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真真假假
秦娜娜大约是觉得自己说的还不够全面，又补了一句道：“我跟他不是青梅竹马，只是别人的代替品而已。”
话已经说的十分明显，也不用挑明了说出那个别人是谁，这里三个人心里都清楚，跟江昊源青梅竹马的人那便是秦墨了。车子里的光线并不好，明暗交辉着，秦娜娜偷偷的看了一眼身侧没有再搭话的程婷，见她面上没什么表情。伸手挽住了她的手臂，将头靠在了她的肩上，笑道：“妈，其实我真的不介意这些，有你们就够了，墨墨恨我，想要留住昊源是正常的，我不怪他们的。”
她的话让程婷的手微微一紧，片刻之后又勉强的扯了一下嘴角，伸手拍了拍秦娜娜的手背，道：“知道你心地好，其实江昊源也没那么好，以后有的是好男人，我们慢慢选，慢慢挑就是了。”语落之后，车子内便只剩下了音乐的声音，秦娜娜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总想着这一次会不会有点多此一举，结果也许会适得其反，若是没让程婷更加厌恶秦墨，反倒是让他们心生嫌隙，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秦汉之让司机送他去了秦墨住的别墅，其实他老早就知道秦墨跟宋裕臣住在一块，他私底下与宋荣泽的关系甚好，当初宋荣泽对于宋裕臣跟秦墨之间的关系关注的特别密切，所以他们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在与秦汉之通话的时候便会提及这些事情。
车子开进别墅区，停在别墅门口，房子内没有丝毫灯光，看来人是不在。坐在驾驶室的老吴，他是秦易专门请来给秦汉之开车的，已经在秦家十多年了。秦汉之到底也是快八十岁的人了，腿脚没以前那么利索，自己又不会开车，秦易孝顺，即是长子，又是几个兄妹中家庭条件比较好的，所有关于给秦老爷子养老的问题，也就理所当然的压在了他的肩头上。
其实秦老爷子的退休养老金也不少，不过秦易到底是孝顺，这些个保姆费，司机费，他一概全包了去了。那些个退休养老金，就留着给他自己买些吃的。
老吴看了看别墅的窗户上没个灯光，转头看向秦老爷子，道：“老爷子，秦小姐不在，外面天又冷，你看，我们明天再过来怎么样？”
秦汉之手里捏着一份厚厚的红包，又看了看窗外，摇了摇头，道：“再等等吧，反正回家了也就我一个人，等等吧。”
秦墨跟宋裕臣一起在江边广场放完烟花之后，在秦墨的要求下，宋裕臣带着她去了沈瑞的家。沈瑞所住的地方，与老城区附近，既不算是郊区又不算是市中心，这个区域算是H市底层人士和外来底层人士都居住的地方。一栋栋的筒子楼还算是好的，起码它还有独立的卫生间，好歹也是个两室一厅的房子，大多数楼最高不过四层，里面的房子没有几室几厅之分，就一个空间，摆着床，衣柜，卫生间还是公共的，厨房就是门边的灶头，也等于是阳台。
下了一天的大雪，路上的积雪也无人清扫，宋裕臣扶着她，深一脚浅一脚的，慢慢的稳步向前，一直到筒子楼里，才算是送了口气。这脏水混着雪水，若是摔倒了，那身上的衣服定是再无用处。秦墨倒是不介意那么多，也不顾雪地靴上一些肮脏的积雪，径直的走上了楼梯，眉头微微蹙着，心里默数着楼层。
宋裕臣是有些受不了这里的环境的，皮鞋上沾满的污秽之物让他有些无法忍受，在楼道口清理的半天，刚想问问秦墨的时候，身侧已经没了人影，紧接着便听见了一阵阵的敲门声。
秦墨站在三楼一扇腐朽的防盗门前，犹豫再三，才用力的拍响了这扇门。只是她等了很久，门都没有开，直到她敲了第五次，宋裕臣站在她身边之后，里面的木门才豁然打开，扑面而来的是一阵阵的酒气，馊味，各种各样混杂着的味道，很是难闻。沈瑞穿着军大衣，头发凌乱，屋内的光线并不太好，秦墨无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对方才懒懒的问道：“你谁啊？”
她愣了愣，伸手不由的紧紧拽住了宋裕臣的衣袖，半响之后，才慢慢的，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是秦墨，就是跟娜娜抱错的那个孩子。”
沈瑞掩在暗处的眸子微微一抬，一时之间竟什么都说不上来，他知道她是谁，是他的亲生孩子，秦娜娜出院的那一天，就已经主动过来找他，跟他撇清的关系，还砸了一大笔钱在他的脸上，面目狰狞，恶狠狠的告诉他，以后她不再是他的女儿，也不用在替他还债，受苦了。当时他也说不上有什么感受，只看着秦娜娜眼里的那份憎恶，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好歹他也把她拉扯那么大，没有亲情总还有恩情吧。
