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白枭
奥斯卡的积分快速上升，停留在59分。
击杀战报只发送给小队队长与击毙敌人的士兵，其他人一概不知。所以赵九首在驾驶侦察车途中依旧担心敌人会追击他们。高帮军靴踩下油门，车头横冲直撞的在树林中穿梭。一米五八的奥斯卡身材矮小，余留出来的座椅空隙太多，导致整个人歪歪倒倒，一会前倾撞到仪表盘，一会脑袋砸到玻璃窗。
“慢点，你慢点。”奥斯卡举起手努力去抓车窗上方的扶手，生怕自己在一个急转弯后被甩出去。
同样是开车，为什么他和桑塔的差距这么大！
他告诉赵九首：“你不用开太快，桑塔和米羽击杀了三个小队，我们暂时安全……咳咳咳。”一股火浪下的浓烟袭来被吸入口腔，呛得奥斯卡直咳嗽。
这游戏没有痛感，却把弹药带来的硝烟味模仿的十成十。奥斯卡摸着脖子，嗓中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赵九首继续全速行驶，他听到了奥斯卡的呛咳，便改成左手握方向盘，右手拉开作战外衣的拉链，露出军绿色紧身背心和脖子上的护颈巾，顺势解开军用围巾扔给了奥斯卡。
“给。”
那是武装系士兵的装备，本是防止野外游击时被敌人割喉用的。
奥斯卡也没有矫情推辞，连忙把围巾对折系在脑后做成简易版的口罩。灰扑扑的脸蛋上现在只剩下一双金灿灿的眼睛。
“谢谢。”围巾里发出闷闷的童音。
然后他又听到赵九首说道：“拿好后座上的步|枪。”
奥斯卡转身就要从两个座椅间的空隙拿枪。随即侦查车来了一个大拐弯加急刹，车胎在泥地上拉出两串深深的纹路。
奥斯卡被惯性牵引着往后摔，整个人被卡在前后座椅之间。“怎么……”不等话问出口，林中响起接连不断的枪声。侦察车上的挡风玻璃瞬间布满蛛网，随后破碎飞溅。
幸好他背对车窗呈趴卧姿势，没有中弹。
“走。”卧倒在座椅下的赵九首抓起奥斯卡的衣领就把他往车外拉，驾驶座的车门为他们抵挡了又一波的攻击。
他们狂奔往侦查车后跑去，子弹多次紧贴脚边打入泥地。车头已经在密集的枪声里变成了蜂窝。
赵九首与奥斯卡被突然出现的攻击打得措手不及。
“这不对劲！”
“桑塔和米羽还在攻击着停机坪！”
奥斯卡背靠侦察车的后车厢，一边拉动枪栓一边朝赵九首喊到。
他不理解哪里出错了。为什么蓝方不优先攻击火力强劲的重甲坦，反而派兵伏击他们。
伴随着他的喊话，另一端的山头又是一发炮响。桑塔和米羽依旧快乐打炮中，挨打的是他和赵九首。
两人一左一右靠着后备箱。赵九首快速装填着弹药，随后举起步|枪转身朝前方射击。他右手稳稳的端着枪托，一发发子弹打完后再次躲回车后。
他也想不通，为何他们比一辆满载弹药的坦克的优先级还高。
两个人努力战斗着。
奥斯卡手忙脚乱地装填子弹，随后探头朝远处的树林打了一枪，回应他的是大面积扫射的子弹，子弹将轮胎旁的泥地扫出一圈弧形土坑。他立刻缩回脑袋，抱着枪像只鹌鹑一样趴在地上等敌军火力减弱。
赵九首见状，快速瞄准火力最猛的几个点位，连开数枪。他们二人坚持不了多久，侦察车活活被打报废了，敌人却依旧火力不减。等待他们的结局只有弹药耗空，被蓝方士兵击毙。
奥斯卡把仅剩的两枚弹夹扔给赵九首，因为没有打赢这场遭遇战的办法，他开始环视四周环境，寻找能让赵九首安全撤退，活下来的机会。树林中的枝干茂盛繁密，绿叶交错在一起。这里除了树木没有任何能抵挡子弹的掩体。
“如果能联络到桑塔他们就好了。”奥斯卡掏出怀表，重甲坦上有烟雾弹，可以发射到林中为他们争取一点逃生时间。但红方的通讯系统早已瘫痪。
奥斯卡还想尝试一次，他按下怀表的第一个按钮，“滋滋……滋滋……”结果依旧是无法通讯。
“倒霉！”与此同时，他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周围的树林中传来。蓝方士兵不再集中一个点开枪，准备围剿他们。
