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木念雨深呼吸了好几个来回,这才忍住走出去凑南宫瑾的冲动。
虽说她现在这副身体确实已经年华不在,发间开始混着些许银丝,但风韵犹存,怎么就变成他口中的老妖婆了?
况且原身虽然不是南宫瑾的生母,却也是他的长辈,他居然在背后如此编排原身,心中还有没有孝道二字?
可惜木念雨再气,也没胆子现在冲着南宫瑾喊出这番肺腑心声,只能躲在一旁恶狠狠地磨着牙偷看。
片刻后,南宫瑾神情冷淡地松开手,冷声道:“本王的王妃之位,永远只可能是烟儿一人的,而你,只不过是一个雀占鸠巢,空有名分的假货。”
说罢,他沉着眸子,最后看了君轻歌一眼,眼神中带着刺骨的轻蔑:“你……什么都不是,最好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木念雨望着拂袖离去的南宫瑾,整个人都还在震惊之中。
虽然她之前已经猜到了男主会很狗,却没想到他会那么狗。
刚才那番话听得她拳头都硬了!
然而君轻歌这个当事人只是在原地呆立了片刻,揉了揉发红的眼角,跟在南宫瑾后面离去了。
这出戏终于落幕,木念雨轻叹了一口气,忍不住摇了摇头。
钱难挣屎难吃,事情变得棘手了。
一想到以后还要撮合君轻歌跟这个狗比在一起,她就真的要得偏头痛了。
但话虽如此,这毕竟是她的任务,就算她百般不愿意,也还是要完成的。撮合男女主在一起到底是一件细水长流的事,不急于一时。
她打了一个哈欠,一股疲倦感涌上心头。
还是先回去睡觉吧,至于这阁楼……想必跟女主君轻歌大有关系,等来日再找机会来探。
收敛好思绪后,她伸长脖子望了望,确认方才的两人彻底走远之后,才敢转身离去。
估计是今日出门没看黄历,没想到她这一转身,又差点儿迎面撞上一团黑影。
木念雨没想到这次偷窥还会遇到其他人,她怔了怔,一时间紧张到心跳如擂鼓。
也不知道这人是恰巧路过还是已经在这里站了许久,到底看到了多少?
想想自己如今是堂堂大业朝皇太后,居然暗戳戳地躲在暗处偷看两个小年轻吵架。
糟了!要崩人设了!
哪怕心中忐忑万分,她还是不动声色地稳住了身形,勉强维持住了应有的端庄。
她抬头看去,入眼的是一个掌着宫灯,红衣玉带的内侍。
这名内侍此时也抬起眼看了过来,手中的宫灯蕴出浅橙色的烛光,光芒勾勒出他的轮廓。
月亮隐没在厚厚的云层中,带走所有清辉,只余下他手中宫灯发出的昏暗灯光,木念雨没看得太真切,却也能隐约知道他应是长有一副极为好看的皮相,虽说只是穿着寻常内侍的衣服,也盖不住他颀长挺拔的身姿。
木念雨瞬间松了一口气,还好她遇见的是内侍而不是侍卫,还有糊弄的余地。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寂静无声。
僵持半天,木念雨微微皱眉,心想这内侍怎么这般没有规矩,见到本太后还不行礼?