他知道自己不是个好爸爸，也不是什么好人，可是到底是相处了那么多年的孩子，在一起吃了那么多年的苦，他也是个人，内心深处也还是有那么一点感情的。所以他也有那么一丝不舍，不过更多的是遗憾以后再没人帮他还债，给他花钱，其实秦娜娜在他的眼中，最多可算是一个赚钱的工具罢了。
站在防盗门后面沉思了片刻之后，他才伸手打开了防盗门，推开了木门，大步的走了进去，口气不太友善的说道：“沈忆娜那个臭丫头，成年之后就没来过这房子，也从来不会主动过来，真算是恨透了这里，你倒好，还肯过来。我可不是什么好爸爸，若是真跟着我，可不像在秦家那般，你可得想清楚了，免得日后跟那臭丫头似得，整日里希望我快点死。”
秦墨站在门框里，没有再进去一步，房子里乱的可怕，满地的垃圾，还有无数的啤酒罐子。屋子里臭气熏天，她真的无法相信这样的房子还能够住人。沈瑞走到那残破的沙发上，也不顾上面是否放着什么，就一屁股坐了下去，用手用力揉着自己的额头，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稍稍往里走了一步，勉强的扯了一下嘴角，道：“今天除夕，我就是过来看看，毕竟……毕竟你是我唯一的亲人。”
“除夕啊……我都多少年没过除夕了，自从那臭丫头翅膀硬了之后，我还真不用再操心什么除夕了。”沈瑞的每一句话里无不带着秦娜娜，可见他是有多留恋这个自强，却会想尽办法挣钱的女儿。
他转头看向了秦墨，眉头微微蹙了蹙，冷笑一声，道：“如果你有钱，就留下，如果没有，趁早了离开，否则我可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么好事来！沈忆娜什么样，你也看到了，我劝你，趁着我还发善心的时候，赶紧跟着你体面的男朋友走。”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屋子里的光线不太好，秦墨许是看花了眼睛，她竟然看到沈瑞眼眸里有点点晶亮的东西。她还想走进一点，沈瑞却突然拿去了身侧一个空的啤酒罐子朝着她用力的砸了过来，不偏不倚在她的面前落下，罐子内少许的啤酒洒在了秦墨的鞋子上。
“还不快给我滚！难道你是想留下来挣钱给我花！多少人想离我这种人远点，你这人怎么那么犯贱！”沈瑞猛的坐起了身子，冲了过来，将她一把推出了门口，并且重重的甩上了门。
沈瑞背靠着门框，眉头紧紧的锁着，刚刚碰过秦墨身子的手微微的发着颤，半响之后，他又发了疯似得冲到了窗户边上，看着楼下黑漆漆的过道里，两个人的身影慢慢的一步步的走远，直到停在不远处的车子亮起了灯，没一会便没了影子。
他捏着窗台的手紧了紧，抬眸看向漆黑黑的天空，自语道：“孩子她妈，我们的孩子是个好孩子，你放心吧，我这怎么着不会让她吃苦的。沈忆娜那丫头那么对墨墨，我一定不会让她好过的！”他的眼中燃起的是一丝坚定，没一会又跑去了房间，从一张还算完好的柜子里，找出了一份领养证。
秦墨和宋裕臣回到别墅的时候，秦汉之的车子依旧停在那里，等看到秦墨从车子上下来，秦老爷子才开心的下了车，远远的便招手，冲着她，提高音量道：“墨墨，你个丫头都不知道来看看爷爷，还得让我这老头子亲自来看你。”他一边说着一边向着他们走去。
那满是溺爱的语气，那慈祥的脸庞，秦墨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眼眶通红，咧着嘴巴傻傻的笑着。秦汉之慢慢的走了过来，走至她的面前，看着她红红的眼眶，伸手抚了抚她的脑袋，笑道：“怎么不来吃年夜饭呢，家里少哪一个都不能少了你呀。”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在我眼里，你就是我的亲孙女，哪有一个孙女能像你那么听话，爷爷让做什么，你便做什么，还毫无怨言的。你是我最乖最听话最喜欢的孙女，谁都不能替代的。”说着秦汉之将手里的红包塞进了她的手心里，笑道：“爷爷说过的，没出嫁的孩子年年都有压岁钱，你没来吃饭，我就亲自送过来。”
秦墨的眼泪，在捏到那份厚厚的红包之后，终是落了下来。她已经好久没有见过秦汉之了，自从她看到那份DNA鉴定书之后，她便再没有那个脸面去见秦汉之。她是被抱错的，爷爷的疼爱她真是受不起，也已经不敢再受，只怕被人捏着短处，来肆意侮辱她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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