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另一头，闻渐顺顺利利到了镇上。他以前卖过这个黄皮耗子，这次跟从前一样轻车熟路地来到了一栋大宅子的后门。
他伸手敲了敲，不一会儿，一个杂役打着哈欠开了门，一见到闻渐顿时眼睛放亮：“大渐哥，你来了!卖黄皮耗子吗？”
杂役长着张娃娃脸，是悠然村的村民。前几年来到镇上这户人家打短工，因为做得不错得了主家赏识，于是就签了个长期的契约一直做了下去。
闻渐卖黄皮耗子就是通过他。
闻渐：“嗯，我都带来了，就在这你瞅瞅。”他一边说着，一边把胸口的衣襟拉开，于是一只胖胖的黄色耗子头头就钻了出来，脸上肉嘟嘟的，眨巴着大眼睛一派天真。
娃娃脸：“又是它”
闻渐：“啊？”
娃娃脸伸手捏了捏那肥嘟嘟的大胖脸，笑道：“大渐哥你每次带过来的耗子都是这一只，你没有认出来吗？”
“是吗？”闻渐嘿嘿一笑，“我脸盲。”
娃娃脸叹了口气：“这都第七次了，皮皮怎么总是这么老实被你逮到呢？”
皮皮是这栋宅子的小姐给它取的名字，因为它很皮实。
闻渐疑惑：“你们小姐就纵着它逃了也不追吗？还每次都花钱重新买回去。”他不理解，但是喜闻乐见。
娃娃脸同样看不明白：“我听内院的丫头说过，她说她听过小姐跟这胖耗子说什么‘它逃她追它插翅难飞’之类的话，想来是小姐闲来逗趣儿的吧。”
他们正说着话，突然一群锦衣华服的姑娘朝着这个方向过来，浓烈的脂粉香气让闻渐忍不住咳嗽，他连忙避开，顺带把胖耗子揪出来塞娃娃脸怀里。
只见那群姑娘里衣着最华贵的一人脸上擒着笑来到了娃娃脸面前，娃娃脸顿时紧张得一动不敢当。
“小……小姐……”
那小姐却以食指立在唇前：“嘘……”脸上笑意清浅。
“皮皮，你到底是又回到我身边了，我能感觉到的。”
原本呆呆的胖耗子这会儿两眼一闭，似是有了些生无可恋的感觉。
小姐轻轻接过这只耗子，一堆侍女在旁边帮衬着，生怕小姐力道小受不住。
找到了自己的心爱之物小姐很快就离开了，只留了个大丫头在这。
“又是你”她看到了闻渐，“小姐说帮她找回来皮皮的都重重有赏，我这便把赏金给你吧。”
闻渐应了声，随她去领了钱，之后他正打算离开，突然想到来一趟镇上也不容易，坐牛车也得两个时辰，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给小傅买些吃食。小傅喜甜，镇上甜点多，他肯定会喜欢的。
于是他接连逛了好几家铺子，什么绿豆酥、红豆糕、黄金酥都买了一些，就连街道上卖糖葫芦的老头他也照顾了一下生意，买了两串。
家里的米面也少了许多，趁此机会他一道买了。
闻渐进了粮店，放下背篓跟伙计要了十斤大米、五斤小米和三斤面粉。伙计难得见到这么爽快的人，兴奋地应了就拿着布袋装米面去了，闻渐就自己在店里四处看看。
他是庄稼汉，地里刨食对作物知晓得一清二楚。可此刻他站在一个木桶前罕见地陷入了迷茫。
掌柜注意到了他的眼神主动上前道：“这是洋米，去年有个西洋人流浪到了这里，他身无分文，只背了几口袋这个。我见他可怜就出钱全买了下来，想着放店里多少能卖出去，结果一放就放到了现在。”
之前傅鄞没来闻渐家的时候，闻渐对吃食没有特别在意，大米能吃，高粱也能吃，高粱便宜家里就囤了很多，所以很少来到粮店里。
“这个米怎么卖的？”他问。
掌柜一愣，顿时喜上眉梢：“那敢情好!客人你今天在我们这买了这么多粮食，我就便宜给你，一文钱两斤你全部带走怎么样？”
闻渐大致估算了一下，爽快点头：“成，装起来吧!”
