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占星楼天命占卜
司天台。
徐乙走出巫宫,快步朝占星楼而去。
在傍晚时分,他从梁易那里收到了一份事件说明卷宗,看完之后,心绪震荡。
祥和村事件波诡云谲,如今时隔多年,徐乙也没想到梁易真可以查出东西来。
带着梁易撰写的卷宗, 他来到占星楼,请求拜见台主。
侍从一番通报,告诉他台主正在进行天命占卜,请他稍后。
徐乙闻禀,顿时心惊,天命占卜可不同于寻常占卜, 此占卜每进行一次, 便会耗费极大精力,削减自身寿命。
不知台主为何要在此时进行这般占卜。
过了半个时辰后,侍从便请徐乙上楼。
占星楼没有内部空间,仅仅便是一个实心高楼,楼壁上铺设了环形栈道,徐乙沿道绕楼而上。
离开地面五十多丈,他才来到楼顶,此时整个川留都在身下,变得有些渺小。
楼顶是一巨大环形台面,在台面的正中心,盘坐着一位头发乌黑的老者,此时他正凝望着夜空中的星辰。
见到这位比自己还年轻的老者,徐乙恭敬行了一礼,说道:“台主,徐乙有事求见。”
司天台台主缓缓垂下头,微微含笑对徐乙说道:“如今巫宫刚立不久, 事务繁多,你抽身前来找我,想来是遇到了大事。”
徐乙内心感叹一声台主心思入微, 说道:“正是,积压在巫宫中的一件重要妖魔事件已有进展,特来向台主禀报。”
他将梁易写的卷宗呈给台主。
台主将卷宗仔细观阅了一遍后,脸上也露出惊异之色:“这当中竟有如此隐情?”
“徐乙也没有料到,这分明是有邪崇在布局作恶,上百口人因此遭害,实在是天理难容!”徐乙脸上出现愤懑之色。
台主沉思了一阵,问道:“卷宗中提到的黑屑与白花可有带来?”
“已带来,此番正是想让台主帮忙查验一番。”徐乙掏出梁易交给他的两样东西递给台主。
台主拿着两物,看了一会,便说道:“确实不是寻常之物,既然这般,我来瞧瞧。”
语落,黑屑和白花便从他手心悬浮而起,立于眼前。
紧接着他的眉心处分开一道裂缝,耀眼金光从内溢出,射在黑屑白花之上。
金光扫视下,黑屑之上很快便腾起黑红之气,白花上则有氤氲蓝雾。
须臾之后, 金光消散,台主眉心合拢。
“我已用天眼查探过, 这黑屑之中,蕴含着暴虐杀戮之气,寻常人倘若沾染而上定然会失去理智,有修为者沾染上了也会变得残暴。”
徐乙心惊,说道:“这么看来,祥和村那些村民便是因为吸收了杀戮之气,故而自相残杀?”
台主微微点头:“如今想来是了,而这白花之中,则含着一股寒气。”
“寒气?不知有何用?”
“这股寒气,有中和之效,原本黑屑暴虐的气息进入其根茎之后,变得略微平和了一些。”
“这般做的目的是什么?”徐乙疑惑。
“恐怕只有幕后者才知晓了,”台主将黑屑白花还给徐乙,“破除此次事件者是谁?”
徐乙急忙说道:“此人乃是我涂川之人,名叫梁易,近来新进巫宫。”
台主诧异:“新晋巫祝竟有这般本事,想来不凡,既然如今已入你宫,自当好生教导。”
徐乙自然称是,而接着这个机会,他也将梁易先前所求告知。
“他此次立了大功,台中自然会有赏赐,你可奉我命,去宝库之中,取寂灭草给他,至于玄净砂,倘若他能再破获事件,再行赏赐。”
徐乙替梁易道了谢,临走前,他再三犹豫,还是询问台主:“不知台主为何要在此时进行天象占卜?如今卫国司天台皆靠你主持大局,还请务必保重身体。”
台主声音幽幽:“我已活了一百四十四岁,离一百五十的死关也没有多久了,本已心如止水,不被外物所扰。
然而近来,却常感心惊肉跳,似觉有事发生,看到天象,才知竟是天数有变。
于是,三日里,我在此观星,耗去了五年寿命,终得出一卦。”
徐乙一听他少了五年之命,心中顿时浮起悲戚。
司天台台主察觉到他的神色,安慰道:“你不必悲伤,我等巫祝,事鬼神,生来死往,再常不过,我既卜出此卦,自然是有命数。”
“不知是何卦?”徐乙勉强收敛心神问道。
台主正视徐乙,一句一字说道:“风波水火,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徐乙眼神惊骇:“怎会如此?”
此卦乃大凶之卦,但凡此卦一出,便要天下大乱,乱世将启!
台主用手抚摸着地面的鲜血卦纹,说道:“此乃用司天台秘术《归藏爻》卜出的结果。”
《归藏爻》唯有台主一脉才通晓,是司天台占卜一道中最为玄奥神秘之术。
此术传闻算尽天下,乃是当今最厉害的卜术。
徐乙心知,有此术加身,再加上天命占卜,得出的卦象几乎不会有误。
“良之一朝,历经五百年,而如今离之一朝,也快至五百年,这五百年便是一坎,每每此时,定然会有大变故。”台主说道。
徐乙沉默了,他这一生,无论是成为巫祝,还是创立巫宫,都是想着能为别人做些事,这天下能够太平一些。
如今却得知,这世道恐怕很快便要不安宁了。
“既然如此,可做些什么,阻此卦象?”他不甘心问道。
台主摇摇头:“此乃天命!大势所趋,即便是那擒日拿月的炼气士大能也无力阻止,唯有顺应。”
徐乙顿时生出一股无力感,但内心中的那股信念很快又涌起,他声音铿锵道:“倘若如此,那徐乙便竭尽所能,做自己能做之事,至少让卫国的百姓在将来安稳一些。”
台主露出赞许的目光,说道:“你能这般想便好,我将巫宫交给你做主,你便莫要有太多顾虑,只要我还在的日子里,你大胆行事便可,或许在以后,此宫将大放异彩。”
徐乙受教,行了一礼后,便下楼去了。
夜空之下,仅余下司天台台主一人,他俯瞰着寂静的川留,许久之后终究是叹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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