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忍不住心疼顾君盛

纪苏禾出门去借东西。

她还真没买面条，因为没有粮票了，之前顾君盛想着不开火，借给战友寄回家了。

家里也确实只有一个锅一个壶。

加上两人这个月还能吃食堂，纪苏禾就没急着买太多，没想到吴大莲忽然来，打了个措手不及。

“你这是要去哪？”周颜在门口，正犹豫要不要和纪苏禾说外面的传言，就看到有两个小刘领着两人去隔壁，年纪大的那个自称顾营长母亲。

周颜下乡三年，认得最清的是这些看起来好相处，其实背后刻薄的人。

忍不住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没想到纪苏禾就出来了。

想到和谁开口都是说，纪苏禾当即问她家里有没有面条，顺带借锅用一用。

周颜本来想着要不要和江连军说一说，但是江连军出门了，她索性直接决定：“你先用，明天再还也行，我们晚上吃食堂。”

纪苏禾道谢后拿着锅回去，到门口就听到吴大莲理直气壮的声音：“你弟弟家里两个孩子马上就到上学年纪了，整天地里刨食赚不到钱不说你脸上也没光，既然你没事，能不能在部队给你弟安排个工作？最好是连你嫂子的一起安排了。”

纪苏禾听得都不由得心疼起顾君盛了，她走进去，曾凤春正竖着耳朵听顾君盛的答案，看到她连忙上来帮忙：“嫂子你坐，这些粗活我来就是。”

凑近后发现纪苏禾皮肤细腻得看不见一点毛孔，皮肤还白，心里嫉妒，等她到部队有了工作也要好好养，谁白嫩干净不漂亮。

纪苏禾也不客气，直接交给她，还指了水缸的位置，笑眯眯道：“那正好，水缸的也没了，弟妹吃完饭帮嫂子挑点水吧，真是辛苦你了。”

说完坐到顾君盛身边，冲吴大莲笑。

顾君盛侧头看她，眼里浮现不明显的笑意，吴大莲见他无视她的话，心里更不满，看纪苏禾更不顺眼了。

顾君盛以前多孝顺一个人，自从遇到纪苏禾母女，就和她离了心，连结婚都只是写信通知她，还反驳了她让纪苏禾回家住的信。

这么久第一次才见到纪苏禾的面，果然和想象中一样讨厌，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我跟你说话呢，能不能办了！”

顾君盛抬头，那还不明白她们打的什么算盘，他想也没想地拒绝：“妈，部队不是我家，我安排不了。”

吴大莲见顾君盛一副没得谈的样子脸一僵，险些没忍住发脾气，想到家里李成亮还等着消息，才憋了回去，安慰自己缓缓再问。

重新关心起他的伤，顾君盛不想说话。

吴大莲接连被下面子，还是当着纪苏禾的面，心里更气，她扭头冲曾凤春吼：“要死啊你，这么久煮不上来一碗面！你也准备饿死我啊！”

指桑骂槐的谁四人都知道，纪苏禾当没听见。

门口烧水的曾凤春知道真正骂的不是她，心里没什么波澜，反倒因为顾君盛没答应，心里一阵烦躁。

“好了好了，这就好了。”

曾凤春下了面条，看着院子里的空地可惜道：“这地要是种点蔬菜就好了，还能洗点一起煮面吃。”

吴大莲瞪了一眼纪苏禾：“你可惜有什么用，当家才知柴米贵，花着白来的钱当然来连菜都懒得种了！”

纪苏禾根本不理她，起身拿完做汤，家里连油都没了，好在她熬了骨头汤。

吴大莲连着两次被无视，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气得胸口堵得慌，见顾君盛无动于衷，更加生气，觉得这大儿子真的白养了，和她一点也不亲。

纪苏禾掀开锅盖，炖了一下午的骨头汤飘香四溢，吴大莲和曾凤春两个许久没吃荤腥的，情不自禁地吞咽口水。

两双放光的眼睛期待得盯着纪苏禾拿汤勺的手，眼睁睁看着她打了一勺汤，又一勺汤。

第二碗，还是汤，就在吴大莲忍不住要破口大骂的时候，她终于滔了两个骨头，转手把碗放到顾君盛面前。

顾君盛显然也看到两人光秃秃的面碗了，眉头微扬，什么也没说默默接过她递来的碗。

纪苏禾对他的识趣很满意，扭头看向两个呆愣的人，浅笑温婉道：“弟妹，妈，你们自己端吧，太烫了我怕洒，那就太可惜了。”

这下吴大莲彻底确认了，她们只有汤！

“顾君盛你看看你媳妇儿！炖了骨头只给你远道而来的亲妈喝汤！这你还不抽她！对得起我一个人在艰难年代拉扯你长大的辛苦吗！”

纪苏禾看向顾君盛，眼神危险，大有他敢分就掀了他饭碗的架势。

这可是她省吃俭用买的肉，都没找他报销！

顾君盛给她拉过凳子，眼皮微掀：“您是指我爸刚死就另嫁的辛苦吗？这么多年您去给我爸上过坟吗？”

吴大莲一愣，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明明当时他才三四岁，她惊疑不定地盯着顾君盛：“你——”

“妈，吃面吧，等下坨了。”顾君盛平淡道。

吴大莲心虚，色厉内荏道：“吃什么吃，饿死我算了，大老远来看儿子儿媳吃肉让我吃汤，还指责我不去看你亲爹！你要我怎么看！下去陪他吗！你就记得这些，怎么记不得我辛苦拉扯你长大！你这话真让我心寒！”

“要不是你亲爸是个短命鬼，我也不至于二婚天天被人都得头都抬不起来，你不理解我就算了，还听人挑拨觉得是我对你不好，我对你不好为什么还要带着你出嫁，我一个人不是更好！还不用听人说三道四，听你现在在这指责我！”

顾君盛不是第一次听这套说辞，小时候他会害怕，会愧疚，现在只觉得麻木甚至无趣。

吴大莲不依不饶，纪苏禾越发心疼顾君盛。

这房子不隔音，吴大莲不怕丢人，她不想被人围观，委屈道：“妈，这汤里就两块小骨头一个大棒骨，都是给顾君盛补身体的，我自己都舍不得吃。”

“顾大哥伤得很重，医生说要好好养，现在就是勉强能移动，吃饭都得要人喂才行。”

不就演戏吗，谁不会啊。

吴大莲才不信，曾凤春端自己面条的时候瞅了一眼确实没有，她悄悄扯了扯吴吴大莲的袖子，小声道：“妈，嫂子说的是真的，没骨头。”

纪苏禾越发委屈，甚至揉了把不存在的泪水，把眼睛揉红才放下来：“妈既然要吃，就吃了吧，明天不喝就好了，只是这样一来，顾大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养好了。”

吴大莲被她噎得不行，她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还怎么吃：“喂饭都堵不住你的嘴，我儿子一个月三四十的津贴，哪就没钱了！”

确定没有骨头可以吃，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吴大莲也不闹了，端起的面几下吃了个空，依旧没填饱肚子，呵斥让曾凤春再去煮。

“没了。”曾凤春自己都没吃饱，小心瞅了眼纪苏禾对她说。

“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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