耳光？”
说罢，也不管明曈如何气怒哭泣，径直回了三房院中。
明曦向来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往日唯独对徐氏让着几分，那是因为不想让明鸿显难做。
至于明曈，两人关系本就不好。今日她既然上赶着找虐，难道自己不成全她？
只是，右手手掌通红一片，可谓“伤人一千自损八百”了。
明曦回到自己居住的湘妃阁，正欲让银屏去寻些药膏抹一抹，便见一个平日里不常在房里伺候的小丫鬟走了进来。
明曦依稀记得她叫蓝鸽，于是问道：“什么事？”
蓝鸽行礼，踟蹰半晌，方道：“三小姐，外面有话传进来。”
明曦不解，“外面？”
蓝鸽低声道：“大皇子殿下方才传话，说有事要与三小姐私下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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