“的嘞!”掌柜朗声应道，“小棋子快过来给这位客人把西米装上!”
闻渐背了个背篓，只装下之前买的米面就已经塞得满满当当了。这下再添上几十斤的西米直接高了好几尺。也幸亏是闻渐力气大才能背得稳当，尽管如此掌柜也叫伙计用绳子把背篓捆了起来，免得掉下去。
闻渐就手里提着给傅鄞的甜点，背上背着将近一百斤的粮食往家走。他买东西花的时间长，这会儿回悠然村的牛车已经没有了，他只能靠着一双草鞋走回去。
几十里的山路蜿蜒崎岖，路上坎坷不平，碎石遍布，闻渐走得有些艰难，不得已速度慢了又慢，等走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子时。
早就过了他答应小傅的给他做晚饭的时间。
闻渐身体疲惫，但心里却高兴，他觉得这些都值得。
烛火贵重，乡下人家平时都是节省着用的，点的人少。夜色深沉，闻渐只能摸着黑进了屋。
几乎是一踏进堂屋，闻渐耳畔便“簌”地飞过一个什么东西。亏得闻渐侧头得快，否则这会儿铁定已经少了半个头颅，血贱当场了。
他惊疑不定，顾不得手上还提着东西：“谁!谁在我家!出来!”
却没人回应他。
过了大概半刻钟，屋子终于亮了。闻渐回头看向光源，却猝不及防见到了两眼通红的傅鄞。
“小傅!你没事吧？！”闻渐立刻放下东西，顾不得活动活动酸痛的肩膀急急地朝着傅鄞大步走去。
傅鄞红着一双眸子，俊脸煞白，闻渐的心瞬时便提了起来。
“我……我没事闻大哥，刚刚发生什么了吗？我听见你的声音便被惊醒了。”
闻渐仍不放心，仔仔细细绕着傅鄞看了一圈才定下心来，脸色难看道：“刚刚我一踏进门就有人想要杀我，要不是我躲得快现在已经倒地不起了!”
傅鄞倒吸一口凉气，双眼满是惊恐：“闻大哥，你是说我们家进了旁的人，那人还想杀你？”
闻渐确定点头：“是，而且我敢肯定是个有武艺的，要不然也不会不动声色地出手却力道极大。”
他走到墙边，指着嵌进墙里的木筷：“你看，隔的这么远，如此细的筷子能插进墙壁，此人的力道超乎我的想象!”
“天哪！”
闻渐：“我能确定从未与任何人交恶，能对初次见面的人下如此狠手，此人定是心狠手辣的穷凶极恶之徒!就是个渣滓！是个败类!”
傅鄞：“……”
闻渐看他：“小傅，你说是也不是”
傅鄞眼里划过一丝无奈，脸上仍是惊恐之色：“他太凶恶了我好怕嘤嘤嘤。”
闻渐见状顿时大男子气概爆棚：“小傅莫怕!今日那人既然逃了便说明他不敢与我正面对抗，他绝对打不过我!一个阴沟里的耗子我们不足为惧!”
傅鄞终于换了表情，微笑道：“哦”
莫名的，闻渐觉得浑身发凉，屋子里的温度下降了不止一星半点。
不过他仍然很硬气：“是……是啊!”
似乎是血液里的求生欲作祟，他拎着镇上买的甜点殷勤道：“小傅对不起，今日东西买多了就错过回村的牛车，我只能自己走回来，没能给你做饭。”
“没吃饭吧小傅？这里有些甜点，只是都凉了，你尝尝吧。”
“好，谢谢闻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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