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遇到卖试卷的
顾君盛没头没脑听她这么一说，连忙坐起来：“纪叔怎么和你说的？你先别急，慢慢说。”
听纪苏禾说完，顾君盛心落到肚子里了，让她别担心：“不用担心，他们不会来的，至少还有一个月，你爸妈得等你稳定了才回来，怕刺激到你。”
纪苏禾见他如此笃定，想着应该是之前刺激到过原主发病，于是就信了。
“行，等我好了我自己回去给他们说。”
顾君盛听到这，重新躺了下去。
纪苏禾莫名其妙他怎么忽然就不开心了。
见他侧身闭目，显然不准备继续交流，想了想也在隔壁病床躺下，头脑风暴整合一下今天的信息。
心里乱糟糟的，侧头看到顾君盛的背影，还有接下来至少一个月的接触，她叹了口气。
越想越躺不下去，起身去了新华书店打算找本书看看静静心。
“同志，你想找什么书？”
纪苏禾回头，一个笑容阳光的干瘦少年映入眼帘，还以为他是管理员。
刚要开口她忽然觉得不对劲，管理员在柜台坐着呢，她这是遇到人贩子还是遇到换物的了？
“你有什么书？”纪苏禾试探着开口。
少年笑容更大了，压低声音道：“同志你是准备今年高考吗？我有去年的高考试卷和答案，还有今年的测试题，具体可以去外面说。”
“我叫纪成。”
少年笑着指了指门口：“就在那。”
纪苏禾跟着他过去。
电线杆死角出来一个穿着朴素的小姑娘，手弯挂着一个盖着碎花布的篮子，看到他们过来眼睛发亮，笑容灿烂不少。
纪苏禾看到她，低声问：“你们自己抄了卖的？”
纪成以为她怀疑卷子的准确性，忙道：“是我们抄的，但是保证没问题，内部出来的标准答案。”
现在是纸媒时代，即便考完试也很难接触到标准答案。
纪苏禾挑眉，根本不信什么内部出来的，买了一张大概看了一圈，果然很多题都不对。
不知道为什么，她记忆里77年的试卷和答案背得很熟，这不正好用上了。
姑娘心里发虚，纪成倒是镇定：“同志，你要几份？”
“你们这些题至少错了一半，别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样的题会耽误人的，卖出去多少份了？”
纪苏禾见他们虽然穿着得体，但鞋子已经裂口了，手上没有少年人的软嫩干净，满是老茧，又在这个非常时期强撑害怕来赚钱，家里可能有什么困难，不由动了恻隐之心，打算帮他们修正一下。
希望他们能好运吧。
纪成根本不信她短短扫一眼就能看出有问题，这可是他免费帮人干了几天活换来的卷子，但他们真的一张没卖出去。
难不成真的不对？
刚要张口余光见有穿制服的人往这边来扯了下蒋美丽让她跟上，也不敢跑，怕被发现。
纪苏禾见那些人是冲两人来的，想了想连忙追上去，佯装发怒道：“你们姐夫在军医院，往这边，真是，一个错眼你们就瞎走，走丢了我怎么和大姑交代！”
纪成一愣，咬牙拉着蒋美丽跟上，腿都在哆嗦的蒋美丽反应也快，连忙跟上，边走边强忍颤抖接道：“这不是记错方向了吗，姐夫没事了吧？”
“没事，能有什么事，让你们别来你们非要来，还得我跑来接。”
这边刚好有公交车站。
“站住！不许跑！”
纪成吓了一哆嗦，还以为没瞒过去，拉着蒋美丽抬腿就想跑，纪苏禾眼疾手快死死拉住：“看对面。”
甩到一半的纪成侧头就看见一个身影快速飞驰而过，身后追着刚冲他们来的两个制服。
靠着拐角的墙狠狠松了口气，蒋美丽害怕得腿直打抖：“纪成，我们回吧，别干了，我害怕。”
纪成拍拍她，冲纪苏禾道：“这次谢谢你了。”
“不客气，这卷子真不能用，找个地方我给你们改改。”
纪成不信她有这么好心，但是蒋美丽已经呆不下去了，对纪苏禾心存感激，觉得她才帮了他们肯定不是坏人，一直在后面扯他。
纪苏禾看着两人稚嫩的脸庞笑了笑：“地方你们选，等下我走了就没机会了。”
纪成连忙喊住，压低声音问她：“你是家属？”
