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南宫溪有问题。
木念雨把昨晚的记忆反反复复揉碎了想,肯定地得出了这个结论。
可她暂时还推测不出南宫溪打扮成宦官大半夜地在宫内溜达,还装作不认识自己的原因。
她这个儿子该不会是个变态吧?
木念雨无比焦虑地咬住了嘴唇。
可惜她察觉出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现在她已经失去了先机,找不到机会当面质问他,况且她自己也不干净,不好解释自己为何那晚会出现在那里。
不愧是s级的任务,坑越来越多了。
不过或许……问题不大。
她仔细想了想,南宫溪再有问题也不过只是个任务世界的npc男配罢了,还能翻了天不成?总不可能是跟她一样的穿越者吧?
这么想着,木念雨心中的焦虑稍稍缓和了一些,怠惰的情绪又占领了高地。
懒得管其他配角了,她眼中只有系统的任务和男女主。
她望向自己寝殿中的博古架机关。
南宫溪和君轻歌都出现在她寝宫的这条暗道通往的地方。
这一定不是巧合。
看来这个地方,她必须要好好再探一探了。
————
这次再入暗道,木念雨特意选在了大白天,打算瞧个透彻,她还光明正大地点了康嬷嬷随自己一起去,不怕被人瞧见。
只要不崩人设,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毕竟放眼整个后宫,她这个太后最大,谁敢质疑她?
就连她的寝宫中有暗道都是一件很合理的事情。
她推开博古架,康嬷嬷果然也是聪明的敞亮人,并没有多问,就跟着她缓步穿过漆黑的暗道。
走了许久,她渐渐闻到了杏花沁人心脾的淡淡香味,和上次她初探暗道时一样,果然往前走不远就是暗道的出口。
从暗道里出来后,木念雨终于望见了那座阁楼的全貌,而那晚夜色下她看不太真切的杏林此刻也展现在了她的眼前。
原来如此,她知道这里是何处了。
她的眼前是一片洁白无瑕的杏花之海。
先帝在宫中各处都种了杏树,杏树的花色是白中带红,初开时朵朵妍丽,而后逐渐变淡,待到花落时便变成纯白,宛若落雪,绮丽非常。
然而现在正是杏花还正红的微雨时节,眼前的这片杏林却已满是洁白。
这是先帝特意收集来的杏树,这种杏树能开出不会变色的纯白色杏花,但喜爱杏花的不是先帝,而是他后宫中的静妃,静妃独爱花期将尽的白色杏花,先帝如此做只为博美人一笑。
这些特殊的杏花树,就栽种在宫中一处谁也不敢提及禁地。
慕心阁。
木念雨觉得君轻歌那天简直是白跑一趟,不过是剧情强行给男女主制造的纠葛。
因为这阁楼压根就和君轻歌要找的妈没半毛钱关系,反而和男主南宫瑾颇有渊源。
静妃,是南宫瑾的母妃。
只可惜静妃早就香消玉殒了。
木念雨松了一口气。
都怪她绑定的这个垃圾系统太过吝啬,连原身的记忆都舍不得给她,她只能凭借朴素的大脑自己探索。
现在看来,她寝宫中那条暗道应该跟原身无关。
她之前倒是忘了,这仁寿宫原先也不是她的寝宫,而是先太后住的地方,也难怪她穿进来的时候系统未曾提过原身寝宫里的暗道,毕竟她的好大儿南宫溪登基也没多久,她哪来的时间在寝宫里修这样一条暗道出来。
说起来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宫斗旧事。
静妃名唤宫柔静,原是邻国西夏进贡给先帝的美人,也是先帝最爱的女人,但当时的太后很不喜欢静妃,认为西夏是蛮夷之地,从西夏来的静妃更是上不了台面。
况且树大招风,不仅太后不喜静妃,后宫的其他嫔妃也讨厌这个分走先帝大半宠爱的女人,所以先帝特意为静妃在宫中僻静之处修建慕心阁,想让其远离宫中纷扰,慕心阁的慕心二字亦有爱慕之意。
谁知道静妃在慕心阁呆了不过几年就撒手人寰了,据说她是病死的,宫中也总是新人换旧人,这件事很快就被人遗忘,不了了之了。可现在结合暗道看来,非常有可能和当时的太后有关。
总之不是原身下的手就好,不然现在又得是她来背锅。
虽说如此,木念雨还是有些好奇,打算去阁楼看看。
从假山出来,旁边便是一条鹅卵石铺就的碎石小路,沿着小路走便能穿过杏林,直达慕心阁。
迎着朦胧的杏花香,木念雨一路深入杏树深处,不多时,她便望见一道青藤相盘的月门,看样子是慕心阁的侧门。
一旁的康嬷嬷脚步蓦地停顿了一下,给木念雨使了一个眼色。
木念雨会意,眯眼望去,门后的庭院已经很久没人打理过了,草木尽情地野蛮生长,高高矮矮地交错盘踞在一起,杂乱无章。
她也隐约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
墙角的芭蕉叶不自然地晃动了几下。
那里藏了一个人。
————
得到木念雨的示意后,康嬷嬷干脆利落地把人揪了出来。
待看清是谁后,木念雨心中一阵无语。
面前的女人清丽柔美,整个人分外清瘦,风一吹,身上的薄裙微微飘动,带起一股淡淡的草药香。
是女主君轻歌。
君轻歌不愧是女主,无人传唤,她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下大摇大摆地入宫,还跑到这宫闱禁地来。
是觉得自己命太硬还是嫌活太长了?当这里是菜市场吗?