良久过去,他开口了,声音意外的清冷好听,似无喜怒:“娘娘受惊了。”
木念雨别过眼去,沉声说道:“哀家闲得无聊,出来走走。”
她顿了顿,接着补充:“方才的事……不许外传。”
那内侍敷衍地应了声,算是答应了。
木念雨对他这怠慢的态度颇为不满,这种没眼色的太监放在别的宫斗剧本里怕是活不过一集。
好在她骨子里没有封建古代的那套尊卑思想,终究没有为难他,简单交代后便摆手打发他走了。
但缓过神儿之后,她又有些后悔。
她刚才忘了问那内侍的名字,相貌也没太看清,想要找他秋后算账都难。
不过系统一直没有发出警告,说明她刚才并没有崩人设,应该是成功糊弄过去了。
她倒不太担心这内侍有胆子将今日之事往外传,这宫内的腌臜事多了,他们这些人一定早就见怪不怪,而且世人皆知冷王跟她这个太后不太对付,她不过偷看几眼,算不得什么大事。
况且这宫里除了皇帝就是她最大,想来这人就算再怎么没有眼色,恐怕也不敢得罪她吧。
木念雨吧唧了下嘴,心大地决定把这件事就这样烂在肚子里。
别的不说,这个世界的人倒是都长得挺好看的,连一个小小的内侍都好看到毫无必要。
只是可惜了,是个阉人。
————
回寝殿后的夜里,木念雨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她虚弱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她意识到这是梦境,试图挣扎,却像是被人按住了全身一样,四肢不受自己掌控,一动也动不了。
梦境很真实,她鼻尖还萦绕着一股医院特有的消毒水气味,裹挟着悲悯和焦虑,有点儿像死亡的味道,却是她无比熟悉的味道,熟悉到让她觉得窒息。
这股沉沦在暗潮中的感觉让她再一次回想起了死亡笼罩下来的阴影,她的眼角流下一滴泪,晕晕沉沉地陷入了一片黑暗。
还未到破晓时分,木念雨猛地睁开眼睛,从噩梦中惊醒。
她出神地凝视这头顶的床幔,床幔绣着凤凰纹,四角悬着由珍珠和宝石串成的璎珞。
她全身被冷汗侵透,心下一片茫然,望着周围景象,缓了许久才想起自己正身处任务世界。
一定是这次任务难度让她太过焦虑。
这是她被系统选中成为任务者后第一次梦到以前的事,以至于她都快忘了现实究竟是什么样子,现在午夜梦回那时情景,竟有种分不出现在才是虚幻的荒诞感。
不出片刻,康嬷嬷领着若干宫女鱼贯而入,见她满身虚汗,一脸恍惚,以为她头疾又犯了,忙将她扶起,将一碗苦涩的汤汁抵到她嘴边。
木念雨嗅到药汤透着一股腥涩,满脸抗拒,几番折腾之后,才硬生生抿下这一碗。
虽已是入春时节,但京城这几日春雨绵绵,料峭的寒意逼人,天终于蒙蒙亮了。
木念雨抽了抽鼻子,趁康嬷嬷不注意,偷偷往嘴里塞了好几枚蜜饯,才压下残留的药味儿。
接下来她要严阵以待,迎接新的风暴。
按照晨昏定省的规矩,后宫妃嫔每日都要在清晨来给她这个太后请安。可想而知,目前男女主之间最大的绊脚石,南宫瑾的白月光,烟妃君轻烟也会来她的宫中。
木念雨今日起得早,嫔妃们都还没来,她在殿中小坐片刻,才陆续等来人。
按照任务资料显示,现任皇帝继位不久,且不好女色,后宫只有三位妃嫔。
说起来她也觉得这个后宫配置有些敷衍,有种因为不是主角就随便糊弄的感觉,但人多了她也难以应付,人数越少她倒是越满意。
最先到的是婉妃木婉儿,出自她的母家,按辈分算是她的侄女,模样颇为娇俏可爱。
木婉儿入殿,见她已经端坐在殿中,顿时脸色一白,小心翼翼地对她说道:“姑母,都怪婉儿今日贪睡了片刻,才来得如此之晚,姑母不会怪罪婉儿吧?”