赵九首还在扣动扳机。伴随着几声枪响，奥斯卡眼前收到了通知：
【您的士兵成功消灭士兵五人，积分+2，您当前积分61】
遭遇敌人不到七分钟的时间，赵九首就击毙了五名士兵。
可不等奥斯卡开口惊叹，树林中的沙沙声突然停止，随后就是三名带有蓝色袖章的士兵举枪朝他们扫射。
赵九首眼疾手快地往侦查车两旁翻滚，他推开了奥斯卡，想让他跟着自己一起往林中跑，但显然来不及了。
密密麻麻的弹壳就像是弹珠洒落在地，赵九首没有推动奥斯卡，奥斯卡就像一只受惊吓后的兔子，抱着空膛的步|枪一动不动半蹲在原地。
兔子会被吓死，而奥斯卡……此刻金色的眼睛越睁越大，中央黑色瞳仁在扩张后迅速收缩，变成竖长条针尖般大小。
这不是一双人类会有的眼睛。
是一双虫瞳。
而他的尾巴也显现出来。白色骨节状的虫尾快速甩动着，摩擦了一下后备箱，就让防弹车体产生了一条刀割样痕迹。
奥斯卡很害怕，他感觉自己马上窒息了。而等面前的子弹穿透背后的车体时，他已经站在了蓝方士兵面前，尾尖穿透了敌人的胸腔。
鲜血喷射在他的眼角与捂住口鼻的围巾上。
奥斯卡没有停止反击，他握着面前敌人的手腕，把对方枪口转向另外两名士兵，快速按下了士兵的手指，“砰“”砰”两声枪响。
两枚子弹精准的射穿敌人眉心，尸体应声倒地。
他放下枪的同时刻，尾巴也从敌人胸膛前的血窟窿中缓缓抽出，尾尖随意甩动着清理干净了上面残留的血液。
奥斯卡圆润的脸蛋现在惨白一片，他真的快吓死了，正大口喘着粗气。
虽然知道这里是虚拟游戏战场，但当有人类朝自己连续开枪，依旧无法摆脱生理反应。
“坏了坏了。”他气的直跺脚，想起这里是军校的考试场地，自己刚才一定暴露了身份。
而后他望向面前弹出的战报，又被一排排蓝色字体刷屏。
【您已成功击杀1名士兵，积分+1，您当前积分62】
【您已成功击杀1名士兵，积分+1，您当前积分63】
【您已成功击杀1名士兵，积分+1，您当前积分64】
【成功歼灭蓝方charlie小队，积分+10，您当前积分74】
看着小队被消灭的提示，奥斯卡庆幸的笑了一声。圆嘟嘟的脸蛋刚刚扬起微笑，脚步也正抬起往赵九首躲藏的地方走去，却在继续往下看战报时停住了。
显示当前积分的蓝色文字慢慢消散，一行红色的文字刺眼的悬停在面前……
奥斯卡努力忽视它。
“赵九首？”
“赵九首！”奥斯卡抱着枪支颤巍巍地呼唤自己的战友。
他无视那行红色文字，第三次呼唤赵九首的名字。
可满是弹壳的战场上，只剩下辆废弃的侦察车与他一人。
红色提示也在慢慢消散。
奥斯卡瘫软坐在地上，活下来的他压根不需要这些积分。
需要积分的人却死了。
此刻远处的硝烟也在渐渐散去。
炮声消失，不再响起。
又有两行红色文字出现在奥斯卡的面前。
【您的队友米羽已死亡，队长积分-1，您当前积分72，因距离考试结束还有6分钟，停止复活】
【您的队友桑塔已死亡，队长积分-1，您当前积分71，因距离考试结束还有6分钟，停止复活】
瞬间失去三名战友，这让他无法接受。
刚才的交火声还轰隆隆的在脑中回荡，现在林中已经变得静悄悄。
奥斯卡继续坐在原地。他掏出怀表看着时间，15点5分。
“考试还有五分钟就结束，也不知道大家分数都攒够了吗。”虫尾无精打采的耷拉在地，奥斯卡眼圈慢慢泛红。他用脏兮兮的手背揉着眼睛，“明明是想帮大家考试的……”
结果，身边的战友都已死光，后方的阿格尔与白枭远在千米之外。自己也暴露了虫族身份。
“等考试结束，我就会被枪决吧。”
奥斯卡小声抽泣着，他脱下总指挥外套，抱起尾巴仔细擦拭上面已干涸成黑色血点。
呜咽声更大了，他真的感觉自己好冤。
穿越后失忆，想帮助别人又没有成功，自己也快死掉了。
泪水顺着眼眶浸入围巾，奥斯卡感觉湿乎乎的很难受，但他摘下围巾后又重新系于脖子，没有扔掉。
