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 59 章
县医院的医疗水平不发达,医生资历也全然无法跟大城市相比。贺予城的伤势严重,县城的小医院根本没有能力救治,送回东辅救治更不现实,救人本就是和时间门赛跑。
但可能真是因为贺予城命不该绝,东辅医学院的上一任老院长刚巧是西沟县人,退休后就归乡养老了。为了拯救贺予城的命,当地公安局局长特意去拜访了这位外科医生出生的老院长,连夜恳请她出山。
由于手术难度大,接连持续了七八个小时才结束。老院长人老医术不老,双手依旧稳如泰山,迅如疾风,成功地从死神手中把贺予城的命给夺了回来,但也只是暂时夺了回来而已。
一出手术室,贺予城就被推进了ICU。而且他的伤口还靠近脊椎,有没有后遗症还要另说。
贺予城整整在ICU里面躺了七天,每天仅有下午半个小时可以进入探望。七天后转危为安,转入了普通病房,需要家属24小时陪同照料。
虽说东辅市局专程给贺予城安排了两名专业的护理人员,但是沈念星和周凡渡却一直没有回东辅,暂时住在了西沟县,日夜轮流值班陪床。
沈念星日班,周凡渡夜班。方小乔和周志明也会隔三差五地带着周悦安从东辅赶过来看望一下,竭尽全力地表达自己的关心与感激。但是对贺予城来说,他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多么的伟大或者了不起,换做任何一位公民,他都会奋不顾身地去营救,只不过周凡渡这小子刚好是他闺女的心上人,情急之下他的本能反应可能会比平时更快一些。
还是那句话,这小子的命,比他的金贵,因为他的闺女在乎他。
半个月后,贺予城的伤情好了许多,虽说暂时还不能下地走动,但好歹可以靠着枕头坐在病床上提起精神和其他人说说话了。
这天早上还不到七点半,沈念星就拎着几份早饭推开了病房的大门。周凡渡才刚刚把贺予城从病床边扶起来,沈念星就走进了病房里,紧接着不由一愣:“你俩要干嘛呀?”
周凡渡真是没想到她能来这么早,慌张又尴尬地看向了贺予城。
贺予城站在地上,几乎半个身体的力量都压在了周凡渡的胳膊上,却依旧是一脸无所谓:“没事,让他扶我走走。”
沈念星没好气:“你走个屁呀走,你伤口好透了么你就走?”
贺予城理直气壮:“枪口在身上呢,腿又没事。”
沈念星越发气急败坏:“我看你还是伤得轻!”说完,又瞪向了周凡渡,不容置疑地命令,“把他给我扶回去!”
周凡渡根本不敢忤逆自己女朋友,立即投降倒戈,扭脸看着贺予城,实话实说:“叔,我就这地位了,你也别为难我了。”
贺予城无奈皱眉,低声骂了句:“真他妈没出息。”话虽这么说着,但他还是乖乖地坐回了床上,脱了鞋,靠回了被支起来的前半张床板上。
周凡渡一边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一边在心里想:你有出息,你不也是老老实实地躺回去了?
沈念星把早餐放到了床头的白色柜子上。贺予城扭头看了她一眼,问了句:“今天都九月几号了?你怎么还不开学?”
沈念星反问了句:“赶我走啊?我走了就没人管你了是吧?”其实早开学了,但是大四上学期没课,是学校给学生们留出来的备战考研的时间门,回不回学校都行。
贺予城:“瞧你这话说的,我哪敢赶你走啊,你厉害得很。”
沈念星:“……”你这老头儿真是会阴阳怪气。
她没再搭理贺予城,从保温袋里拿出了早餐,三人开饭。
八点整,护工来了,沈念星从旁边的小床边上站了起来,顺势给周凡渡使了个眼色,然后对贺予城说了句:“我俩去超市买点东西啊,你自己自觉点,有点儿病号的觉悟,别总为难李姐。”
贺予城心里清楚这俩人是想单独出去腻歪了,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走走走,赶紧走,别在这儿碍你老子的眼。”
沈念星心头一喜,立即拉着周凡渡离开了。
住院部大楼后面有一个小操场。最近一段时间门,俩人几乎每天都会手牵着手去操场上转一转。
清晨来操场上锻炼的病患和家属还挺多,每台健身器材旁边都围聚着许多人。周凡渡和沈念星也不去凑那个热闹,只是围着圆形的跑道慢悠悠地散步。
初秋的晨曦金灿灿暖融融,熨烫人心。沈念星突然发觉,这世界上似乎再也没什么能够比得上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手牵手在阳光下散步更美好的事情了。
走了走着,周凡渡突然想到了什么,就对沈念星说了句:“我妈已经把咱俩的东西收拾好搬回家了。”
幸福里的那间门半地下室的小房子他们俩只租了两个月,九月份就到期了,也没必要续租,所以他们就决定了退租。但他们俩现在也走不开,没法儿回去收拾东西,周凡渡只能拜托他妈帮忙去收拾一下。
沈念星也挺放心让周凡渡他妈去帮她收拾的,毕竟都是女人,内衣内裤什么的收拾起来不会尴尬。
听闻周凡渡的话后,沈念星点了点头,回了句:“嗯。”但是紧接着,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瞬间门红了脸,惊慌失措地看着周凡渡:“那你妈肯定该看见了!”