木念雨瞥了瞥半明半暗的天色,觉得木婉儿睁眼说瞎话,此刻明明还早,而且木婉儿这声姑妈叫得格外亲昵,明显想和她套近乎。
看来这晨昏定省必然是每日固定的宫斗环节了,连到位的顺序不对都成了罪过。
“坐吧。”她轻轻乜了木婉儿一眼,给了个准信,木婉儿才敢入座。
很快,又有宫妃到场,这次是镇国将军的嫡女戴若兰兰妃,长相倒是温婉白净,举手投足也透着一股书香门第的端庄风范,不像是出自将门。
走了一套标准流程后,戴若兰也入了座。
再过了半晌,门外一穿着浅紫色百蝶云锦裙的女子款款而来,她肌肤胜雪,细腰纤弱似水。
正是姗姗来迟的君轻烟。
她一入殿,便发现木念雨正皱着眉坐在殿中,不耐烦地撇着杯中的茶叶,而其余两妃已经就位,一脸戏谑地望着她。
完了,身为宫妃来得比太后还晚,妥妥的大不敬。
她霎时间身子一颤,她一旁的宫女眼疾手快,连忙扶住了她。
木念雨微掀眼皮,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
这君轻烟跟她想象的大差不差,标准的柔弱美人长相,此时她一双眼眸水雾朦胧,柳眉轻皱,右手扶着心口,显得整个人更加楚楚可怜。
木念雨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
她这架势装得倒挺像回事的。
她知道君轻烟有心疾是真,但有女主这个药引在,目前已经不会犯了,此刻她装作一副心疾犯了的样子,无非就是怕自己为难她。
君轻烟轻轻甩开宫女的手,盈盈一拜:“臣妾拜见母后,母后万安。”
木念雨还没发话,木婉儿倒是抢先一步,开口嘲讽上了,阴阳怪气地说道:“烟妃妹妹向来体弱,无怪乎今日也来得如此之迟呢,倒让我们好等。”
被木婉儿抢了台词,木念雨顺势地闭上了嘴,有出头鸟抢着当恶人的角色,她当然选择作壁上观。
君轻烟不动声色地敛了下眸,挤了挤眼眶中的眼泪,酝酿出哭腔:“妹妹身子不适耽搁了,两位姐姐勿怪。”
木婉儿夹枪带棒,君轻烟以退为进,但看样子是君轻烟更胜一筹。
木念雨简直想为君轻烟的演技鼓掌,要不是在古代,今年的奥斯卡影后非她莫属。
都是千年的老狐狸玩什么聊斋呢?木婉儿见不得君轻烟那副矫揉造作的模样,啪地一声摔了茶杯。
眼见两个人之间越发剑拔弩张,马上就要互扯头花,木念雨看不下去了,轻咳了一声打断两人。
两人闻声,视线蓦地和带着冷笑的太后撞上,霎时心中一惊,忙低下了头。
木念雨慢悠悠地搁下了手中的茶杯,冷冷地睨了三人一眼。
这几个照面下来,她大概摸清了这几人的关系。
木婉儿跟君轻烟怕是不对付,而戴若兰则一直在旁边云淡风轻地吃瓜看戏,看样子是谁也不站的中立派。
旋即,她的双眼移向三人中的君轻烟。
说实话她对这些个嫔妃间的争宠并不感兴趣,她唯一在意的只有如何稳住君轻烟这个绊脚石,让她少搞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察觉到了她过分探究的目光,君轻烟眉头皱得更紧了,还颇为卖力地锤了锤胸脯,生怕木念雨不知道她有心疾。
木念雨无语地收回视线,心道差不多得了,有点儿浮夸了,老妹。
君轻烟心中苦涩,她见木念雨一言不发,只是盯着自己看了又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呼自己倒霉。
明明自己今日特意早了三刻前来请安,没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反倒成了最晚的那一个。
后宫之中她谁也不惧,除了当今太后。
先帝荒唐,纳美人无数,太后见惯了后宫里的争斗,终于熬到自己儿子成了皇帝,反而开始喜欢变着法地折磨人,每日请安她们都是苦不堪言,偏偏皇帝又是个不近女色的,压根不管后宫事务,吹枕头风就别想了。
饶是她,面对太后也只能顺从。
终于,木念雨搁下茶杯,慢悠悠地开了口。
“哀家瞧着烟妃倒还精神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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