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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直言不讳地喊名


蔺轻舟有些担心,想扒窗瞧又不敢,在屋外徘徊。

        就牧重山三番五次寻死的性子,这几天没见着,确实挺让人担心的。

        万一哪天推门而入,发现他已经把自己吊死在悬梁上可怎么办。

        蔺轻舟越想越觉得不安,盯着紧闭的木门看,右手攥拳不停捶着左手手掌。

        正此时,那名白衣姑娘抱着一个大簸箕走了过来。

        她一脸疑惑地看着蔺轻舟,不知他站在这跟三急似地来回踱步是为何。

        “啊。”蔺轻舟也看见了姑娘,小声问,“请问,牧重山他在屋里没事吗?”

        姑娘点点头,她晃了晃手里的簸箕,上面晒干的草药随之抖动,她朝柴房努了努嘴,又比了个倒水的动作。

        蔺轻舟绞尽脑汁猜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姑娘是说要去给牧重山烧药浴用的水。

        “我来帮忙。”蔺轻舟自告奋勇。

        两人走进柴房,蔺轻舟帮姑娘刷干净灶台上的大铁锅,将干花和草药放进锅里,又往里头倒满清水。

        姑娘生起火,蔺轻舟在旁边鼓风加柴,他以前未做过这种事,笨拙得要命。

        姑娘耐心地示范给他看,并手指沾着水,在地上写字告诉他需要注意的事。

        蔺轻舟连忙阻止她:“别用手指,这地面粗糙,磨着多疼啊。”

        姑娘笑了笑,但她的嘴巴被银线缝着,扯着嘴角显得有些诡异,同样让人觉得疼。

        姑娘又写了一行字。

        【我感觉不到疼。】

        蔺轻舟一愣。

        他之前就猜到姑娘可能并非活人。

        姑娘又要用手指写什么,被蔺轻舟再次阻止。

        “感觉不到疼也会把指尖磨伤吧,你们姑娘家的都爱美,哪能这么糟践自己的手。”蔺轻舟说。

        闻言,姑娘微微发怔。

        她摸摸嘴巴上的银线,心想自己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这些年,所遇之人皆惊恐地大骂她是怪物,所以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人以寻常口气对她说:你们姑娘家的都爱美。

        蔺轻舟从灶膛里抽出一根枯树枝,那树枝末端一段被烧黑成炭,正好用来写字。

        蔺轻舟拿起一旁的柴刀,动作虽鲁钝但神情格外认真地将树枝上的倒刺和粗糙的地方削去刮平,然后递给姑娘,笑容爽朗:“用这个写吧,等等我再找块木板给您,您就可以随时随地把想说的话写下来了。”

        姑娘拿着木棍,忽然明白为何轻世傲物、性子乖张的陨渊魔尊会与这个未修道的普通人同行作伴。

        “对了,我叫蔺轻舟,您叫什么名字啊?”蔺轻舟问,他总不能天天喊‘那个’。

        姑娘拿着木棍,在地上一字一顿地写:白念逢。

        “啊,那我喊你白姑娘吧。”蔺轻舟说。

        白念逢扯了扯并不能太弯曲的嘴角,想露出个和善的笑意,可只显得诡异和可怖。

        蔺轻舟回应她一个坦率的笑容。

        交换过名字,就会变得熟稔。

        两人各自一个小板凳,坐在灶台前,边添柴烧火边聊天,蔺轻舟问:“你那个手掌泛绿光,然后果树就蹭蹭蹭地长大,是怎么办到的?”

        白念逢拿着木棍写道:陨渊大人教我的,他发现我擅长木灵缘。

        蔺轻舟:“你为什么喊他陨渊大人,而不是牧重山大人呢?”

        白念逢看着蔺轻舟浅笑,为他的理直气壮地说出牧重山的姓名而感慨,写道:因为他从未告诉过我他的名字。

        白念逢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世间少有知道陨渊大人名字的人。

        更不要说像蔺轻舟这样直言不讳地喊出来的。

        蔺轻舟并未察觉道他能喊名字有何特殊:“噢,这样啊,我明白,他们都喜欢用名号,显得更气势,对了,白姑娘,你和牧重山是旧相识吗?”

        如果是的

        话,蔺轻舟真想问问她:牧重山以前就这样成天寻死吗?

        白念逢想了半天,才写道:不算是吧。

        蔺轻舟盯着地上这句‘不算是吧’看了半天,也没琢磨出这委婉语气里隐藏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际关系。

        蔺轻舟抬头看向白念逢,问得直白了些:“白姑娘你和牧重山是怎么认识的?”

        白念逢闻言突兀地僵了片刻,随后她低下头避开了蔺轻舟的目光,眼睛不安地快速眨巴着,手拢膝盖身子微微蜷缩后靠,似在畏惧着什么。

        “怎么了?”蔺轻舟发觉白念逢情绪不对劲,询问,“我说错什么了吗?”

        白念逢勉强笑了笑,摇摇头,手紧紧攥着木棍,什么都没写。

        “啊……”蔺轻舟察觉出她神情焦虑,连忙换了个问题,“那什么,啊对了,白姑娘你一直一个人住这吗?不会觉得孤单吗?这深山老林的都没人可以说说话,啊不对,你好像说不了话,啊不是,我这么说好像太失礼了对不起,啊那个啥,就那个啥……我想问啥来着……”

        白念逢被他的手足无措地挥舞着双手的窘迫样给逗笑,拿手掌捂住被银线缝起来的嘴,肩膀一抖一抖。

        随后她在地上写:我是三年前搬到此地的,我的故乡是一个叫寻安镇的地方。

        蔺轻舟右手拇指食指撑住下巴,盯着寻安镇看,觉得莫名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听过。

        正此时,灶台上的水烧开,两人不再多说,将药水舀进一个大浴桶里。

        舀完后蔺轻舟有些发愁,他比划着大小觉得自己搬不动这个浴桶,正当他思考着怎么将这木浴桶挪去厢房里时,就见白念逢轻轻松松将浴桶抱了起来。

        因浴桶太大挡视线,她还侧着走。

        侧着走就算了,她还走得稳稳当当的。

        蔺轻舟呆若木鸡。

        他猜得果然没错!!!白念逢只要想就能拧掉他的头!!!

        两人走到厢房前,白念逢把浴桶放在门口,敲了敲门。

        牧重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你无需进来,让蔺轻舟进来。”

        白念逢不觉得惊讶,轻拍蔺轻舟的侧臂一下,似在说可以交给你吗?

        蔺轻舟连忙道:“白姑娘,你放心。”

        白念逢点点头,转身离去。

        蔺轻舟打开厢房门,只见屋内和他睡的厢房布局相似,一桌两长椅一张床榻,虽简陋但干净。

        牧重山坐在床榻旁的浴桶里,片缕乌黑青丝散在水中好似浓墨扩散,他不着片缕,药浴至他胸口处,似千山冰雪凝起的肌肤上挂着滴点晶莹水珠,好一个美人如玉。

        听见声响,牧重山转头望来,他嘴角勾着意味不明的笑,看着蔺轻舟说:“把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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