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招募流民
招募流民的告示很快被草拟了出来。
叶寻看了一遍，删改了一部分之后，便是让人誊抄一份，张贴了出去。
“殿下，为什么不多誊抄一些，全州张贴出去，这样信息岂不传递的更快一些？”长史在一边建议道。
叶寻却是摇了摇头：“一来时间上来不及了，而往往人言比通告传播得更快一些的。”
长史仍是将信将疑，却还是照做了。
然而告示张贴出去之后的第一日，效果却并不好，前来参与招募的人寥寥无几。
长史似乎早料到会如此，对此倒是并不意外。
一是宣传不到位，二是这舒王毕竟是初来乍到，仅仅凭借着一道告示，便让整个幽州的流民都是相信你，这显然有些太过幻想了。
毕竟参与招募的都是要去上战场的，到时候被骗去了，结果待遇根本不像告示里说的那样，他们无权无势，又能找谁说理去？
梁蒙蒙虽有些意外，但是对于自家殿下，他还是无比相信。
叶寻对于如此结果，似乎并没有太多关注，似乎也已经是料到了。
一大早，他便是让梁蒙蒙备下了马车，似乎准备出门。
梁蒙蒙一边驾车，一边问叶寻：“殿下这是准备去哪里？”
“前任刺史家中。今日是他出殡的日子。”叶寻如实说道。
梁蒙蒙点了点头，也不多问，直接是驾车而去。
两人来到了前任刺史家中，门前已经尽皆缟素。
除此之外，便是许多的花圈，似乎有许多人来祭拜过，看来这前任刺史，在幽州之内，还是有不错的声望的。
叶寻说明了身份和来意之后，便是一路走进了灵堂。
灵堂之中一个一袭白色麻衣的年轻男人，此时正跪在棺椁前发呆。就连叶寻进来也是没有发现。
叶寻取了三根香点燃，径直走到前任刺史的牌位之前，郑重拜了三拜。
那年轻的少年此时才是意识到了有人来了，看了叶寻一眼：“你是？”
“叶寻。”叶寻简短说了一句。
结果下一刻，一件物件，咻的一声便是被扔了过来，还好叶寻眼疾手快，直接是躲了过去。
“你还有脸过来？”那少年红着双眼看着叶寻，目眦欲裂。
“你有病啊，这事情和我们殿下有什么关系？一上来就乱动手？”梁蒙蒙在一边怒斥道。
“若不是因为他，我父亲会不明不白死在府中？你们皇家之中的争斗，凭什么我们无辜之人要跟着受到牵连？！”
这少年想必也是十分聪慧，一下子便是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梁蒙蒙还想解释，叶寻却是拉住了他，平静道：“此事确实是因孤而起，所以孤今日前来致歉。”
“我不需要你假惺惺致歉，你给我滚出去！”那少年已经是有些失态，直接是大吼道。
“我若是能够找到杀害你父亲的凶手呢？”叶寻忽然道。
那少年一愣：“你说什么？”
“我找到杀害你父亲的凶手，你帮我招募流民。”叶寻重复了一遍。
“你想得倒是挺美，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帮你们这种争名逐利，不顾底下人死活的刽子手的忙的！”那少年冷笑了一声，便是喊了下人送客。
叶寻仍是不为所动，又是道：“你父亲将一辈子都留在了幽州，你难道就想看着幽州继续如此烂下去吗？”
那少年嘴角微微动了动，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你帮我招募流民，我帮你找到凶手，解决蛮族祸乱。”叶寻最后说了一句。便是被下人们给送了出去。
梁蒙蒙有些不忿：“这人当真是不识好歹。”
叶寻却是叹了口气，“异位而处，换做是我，恐怕也不待见自己吧。”
“他真的会帮忙吗？”
“不知道，先找到凶手吧。”叶寻看了一眼挂满缟素的府邸，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凶手还没有找出来。结果第二日一早，那少年竟然是出现在了招募点。
显然是凭借着自己父亲昔日的名望，帮助叶寻来站台了。
这可真是稀奇了。
“我不过是不想那些流民居无定所。我只不过是为了幽州百姓。只不过是为了查明我父亲的死因。”付青云一再解释着。
梁蒙蒙好奇心实在是太重，总想要当面问个明白，毕竟某人昨天可是信誓旦旦说就算是死，也不可能帮殿下的啊。
还好叶寻拦了下来，不然那少年可能会尴尬死。
这大概就是传说之中的口嫌体正直吧。
或许是昨天的一番话打动了他，或许是他终归是无法扔下幽州的百姓不管。但他提前来了，算是帮助叶寻解决了一个麻烦。
有了那少年站台之后，这一日的效果可谓是十分不错。
百姓们对于这位新任的刺史兼王爷的信任，得到了大大的提升。
