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画惊人
“勤国公府的明三小姐,正要作画呢!”
祁贵妃此言一出,众人皆往明曦那里看去。
傅其琛亦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明曦知道宫里规矩,圣上不发话,她是不能抬头冒犯天威的,故而只是低头不语。
盛武帝顺着傅其琛的视线望去,一眼便看见了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子。
他心中有数,这应该就是傅其琛一回京就请旨赐婚的那个明曦了。
盛武帝回想当日情景,不免叹息。
傅其琛是他长子,自小颇得他喜爱。谁料六年前因为一些宫廷旧事,一心远离盛京,去了边境。
盛武帝虽数次派人让他回来,但他都不做理会。
及至傅其琛到了弱冠,盛武帝便差人对他道,总该成婚吧?
傅其琛却拿钦天监的话搪塞,说什么身染沉疴,命不长久,不愿连累无辜。
盛武帝又气又怒,终究无可奈何,只能由着他的性子。
原本以为他这儿子今生都不会回来了,哪知一个月前,傅其琛突然上奏道,不日将要归京。
盛武帝大喜。
每日翘首以盼,终于盼回了儿子,不想他话还没说几句,就下跪说要求一个赐婚圣旨。
盛武帝闻言很是欣慰。傅其琛作为长子,若他能早些成婚,于国于家都有利。
等到听他说要娶的人是勤国公府的明曦时,盛武帝沉了脸。
“她不行。”
虽说明曦的父亲是大理寺卿,官居三品,但勤国公府早就式微,于傅其琛以后并无助力。
盛武帝心中早有了几个合适的人选,家世品貌都是一等一的。
况且,盛京这几日的风言风语,他也不是一无所知。
明曦徒有个第一美人的名号,却德行名声有亏,哪里堪为皇子妃?
盛武帝想也不想便拒绝了。
傅其琛直直跪着,面色苍白,那副模样让盛武帝不由得想起了他的母妃,已故的怜贵妃。
一样的倔强,一样的偏执。
半晌,盛武帝劝道:“盛京的世家小姐,但凡你看得上的,不管是谁,哪怕多娶几个都成,做什么非要那一个。”
傅其琛道:“我只要她。父皇若是同意赐婚,儿臣感激涕零。若是不能娶她,儿臣以后便孤独终老。”
盛武帝闻言一怔。
这话何其耳熟。
那一年,她在草原上,将还是皇子的他护在身后,顶着家族长辈的威吓,掷地有声。
“父亲,他是我选中的夫君,我只嫁他!您同意的话,就多个女婿。如果不同意,那就少个女儿!”
盛武帝思及此,终究不忍再拒绝傅其琛,只能写了赐婚圣旨。
此刻,对这个未来的儿媳妇,盛武帝是抱着审视的态度的。
他也想知道,这个让傅其琛念念不忘、一心求娶的明艳女子,是徒有美貌,还是有真才实学。
“那还等什么?”
盛武帝此话刚出,明曦便离座走到中间,恰好宫女也将作画所需器具摆放好了。
明曦行了个礼,便在桌前落座,凝神提笔。
满座众人,皆好奇明曦会作出怎样一幅画。
尤其是那些一心想看明曦出丑的,都等着一会不着痕迹取笑她一番。
傅其琛望着少女伏案认真描绘的景色,一时竟不能移开视线。
忽听身旁坐着的二皇子傅其珩道:“皇兄果真好福气,能得这样一个佳人为妃。”
傅其琛听出了他语气中的钦羡,转头看了他一眼,却见傅其珩也盯着明曦,面上似有遗憾。
“要不了多久,她便是你皇嫂了。”
所以,收起你多余的心思。
傅其珩仿若大梦初醒,见傅其琛脸色不好,便道:“到时定要与皇兄多喝几杯。”
傅其琛未作理会。
明曦约莫作了一刻钟时间,方搁笔停下。
她一站起身,便有宫女下来取画。
盛武帝漫不经心扫了那画一眼,这一看之下,却是怔住。
他本以为明曦一个小小闺阁女子,即便懂得丹青,也不过是粗浅功夫。却不想,这幅画无论从意境、画工,还是笔法,皆堪为上乘之作!
他实在惊诧,看来这明曦的确有几分能耐。
“说说看,你怎么想到作这幅画的?”
明曦听不出盛武帝的语气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她只能把自己事先想好的措辞说了出来。
“臣女见识浅薄,不懂国家大事,但臣女却懂得一个道理:只有太平盛世下的百姓,才会谷丰物全,安居乐业。”
原来明曦作的,正是一幅类似《清明上河图》的太平盛世之画,一眼便能看出是描绘盛京之景的。
她原本只是打算根据祁贵妃她们的喜好,作一幅宫廷仕女图。谁知盛武帝突然驾临,明曦只能换了个思路。
皇帝嘛,大多是喜欢听人说恭维话的。但拍马屁也要讲究方式,以画喻国,倒不失为一个妙招。
果然,盛武帝面露笑意,对旁边坐着的祁贵妃道:“想不到这女子中,亦有此等心怀天下之人。不错,赏!”
