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雨夜

深秋的雨夜，伴随着肃杀的风，天气越来越凉了。

        玲珑本来安然地睡着，却被窗外的风雨声吵醒。她静静躺了一会，觉得实在是睡不着，想着干脆起来看会医书，说不准就有了困意。

        她刚把灯点上，门外便响起一道淡漠而低沉的男声，“阮姑娘。”虽然声音不大，但也没有被风雨声淹没。

        听到半夜突然有男人叫自己，玲珑却丝毫没有惊讶和害怕。她把身上披着的衣服穿好，然后去打开自己屋子的门，就看到了头戴斗笠，一袭黑衣的沈焕。

        玲珑见他受了伤还在雨中奔波，心里有些担心，于是不顾外面还在下雨，当即就要扶着他去院子东边的药庐。

        “带把伞吧。”

        听到沈焕的话，玲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马上回屋里拿了把伞，打开伞后就要和他一起撑。

        沈焕见她有些吃力地举高油伞，便伸手把撑在两人中间的伞柄从上方握住，说：“给我吧。”玲珑看他比自己高大很多，听话地松开了手，两个人紧挨着朝小院东边走去，不一会就到了药庐里。

        玲珑找了一件自己父亲的衣服和干净的手巾递给沈焕，然后主动离开给他留下地方，“你先换一下衣服吧，我去取伤药来。”

        等玲珑估摸着沈焕换完了衣服，便拿了纱布和伤药回来。就看到沈焕□□着上身，端坐在桌前早就等着她了，忙紧了步子过去。

        她在沈焕面前半弯着腰拿着棉布清理伤口，两人靠得有些近，仿佛感觉彼此的呼吸就在耳畔。

        沈焕看着玲珑小心地处理着自己的伤口，神态认真，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她刚才起来的匆忙，头发只稍稍绾起，素净的脸上未施粉黛却秀美脱俗，整个人在灯光下显得柔和温婉。

        一时之间药庐里静悄悄的，外边的雨声清晰地传入耳中。两人都沉默着，一直到玲珑把全部伤口清理干净，再包扎好。

        沈焕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少，新伤旧伤错杂着，但都是皮外伤，并不严重，只多注意不要感染就好。玲珑知道这个俊美无俦，锋芒毕露的男人绝不像并不像看起来这样平静无害，他应当是饮血为生，又配着一把剑，应该是个厉害的剑客。

        “伤口都包扎好了，你赶紧把衣服穿上吧，别再着凉了。”

        听到玲珑的话，沈焕边道谢边把衣服穿好，然后不知从那里拿出一张银票来，递到玲珑眼前，“这是诊金。”

        玲珑看着眼前的银票，心里无奈，然后伸手把沈焕的手推开，看着他说：“不用啦，你每次都留这么大的银票，根本都用不了，我不要了。”

        沈焕看着他心里却想竟还有嫌弃拿钱多的人？但他还是有自己的原则，“那便算作日后的吧。”然后又把手伸过去。

        玲珑觉着沈焕也是个倔的，心里叹一口气，接过了这张银票，却忍不住想：“这得用到什么时候啊？”

        沈焕满意地看到她收下银票，就准备跟以往一样直接离开，玲珑看到后忙叫住他，“沈焕。”

        见他停下来，又说：“你先在药庐等一会吧，雨停了再走，也防伤口再感染了。”

        沈焕转头看着她澄澈明亮的眼睛，点头道：“好。”

        玲珑见他答应暗自松了一口气，然后支吾着说：“那我先回去了。”说着抓起伞来不等沈焕回应便有些落荒而逃

        第二天天亮，雨过天晴，果然是个好天气，然而玲珑却醒得晚了。

        和赵大娘说好了今天上午要去给她的小孙子送药，可不能耽误了。玲珑匆忙梳洗后到厨房拿了一块干饼充饥，然后匆忙跑去药庐拿着配好的药出了门，而药庐里一切如常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玲珑家住在村子最边上，靠近后山，她今天要去村子里，这里的街坊邻里也更多。

        “赵大娘，我是玲珑啊，来给您送药了！”

        她敲着一家门喊着话，不一会一个头发半黑半白的婆子开了门。赵大娘一看是玲珑，便笑着说：“才想着你呢，你就来了。可麻烦玲珑你把药送过来，小宝爹娘都得出门，只剩下我这个婆子得在家照顾他。”

        玲珑随着赵大娘进屋也笑着说：“不麻烦，有需要我帮忙的您尽管开口，我还能顺便来看看小宝呢。”

        赵大娘连连道谢，把玲珑带到屋里。玲珑查看完小宝，放下心来对赵大娘说：“大娘，小宝基本上没大碍了，您再把这幅药给他喝了巩固一下就没问题了。”

        “哎，好好。”