叶寻还在告示之中表示，凡是参与招募者，不仅自己，就连自己的家人每日也能领取到一份口粮，当然，份量十分稀少了。
即使如此，也比饿着肚子抢强了。
幽州许多流民本就是食不果腹，如今听闻此事的青壮年，无不是望风而来，纷纷表示想要加入招募。招募点一时间十分热烈。
而此时都尉府中，一个精瘦干练的男人，闻听此事，他眼底闪过了道寒光，他便是幽州的都尉，名作林乘风。
他冷笑一声：“都言舒王殿下贤明，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一个天真幼稚之人，这不是自寻死路？”
林乘风也不耽搁，当即是写了一封奏疏，将事情的经过解释了一遍，加急上奏给了皇帝。
老皇帝看了林乘风的上书之后，简直要拍案叫绝。
他正想着到底该用什么方法，能够名正言顺解决掉叶寻的时候，没想到他竟然是自己送上了把柄。
他当然是知道，这叶寻为什么会行如此之举。
道义，是这世间最冠冕堂皇的陷阱。
古往今来，多少人为了这两个字，为了那所谓的天下黎明，而身死。
一心为公者，往往会因为很多事情而束手束脚，甚至明知道会留下把柄，却仍旧要一意孤行。一边是幽州百姓的生死，一边是自己的安危。
很多人会选择保全自己，但叶寻不会。
而自私自利者，则是百无禁忌。凡是不涉及自己利益的人和事物，他们可以毫不犹豫的舍弃，因此他们大多刀枪不入，不会被外物所束缚。
他不仅可以用此借口除掉叶寻，还能收纳他所招募的流民，对付蛮族，当真是一举两得。
朕的好侄儿，你不会是侥幸以为，天高皇帝远，自己对于他的事情不知道吧？这是你自找的，可怪不得朕。
…………
此时的叶寻还不知道一场危机，即将席卷而来。
今日不算繁忙，叶寻准备趁此机会再四处转转，招募流民虽然顺利，但是战事在即，容不得他丝毫马虎。他必须要尽快熟悉幽州地势，提前做好准备。
将一切做完，叶寻才是发现，此时已经是临近了深夜。再想回去，恐怕已经是有些来不及了。
两人决定就在野外将就一晚上。
梁蒙蒙看叶寻劳累了一日，恰好他又是看见这荒野里有一些野味，他便是准备打一只来，给自家殿下补一补。
叶寻听闻梁蒙蒙竟然还有一手好厨艺，当即也是有些馋了，毕竟一天没吃东西了。
他原本想要和梁蒙蒙一起去的，但是梁蒙蒙不让，说是让他好好休息下。
叶寻只能作罢，临别只是，他伸手捏了捏梁蒙蒙的脸颊：“注意安全呀！”
梁蒙蒙心底一阵甜腻，却并没有表现出来，道了一声好，便是离开了。
没多久梁蒙蒙便是顺利抓到了一只兔子，欢欢喜喜回来的时候，却是发现自家殿下竟然是发现了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遗落的一枚玉佩！
那是他之前闲暇时候，亲自为叶寻雕琢的，还没有完全完工。
上面雕刻了一句表情的小诗——愿爱不移若山，如今竟然是提前被叶寻发现了！
梁蒙蒙当即是心如鼓擂。
他下意识便是躲在了一边，一时间有些不敢面对。同时也想悄悄看看，叶寻看见这玉佩之后，究竟是作何反应！
梁蒙蒙心底又是忐忑，又有些期待。
可是叶寻只是嘀咕了一句：“这小梁也太大意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都能遗落呢！”
梁蒙蒙不知为何，心底涌上了一股浓浓的失落。
到底是殿下他太粗心没有发现玉佩上的秘密，还是他已经发现了，故意假装不知道？！
如果是后者的话……梁蒙蒙一时间不想继续想下去。
又是过了一会儿，叶寻仍是没什么反应。
梁蒙蒙索性不再遮遮掩掩，提着兔子走了出来。
“你回来了？”叶寻当即是站起身来，伸手将玉佩还给他：“快看看你身上少了什么？”
梁蒙蒙勉强笑了笑，认真看了一眼叶寻，见他的神色之中没有丝毫异常，也是说道：“谢谢殿下了。殿下有发现什么吗？”末了，他终究还是不死心补充了一句。
“什么？”叶寻一脸疑惑。
“没，没什么。殿下等久了吧。我这就烤兔子吃。”梁蒙蒙摇了摇脑袋，不再多说。
无论殿下是否发现了其中的秘密，他终归是没有直接拒绝的。而且他并不讨厌和自己过分亲近。如此，自己就还是有希望的。
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总有一日，他相信自己总会成功的。
再努力些便是了。梁蒙蒙如是想着。
而不远处，叶寻看着他远去生活的背影，不知道为何，轻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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