木念雨转念一想,人家有女主光环,更何况还有她这种任务者为她保驾护航,自然不怕。
她抬手掰起君轻歌的下巴,与她对视,脸上故意带了些怒气:“你如何进的宫?”
君轻歌背脊一凛,犹豫了片刻,从袖中摸出一块令牌。
令牌刚到手里,木念雨便听到君轻歌的咬牙轻呼:“母后!一切都是儿臣擅作主张,跟儿臣的朋友无关!请母后不要为难他!”
木念雨:……
她还没问,怎么君轻歌自己就招了?
她装作没听见这番话,仔仔细细地摩挲着手中的令牌。
这是枚可随意出入皇宫的令牌,而天底下只有一个人能把这个令牌交给君轻歌。
又是南宫溪。
木念雨冷笑一声。
看样子君轻歌还不知道南宫溪就是当今圣上吧,看来他扮宦官还扮上瘾了,竟然以宦官的身份接近自己的弟妹。
等一下……
她的心中隐隐浮现出一个猜测。
南宫溪该不会喜欢君轻歌吧?
也难怪她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因为这种爱慕女主的男配出现在任务世界里属实算不上什么稀奇的事情,几乎每个世界都会有那么两三个。
只可惜求而不能是他们的常态,爱而不得是他们的宿命。
因为女主只能和男主在一起呀。
这样一想,南宫溪还挺可怜的,居然喜欢上了一个不能喜欢的人。
木念雨迟疑片刻,萌生出一丝对舔狗的同情,于是并没有明着戳穿南宫溪的皇帝身份。
她将令牌还给君轻歌,模棱两可地说道:“罢了,既然是他的意思,哀家又能说些什么?”
君轻歌愣愣地拿回令牌,没有接茬。
木念雨知晓君轻歌虽然有时候做事莽撞,情商也忽高忽低的,但总的来说脑子还算是灵光,刚才那番话已经足够她推测出南宫溪的身份了。
她转头看向君轻歌,一脸慈柔。
“正巧这宫中的牡丹花也开了,陪哀家去看看吧。”
————
几场雨后,空气都是清凉的,御花园中的牡丹花开得正盛。
放眼望去,一片花团锦簇,假山流水间水雾弥漫,雨花石铺就的碎石小道曲折幽静,偶有彩蝶翩飞,恍若仙境。
君轻歌魂不守舍地跟在木念雨身侧,沿着小道一路走到了御花园的太液池,全程默不作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原本就有些窒息的氛围又沉闷了几分。
木念雨实在忍不住,问道:“新婚这段时日,你过得可好?”
君轻歌一怔。
上回入宫面见太后之时,这个问题她便已经回答过一次,为何不过几日光景,太后就又提及此事。
莫非太后已经知晓了些什么?
君轻歌顿了顿,回道:“回母后,一切都好。”
木念雨拍了拍君轻歌的手,瞥了眼已经自觉站在七尺开外的康嬷嬷,小声道:“别装了,旁人听不见,你就说实话吧。”
君轻歌闻言,心中一惊。
木念雨忍着人设崩坏的刺痛,啧了一声:“冷王是个什么样的人哀家怎会不知?”
木念雨刚才这番话不是随口一说,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出来的。
她想得很清楚,她只是一个助攻女配,自然还是站在主角的友军阵营为妙,但男主南宫瑾是没戏的,他自小就讨厌原身,开局好感就为负,但女主君轻歌她还是可以拉拢一下。
在这个世界里,她给自己的定位就是知心好长辈,女主角的情感树洞,而投诚的关键,自然就是要取得君轻歌的信任。
木念雨低下了头,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很悲伤。
她指了指园中开得正艳的牡丹,“哀家最喜欢牡丹,可惜先帝在时,宫中只许种杏树,不种其他花,直到溪儿登基后,这御花园才种上这几株牡丹。”
“母后是说……喜欢杏树的是先帝?”君轻歌瞪大了眼睛,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崩塌了,眉宇间渐染愁绪。
木念雨顺势拉起君轻歌的手,缓声道:“这女人么,人前笑脸相迎,背后受的苦,又有几个人瞧见?”