        赵大娘看着玲珑这样一个又和气心地又好，长相还标志的水灵灵的小姑娘，心里很是喜欢，但又为她感到可惜。在玲珑回去的时候非得要把一筐鸡蛋给她，玲珑推辞不过，只好带着鸡蛋道谢离开。

        玲珑从赵大娘家出来后便悠闲地往家里走，想着回去后要把药材拿出来晒一下，昨天夜里下雨不知道有没有受潮。正想着呢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娇俏的声音：“玲珑，看你今天也收获颇丰嘛。”

        她回头一看，果然是姣姣。

        白姣姣，白落村族长白翰的女儿，自恃在白落村是第一美人，但是比起自己这样的明艳可爱，玲珑则是另一种秀美标致，她就视玲珑为对手。不过白姣姣虽然性子有些娇纵，但是心地不坏，玲珑心里也清楚，只是偶尔也颇为头疼。

        她无奈地对着白姣姣说：“这是刚才在赵大娘家给小宝看病，赵大娘非要给我的。”

        姣姣自然知道玲珑不是贪小便宜的人，也明白她现在自己一个人生活并不容易，但自己就是不肯和她心平气和地好好说话。

        她手里也提了一个篮子，走到玲珑跟前别扭开口道：“我今天本来是想去找金葫芦玩的，谁知道我娘蒸了一大锅肉包子，我爹看到后非得让我来给你送包子，我可不是自愿过来的。再说你家住村子最边上，我还得走一段路才到。正好在这里遇到你，也省了我再多走路。”说着便要把手里的篮子递给玲珑。

        玲珑听着她别扭的话心里好笑，想到自父亲失踪后，族长平日里便对她多加照顾，心里很是感谢。可是她现在手里已经挎着赵大娘给的鸡蛋，身上还背着药箱，实在腾不出手来。

        便和姣姣商量：“我现在手里实在是腾不出地方了，能不能麻烦你跟我回家一趟？”

        姣姣早就看到玲珑手里东西不少，一个女孩子拿这些东西也挺沉的，其实自己说那些话就是想让玲珑开口让她帮忙，现下见着玲珑开口便满意道：“那好吧，我就帮你再走一趟，快走吧。”

        说着也不等玲珑，自己先在前面走着，仿佛自己才是主人，在前面领着路。

        玲珑随即跟上，虽然住在村子边上，但是也没有太远，不一会两个人就到了玲珑的家。玲珑开了门领着白姣姣进了主屋，她让姣姣先坐下，自己也把东西放下。然后去厨房拿来盘子把她带来的包子从篮子里拿出来，好让姣姣把篮子再带回去，做完这些之后又想要给她冲茶喝。

        姣姣看着玲珑一阵忙活，又见玲珑要拿茶杯给自己倒水，忙说：“我不喝茶，包子你快趁热吃吧，我还想早点回去跟我爹复命呢。我要走了！”白姣姣也没想要多待，当即要走。

        玲珑送她出门，边走边笑着对她说：“今天谢谢姣姣你送包子来，还耽误你出去玩了。你回去后一定要帮我向族长和你娘亲说问好啊，说我谢谢他们的挂念。”

        白姣姣看了看她，哼声道：“我知道了，先走啦。”

        玲珑送走姣姣后关门回屋，看着盘子里的包子和篮子里的鸡蛋，有些静默着，不由得开始想念父亲。

        自从父亲失踪后，一开始自己不知所错，非常伤心。村里的人都很好，经常来看她劝解她，尤其是族长一家和金福禄经常帮自己的忙。一直到自己慢慢缓过来，开始接过父亲的担子，帮村里的人看一些伤寒病症，日子也能凑活过下去。只是偶尔还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以前和父亲生活清贫但是父亲很疼爱自己，每次去外边的镇子都会给自己带回些新奇的东西，都是自己没见过的。

        其实她和父亲并不算是白落村的原住民，但也搬过来十多年了，母亲早逝，父亲对人亲和又在村中行医，村子里的人对她一直都是同情和照顾的。白落村地处偏僻，很少有外人来打扰，但是不缺什么，也有自己的集市，村子的生活较为安宁，她也很喜欢这里。

        玲珑坐在屋里胡思乱想了一会，想到还要晒草药，趁着出了太阳，赶紧到药庐里把药材翻一翻、晾晒一下。

        等玲珑晾好药材后，再回到药庐，才看到桌子上竟有一把匕首，遂觉得奇怪，“是沈焕的吗？”

        她不知道昨晚上沈焕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功夫应该很高，一向神出鬼没的，一般人都发觉不到。

        玲珑拿起那把精致小巧的匕首，自言自语：“嗯？会不会是昨晚上走的时候忘记带了？可是这么明显地放着也不像是忘记的样子啊？算了，还是等下次他再来的时候问问吧。”

        “可是，下次是什么时候呢？”看着这把匕首，玲珑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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