周凡渡一愣:“看见什么?”
沈念星又气又羞:“还不是你买的那两箱东西!”又碎碎念了一句,“正常人谁会买那么多囤家里?放都没地方放!”
因为屋子小,又没外人,所以他们俩干脆直接把这两箱小雨衣放到了那张闲置许久的小床上,一进门就能看到。
真是羞死了!
以后都不知道该怎么直视方姨了……沈念星真是恨不得立即挖个地洞把自己的头给埋进去。
周凡渡终于明白了她在说什么,但反应却很淡定:“没事,我妈肯定能理解。”
沈念星红着脸瞪了他一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个厚脸皮呀?”
周凡渡眉梢一扬,一双好看的丹凤眼中尽显自豪:“知道哥为什么能找到媳妇儿么?就是因为脸皮厚。”
沈念星无语,实在是看不惯他那副欠样儿,冷悠悠地回了句:“嗯,对,也不知道是谁可怜巴巴地暗恋了好几年不敢表白。”
周凡渡:“……”
沈小多一出手,必然能拿捏到他的死穴。
周凡渡瞬间门就不得瑟了,安静如鸡。
沈念星忍不住哈哈大笑,腰都笑弯了。
周凡渡一脸无奈地望着她,叹息一笑:“你呀,就会欺负我。”
沈念星斜眼盯着他:“你承不承认是你先暗恋我的吧?”
周凡渡不得不点头:“承认。”暗恋了好多好多年,甚至已经久远到自己都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了。
沈念星傲娇地扬起了唇角,心情特别好。
人的心情只要一好呀,就容易变得宽容大度,所以,她决定和周凡渡分享一件她的秘密。
但是在开始分享秘密之前,沈念星先问了周凡渡一句:“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么?”
周凡渡想了想,回答说:“我把你从那座大坝上带下来之后?”
沈念星摇头:“不是。”
周凡渡怔了一下,神色中流露出了很明显的惊讶与意外:“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沈念星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然后才开口,向他坦白:“你记不记得咱们高一那年的冬天,下了好大的雪,期末考试结束后,咱们班人一起去操场上打雪仗,我摔倒了,你扑过来把我压在身下,护着我,不让别人的雪球砸到我……从那一刻开始,我就喜欢上你了。”
说着说着,他们两个步调就放缓了,也不知是谁先停下脚步的,反正沈念星的这段话还没说话,两人就定在了红色的跑道上。
然而沈念星说完之后,周凡渡足足呆愣了有三秒钟,才问了句:“真的假的?”
他的语气中,还带着些不确定和难以置信,眼神还特懵,看起来跟个傻子似的。
沈念星哭笑不得:“当然是真的!”
周凡渡的呼吸猛然一窒,垂下了眼帘,开始做深呼吸,一丝不苟地做了四五组之后,突然松开了沈念星的手:“我跑几圈。”
沈念星:?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周凡渡就开始冲刺了,一边迎着灿烂的朝阳全力奔跑一边振臂高呼:“啊啊啊啊!沈念星从高一就开始喜欢我了!她竟然那么早就开始喜欢我了!”
沈念星:“……”
至于这么激动么?范进中举也不过如此吧?