纪苏禾挑眉，示意蒋美丽给她一张试卷：“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刚才语文卷子第一题最后一个成语是高瞻远瞩，不是高瞻远嘱，一个目字旁，一个口字旁。”
说完见蒋美丽呆愣，纪成黑脸，她了然：“你们被人骗了吧？看在我们一个姓的份上，再给你一个机会，不要我可走了。”
纪成顿了下，带着她来到一处院子，再往里到了一间靠着墙搭出来的破烂屋子，脸色发红：“有点矮，里面还有点脏。”
蒋美丽想说去她家，结果就听到她妈妈的大嗓门：“蒋美丽你是不是又去后面了！赶紧给老娘回来！”
蒋美丽脸色一白：“我得走了。”
说完匆匆跑走。
斜对面掉漆的门被拉开，一个叼着烟表情凶狠的男人走出来，眉头紧皱：“文小子，你们爷俩到底什么时候能走。”
说着看到纪苏禾，他解释了一句：“不是我赶，我媳妇儿这才怀孕，门口天天躺个半死人，她晚上都不敢出来上厕所。”
纪苏禾看向少年，纪成脸色难堪：“我赚到钱就走。”
男人眼睛一瞪，一手放进兜里骂骂咧咧走过来，纪苏禾以为对方要动手，都已经做好拉着纪成开跑喊人了，谁知道对方忽然掏出一把毛票。
一分的两毛的一元的，本来想抽两张出来，瞅见纪成那见脚趾的鞋，烦躁地全塞给他了。
“给纪老买点好的，别留遗憾。”
说完男人转身回去，关门前看到纪苏禾居然跟着文小子走，眼睛顿时瞪大，乖乖，这小子还真有亲戚？
纪苏禾不知道那人的想法，和纪成弯腰进去：“你姓文？”
文念脸红：“我叫文念，对不起，我怕你是坏人，所以.....”
纪苏禾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说他警惕性不强，他知道用假名，说强吧，这才见面直接给她带家来了。
不过看这家徒四壁，险些没有片瓦遮身的地方，小偷都不会光顾。
走进屋子才发现小小的空间还隔出了一个内间，文念让纪苏禾坐下，自己去内间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还有一只没有壳的笔芯。
“我，我就只有这些，你给我改一张就行，等我赚到钱了我会报答你的。”
对上文念黑亮的眼睛，纪苏禾笑了笑，掏出她自己的笔改了起来。
过于低矮的凳子和昏暗的灯光不太好受，纪苏禾改得难受，无意抬头发现文念在一旁看得目不转睛，盯着一个个成型的字，眼里露羡慕。
察觉她的目光，文念一僵，慌忙别开视线。
纪苏禾翻动卷子继续改，见他依旧看地面，找了个话题：“你家人生的什么病？”
文念回头看了她一眼又垂下头：“不知道，等我赚到钱去看医生就知道了。”
想到刚才邻居给的几块钱，他问纪苏禾：“这些钱够看吗？”
纪苏禾几下把数学卷子错误的地方改完，看着他一改卖卷子的明朗，小心翼翼又忐忑，心里有些动容：“应该够了，检查就不太够，我这里有二十。”
没等文念说话，她接着道：“我有要求的，以后还需要你帮忙，至于什么忙，等我想到的时候再说。”
文念看着纪苏禾放在桌上的钱，暗喜自己真的堵对了，这真是个心软大方的人，那点要求算什么，只要能救外公，要老天爷的消息他的去找。
纪苏禾离开，关门声将内间的老人吵醒，
“小文，谁来了？”苍老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文念连忙跑进去，高兴道：“一个好心的姐姐，给了二十块给您看病，这一块四毛二是隔壁叔叔给的。”
老人看着他兴冲冲满是期待的脸，说不出拒绝的话，泪水划过沟壑，他叠声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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