还剩下四分钟，他可以继续坐在原地等待考试结束，但不知为何，奥斯卡用枪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他走回侦察车旁，一边抹眼泪一边寻找剩余的弹夹。
不甘心。
不甘心。
他奥斯卡不甘心！
明明大家都很厉害，枪法和操作不输其他士兵，为什么会被蓝方压着打，为什么会输的这么惨烈。
他说过要从蓝方身上撕下一块肉来，就一定会在最后时间继续战斗。
奥斯卡拉动枪栓，举着步|枪往蓝方士兵出现的区域走去。
“一个队伍总共是六人。”
“刚才我们一共击杀了八人，系统提示我们消灭了一支队伍。”
“那周围应该还剩下四人。”
金色虫瞳敏锐环视着四周，奥斯卡深一脚浅一脚走在泥泞的林中。
然后……他自嘲地笑了。
就在较远处的土坡后方，驻扎着几个深绿色帐篷。
超远视虫瞳清晰的看到那些士兵臂膀上的蓝色袖章。
蓝方并没有派兵伏击奥斯卡和赵九首，而是他们误打误撞经过蓝方隐藏在红方腹地的临时指挥所，与在指挥所周围巡逻的士兵发生了枪战。
而因为刚才的交火，现在指挥所内部，正有几名士兵保护着一名男子撤离。
那名被围护在中央的男子身上的作战服，和奥斯卡身上的衣服别无二致——是蓝方总指挥官。
奥斯卡举起步|枪，距离太远，他不知道能否射中。
他咬咬牙，拉起脖颈上的围巾盖住口鼻，又往前悄悄走了几步。
“慢一点……再慢一点……”奥斯卡心中祈祷着，他想起了阿格尔担心他积分不够，让他回堡垒等待的画面，想起了桑塔在重坦内大声嚷嚷“留下你一个指挥系的来给我们挣积分，呸，我们武装系的还要不要脸了”的场景。
虽然不知道杀掉对面总指挥官有没有额外加分，但系统是把指挥划分成单独的队伍，杀掉他大家应该都会有击毙一个小队的辅助加分。
奥斯卡停下脚步，现在已经来到极限距离，再走下去就会被蓝方士兵发现。
他深呼吸后稳住枪管瞄准敌方指挥官的背影，恰巧总指挥转身朝这边的林中眺望。
因转身的动作，军帽内滑落下几缕白色长发，子弹也在这时从枪膛内|射出。
奥斯卡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射中，因为在扣动扳机的同时，眼前发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冷淡的电子合成音在这时响起：【红方总指挥管死亡，因无人接替，考试结束。】
这道声音不止出现在奥斯卡耳中，位于灵码平台第562考场的全体考生，都收到了考试结束的声音。没有人表示惊讶，好像都早已默认红方会失败。
“他们可真是够浪费时间的。”一名橘红色头发的青年活动着肩膀，放下手中的高配置狙击枪。
他望向自家指挥官，嘲笑出声：“15点10分考试结束，他们非要15点9分时来送死，你说最后这位红方指挥官是不是搞笑。”
“把步|枪当狙击枪用，也是个人才。”
“我真搞不懂，那么好的狙击枪压在武器箱里干什么。”随着橘红发青年的话，他把手里的枪支扔在地上，枪柄上喷绘着红方图标。
“用他们的枪杀死他们的人，酷～”青年吹了声口哨。
蓝方总指挥没有说话，只是抬起修长苍白的手指摘下军帽，露出一双浅蓝色瞳孔。那是种糅合白色与蓝色的眼睛，像是北极的冰川，给人带来疏离和冷漠。
橘红发色青年还在不停吐槽这场考试中红方的可笑安排。
而这时蓝方总指挥官说话了，“给她选黄宝石吧……”
“什么？”橘红发色青年愣神，接着很快反应过来：“不是说好一人准备一条红宝石项链送给她吗？“他抓了抓头发，“莉莉根本不缺首饰，却还让你年年送。我这当哥哥的话她又不听。”
说完这几句后，青年十分疑惑地问道：“怎么突然想改成黄宝石了？”
“黄宝石可不好找啊。”
“算了，要不送她消|音|器，反正你送的礼物，她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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