周凡渡边跑边喊,引得操场上不少人侧目观看。
沈念星尴尬的要死,感觉这家伙真是丢死人了,同时却又忍俊不禁,笑得眼眶直犯酸,鼻子也有点酸酸的。
真是个傻子。
二百米的小操场,周凡渡足足跑了两圈,才将心中的那股难以遏制的激动和兴奋劲儿发泄出来一部分。他气喘吁吁地回到了沈念星身边,二话不说直接捧住了她的脸,低头吻住了她。
周围那么多人看着呢,沈念星特别不好意思,但还是圈住了他的脖子,闭上了眼睛,热情地回应着他的爱。
这一吻不长,但却深刻,缱绻,浪漫缠绵。
一吻结束,周凡渡将额头抵在了沈念星的额头上,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嗓音却无法自控的粗哑:“我爱你,特别爱你,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沈念星的眼眶止不住地发热:“我也是,我也爱你。”
初秋的朝阳照耀着赤诚的爱意。或许是因为人间门过于热情,太阳的温度也越升越高。
九点半左右,操场上就没什么人了。
沈念星和周凡渡也手牵着手返回了住院部的大楼。两人才刚刚走到了贺予城的病房门口,房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了,一位身穿黑色休闲短袖和蓝色牛仔裤的男人从病房里面走了出来。
男人看起来比他们大上几岁,身形挺拔,五官立体,两道浓密的剑眉下是一双漆黑明亮的双眸,蜜色的肌肤更为他增添了几分硬朗的男人味。
沈念星对这人的第一感觉是帅,荷尔蒙爆棚;第二感觉正气、沉稳、靠谱。
虽然她从未见过这人,但却对陌生人的出现毫不不意外,因为自从贺予城被转入普通病房后,几乎天天有人来医院探望他。
周凡渡也不认识这个男人,但却十分熟悉他的那双眼睛,总觉得似曾相识。
迎面而来的男人并为多说什么,照面之后,轻轻地朝着他们两个颔了颔首,然后便离开了。
沈念星和周凡渡走进了病房。
白色的床头柜上面再度摆满了果篮、牛奶和营养品。
贺予城正靠坐在病床上看手机,沈念星问了句:“刚才那个男的是谁呀?”
贺予城抬头,回答:“特警队的小顾。”因为要处理王老三的非法采石矿的案子,特警队一直没走,前前后后进山了好几次,围剿嫌疑人。直至昨天,有关斩刀村的案子才全部尘埃落定,嫌疑人尽数落网。
周凡渡有些意外:“原来他就是顾队长?”那天晚上所有的特警队员脸上都戴了黑色的防护面罩,仅露出来了一双眼。
沈念星立即看向了周凡渡:“你见过呀?”
周凡渡:“那天晚上贺叔是带着特警队一起去的,顾队长是特警队的总指挥,当时他总共就开了两枪,没有一枪打空。大半夜村里面黑得要命,五十米外的移动面包车,他抬手就打爆了轮胎,好像根本就不需要瞄准。”
他的眼神和语气,皆是敬佩。
沈念星却觉得有点夸张:“真的假的?”
贺予城接了句:“怎么能是假的呢?人家小顾要是没点真本事,怎么可能年纪轻轻的就当上了突击队的队长?”
沈念星:“那他确实挺厉害的,而且他长得还挺帅的,真爷们儿啊。”
贺予城眼皮一撩:“喜欢这样的?那你早说啊,人家都结婚了。”
周凡渡面无表情地盯向了沈念星。
沈念星:“……”坏老头儿!我警告你不要挑破离间门!
就因为贺予城的这一句话,沈念星辛辛苦苦地哄了自己的醋精男朋友好几天,后来又主动约着他大汗淋漓了一场,付出了一些代价,这事儿才算完。
又过了大半个月,临近九月底的时候,贺予城出院了,一行人才返程回东辅。沈念星和周凡渡也返回了阔别许久的校园。
其实在八月底的时候周凡渡就已经被学院确定了保研资格。保研免推可以同时添加三个平行志愿。
填报志愿的时候,周凡渡曾问过沈念星,问她准备报考哪所学校的研究生?沈念星当时的回答是东辅大学。周凡渡也就没有添加后两个志愿,只填写了一个东辅大学。通过院校初审后,他就去东辅大学参加了笔试和面试,一切都很顺利,十月初就拿到了预录取通知。
十月份也是普通研究生考试的报名时间门。
填完志愿的那天晚上,沈念星坐在寝室的书桌前盯着电脑屏幕了很久,内心纠结、不安又愧疚。
她知道以自己的水平肯定考不上东辅大学的研究生,即便是更上一层楼,也只能去东辅财经。
她最终报考的也是东辅财经大学。或者说,她从一开始确定的考研院校就是东辅财经。
她把周凡渡骗去了东辅大学。
虽然她心里也清楚,周凡渡要是知道了真相以后肯定会跟她生气,但她真的不想再让他为了自己放弃大好前程了。他应该往高处去,立于山巅窥探天光。
临睡前,沈念星曾数次从枕边拿起手机,想在深夜跟他坦白,但无一次成功鼓足勇气。
后来,她关掉了手机,决定等第二天见面的时候当面坦白,主动承认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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