明曦总算松了口气。
祁贵妃笑道:“的确属上乘佳作,来人,把那套红珊瑚首饰给明三小姐送过去。”
说罢,看了齐司颜一眼,道:“齐小姐举荐有功,便赐一柄玉如意吧。”
齐司颜连忙起身谢恩。她实在没想到,此番竟让明曦得了陛下夸赞!
明曦归席经过齐司颜身边时,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气得她涨红了脸。
明曦当然会作画,且画工精湛。
但她素来更喜音律、诗词这些,也嫌作画麻烦,所以遇到有人邀她比试,一概以不擅丹青拒绝。
齐司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能说一声活该。
一时间,明曦所作《太平盛世图》在席间传阅。
当传到傅其琛手上时,他仔细观摩了许久。
旁边的傅其珩等了半天也不见他递过来,正欲开口提醒,却见傅其琛命人将桌子上的茶点撤走,将画轻轻放了上去。
傅其珩:
看来傅其琛是不打算传给别人看了。
祁贵妃见儿子盯着傅其琛桌上的画不放,知他心思,又暗自恼他不争气。
她收回视线,笑盈盈望着盛武帝,道:“陛下,方才臣妾和姐妹们商议着今日要评出一个魁首,依您看,选谁合适呢?”
盛武帝也笑了笑:“朕来得晚了,倒不曾见过其他人的展示,想必也是万分精彩。既如此,爱妃们定夺便好。”
陈妃道:“臣妾以为,明三小姐丹青妙笔,堪当这个魁首。”
仪贵人也忍不住赞道:“陛下,臣妾也觉得明三小姐才貌双全,不愧是盛京第一美人。”
此言一出,众人心思各异。
盛京第一美人之说,若是私下里相传,倒也没什么。只是,当着这么多贵人、小姐的面如此极力夸赞,怕是会让明曦成为众矢之的。
祁贵妃见盛武帝有些乏了,知他不喜参与这些女人家的事情,便道:“陛下,既然诸位姐妹都择了明三小姐,那便定她吧。”
盛武帝“嗯”了一声,“朕还有些折子要批,便先回御书房了。”
说完,便领着傅其琛和傅其珩离开了沁芳阁。
明曦得了所谓的魁首,不由得在心内嘀咕,为何明明不想出风头,却总是被人赶鸭子上架?
她正兀自感叹,身旁伺候的宫女,倒茶的时候,一不小心将茶水洒在了她的衣裙上。
明曦看着那宫女着急忙慌地跪地请罪,声势浩大得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她拿出帕子擦了擦,“无妨,你起来吧。”
宫女道:“奴婢笨手笨脚,冲撞了小姐,这沁芳阁旁有更衣的雅间,不如小姐随奴婢过去清理清理吧?”
跟你过去,给你机会害我?
明曦并非被害妄想症,只不过这类型的宫斗剧情看得太多了,由不得她不多想。
能在群芳宴伺候的宫女,理应行事稳妥,这样慌手慌脚的,在明曦看来,就是明显的陷阱。
她摇了摇头,“不用,你自去忙吧。”
拒绝的话刚说出口,上面陈妃似乎看见了这里的情形,便道:“是不是打湿了衣裙?唉,新来的宫女到底差了些,年年都有洒水摔碗的。”
虞妃道:“可不是?明三小姐赶紧去换一套衣裙,省得着了凉。素雨,你仔细伺候着,若是再出纰漏,本宫可不饶你!”
那名唤素雨的宫女惶恐着答应了。
明曦明知这其中或许会有问题,也只能起身离座。
及至走出沁芳阁,素雨便领着明曦往一旁雅间行去。
走了不多时,明曦突然低低“呀”了一声,对素雨道:“我的坠子丢了。”
素雨抬头望向明曦,果然见她左耳空无一物,右耳上却戴着一只翡翠坠子。
明曦面色焦急道:“这是家中长辈赐下的,丢不得,还请素雨姑娘帮忙找找,怕是就在方才来的路上。”
素雨劝道:“小姐先随女婢去更衣,回来不正好寻那坠子吗?”
明曦登时红了眼睛,几欲垂泪:“这话原也没错,可若是误了时机,让别人捡了去,可怎么好?”
素雨没奈何,又不能拖着明曦走,只好答应帮她回去寻一寻。
“那请小姐就在此处候着,奴婢去去就来。”
明曦这才破涕为笑,“劳烦素雨姑娘了。”
看着素雨匆匆离去的背影,明曦擦了擦勉强挤出的一滴眼泪,缓缓地笑了。
“坠子真的丢了?”
冷不防一个男人的声音传入耳中,明曦一惊,循声望去,却见傅其琛正站在一个垂花门旁,静静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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