“哀家入宫那么多年,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过,她们戴着什么样的面具,底下受过什么样的苦,哀家一眼就能看出来。”
“冷王自小就有上心的人,人尽皆知,怎么会突然转了性子,要娶你入门?”
“在哀家这儿,你也不用瞒着,说说吧。”
木念雨的一套组合拳打得君轻歌心下猛地一颤。
太后果然什么都知道……
南宫瑾的事人尽皆知……这些人果然都在背后看她的笑话吗?
她努力想要挺直脊梁,就算被南宫瑾折磨也绝不低头认输,到头来在这些人眼中,不过都是笑话一场。
既然如此,太后提及先帝定然意有所指,想必是来试探她的口风和态度来了。
君轻歌收回手,显露出毫不掩饰的疏离,对着木念雨欠了欠身,“太后娘娘猜得不错,是轻歌无用,王爷的心全放在别人身上,只当轻歌是一个摆设。”
好吧,这瞬间秒变脸啊,装都不装了。
木念雨看了眼空荡荡的手心,有些失落。
看来君轻歌对她的戒备还真高,充当知心长辈的计划宣告破产。
顾忌自己该死的任务,木念雨犹豫了一下,艰难地帮南宫瑾说了几句好话。
她十分刻意地叹了一口气:“冷王是哀家从小看到大的,哀家怎会不知他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个性,这件事是哀家对不住你,本以为他想成婚便是想通了,却没想到苦了你。”
“这新婚夫妻之间难免会有摩擦,但这感情也是一点一点处出来的,他既然娶了你,想必还是对你上心的。”
君轻歌在心中一阵冷笑,她在南宫瑾心中或许连可有可无的摆设都不如,她只不过是他发泄愤怒的存在,要如何处出感情?
木念雨说完那番话自己都觉得亏心。
南宫瑾有心上人还娶君轻歌说白了就是打心底里不尊重女人,尤其是他还对女人动手,更是实锤人渣。
虽然她的任务是撮合男女主相亲相爱,可也不能昧着良心,这男主南宫瑾目前看来是没有半分可取之处。
况且君轻歌身为女主,在这个世界是受到眷顾的存在,更手握逆天医术这样的金手指。
即使在这样一个世界她应该也能干出属于自己的一番事业,又何必沉沦在和男主的虐恋情深中呢?
木念雨心虚地瞥了眼君轻歌,随口敷衍了一句:“罢了,哀家觉得你是一个极为聪明的女人,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这种事情点到为止即可。
就算她好话赖话都说完了,决定权不也还是在君轻歌自己手上?若是她自己愿意跟南宫瑾这样的人在一起,那就是什么锅配什么盖,怨不得她。
君轻歌闻言,嘴角挑起一抹讥讽的笑容。
聪明?
原来如此,她终于知道太后这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话用意何在了。
太后这是在敲打她要安分守己呢。
太后嘴上说得漂亮,但她明明知道南宫瑾从小就喜欢君轻烟,却还是让君轻烟入了宫,说到底,她们这些世家女受不受宠并不重要,她们背后的宗族势力才是太后看中的东西。
她这个相府嫡女的名头虽然好看,实际却是孑然一身,没有半点能摆上台面的筹码。
自己这样一个毫无助力的王妃嫁给对皇位有威胁的冷王,背后怕是少不了太后的推波助澜。
君轻歌面上还在笑着,想到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君轻烟却是心中一痛。
在宫中遇到易大哥,是她这段晦暗生活中唯一的光亮。
但她早该想到的,寻常内侍怎么能随意出入宫中各处,还能给自己这样一块可以出入宫闱的令牌。
若他真的是当今圣上,那君轻烟岂不是他的……
想到这里,一股难言的失落感涌上君轻歌的心头。
木念雨见君轻歌神色颇为触动,甚是满意,心想定是自己这一番肺腑之言起了效果。
就在她思考要不要趁热打铁的时候,康嬷嬷对她悄悄打了个手势。
木念雨顺着康嬷嬷的指引遥望而去,只见太液池中的湖心亭隐隐约约有两道人影,像是一男一女。
待看清之后,她顿时一震,不由自主地与一旁的君轻歌对视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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