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大周天心劫
炼丹房内,地火灼灼。
丹炉震动,滚雷之声隐透而出。
梁易盘膝而坐,手捏道指,牵引地火,不断掌控着火候。
“大地吐息,其名为风。既破萌而开甲, 亦养物以成功。煞魂冥冥,清风破邪……”
他心中默念着风丹炼制心决,指尖灵力猛然大增。
华池迅速燃烧,精华药力通通朝中心汇聚,最后结成药石。
便在此时,梁易手掌朝天边一探, 摄取夕阳之光投入丹炉中。
“唿——”
青白相间的旋风以丹炉为中心刮起,层层席卷向外, 一只青蝶振翅, 从内飞出,来至梁易身边,带着光点翩翩起舞。
梁易平展手掌,青蝶似有所感,落于他掌心,摇身一变,化作丹药模样。
风丹已成,他心神顿松。
所得寂幽草和玄净砂仅够炼制一份丹药,梁易也算是破釜沉舟,好在运气不错,没有出差错。
此丹一出,他便有了信心,决定开始冲击大周天之境。
心念内视之下,小周天三百六十五气窍通通贯通, 融为一体, 已再无隔阂。
他知这便是所谓的“树心”。
按照徐乙所说,他同树心建立联系。
很快,最外层的大气窍壁上便出现了一些若有若无的光点。
梁易心知, 这大概便是所谓的树脉点。
他将灵力牵引至光点所在的气窍壁,尝试冲击。
如今梁易体内的灵力,虽然化去了妖力精华,但当初的神秘之力并未消散,灵力依旧十分精纯,甚至带着一丝恢弘之气。
这等灵力破窍自有优势,更何况他化妖之时,大气窍壁本就已出现了裂纹,此次冲击,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第一个光点被冲开,灵力汇入到了一条树脉之中。
梁易陡然感觉到自己的身躯多出了一条脉络,这条脉络从树心起,延伸至右掌手腕处。
“这莫非便是隐脉?”他心想。
树脉未显时,他察觉不到,等出现,便有所感,他敬佩先贤为此做出的探索。
第一条树脉开拓,梁易有了经验, 照猫画虎将其他光点冲破。
很快,大气窍壁便变得千疮百孔。
他的身躯成为了土壤,一颗光树扎根在体内,枝芽树干缓缓延伸而出。
当所有树脉都开拓而出时,他的大脑猛然震动。
一座残破的高台伴着烟雾,浮现而出。
它浑身透明,尚未凝聚成实体。
伴随着它的出现,无数念头从梁易意识中窜出。
火车,飞机,摩天大厦,烟雾霓虹,电音打碟,等等现代化景象通通出现。
而下一刻,轺车,龟甲,宫殿楼宇,炊烟袅袅,巫乐离歌,等古代景象又接踵而至。
古往今来,两种念头不停交错。
美好的记忆在此时通通隐去,那些出现的景象全是屈辱,黯然,仿佛在故意揭开他内心的伤疤。
他害怕失去亲情,那心魔便再现他父母亲人死去的景象,他渴望爱情,那幻象便让他孤独终老,孑然一身,他渴望友情,那幻象便让友人对他背刺。
“好”变“坏”,“有”变“无”,此为真正的大周天心劫。
渡不过,便是道陨。
处于此劫中的梁易,心神震荡,已有些分不清虚幻与现实。
他的记忆成分复杂无比,古今交错,前身与后世不断交融。
已是分不清到底是古代的梁易,还是现代的梁易,似乎是同一个人,但又有着两种迥然记忆。
寻常炼气士过此关,已是困难重重,而于他而言,更难如登天。
趁着还没疯之前,梁易果断服用了风丹。
风丹入体后,药力便化开,通通涌向他的心脏。
至于为何不是涌向大脑,乃是因风丹的功效基于心。
心主神明,创造风丹的先贤认为,心乃一身之主,脏腑百骸,皆听命于心,而念头也不例外。
梁易的杂念通通从大脑产生,但究其根源,还是内心出了问题。
如今他得了心病,而且还病得不轻,必须得对症下药。
药力涌入他的心脏后,血液流通的速度便迅速降低,变得同往常一般,而大脑的疯狂供血现象也很快消失。
心烦意乱的感觉不见了。
梁易很快便回归了自我,分清了古今和虚幻。
杂念一条条被剔除,高台开始向实体转化。
“嗡!”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身躯一阵颤动,周身渐渐弥漫出缥缈之气。
此时在他的脑中,一座残破的高台已完全具象而出。
他感觉到,这座高台与他的意识神思联系在了一处,心知这便是所谓的神台。
这座神台的出现,挤占了原本神庙的位置,两者瞬间便爆发冲突。
然而神台完全不是神庙的对手,顷刻便被镇压在了脚下,成为了神庙的台阶。
梁易没料到神台竟会这么拉胯,好在他与之的联系并未被神庙斩断,否则真的会想死。
神台既出,他便顺利步入大周天。
缓缓睁开眼,梁易发现自己身躯不知何时已离开了地面,正悬浮于半空。
空气中,有着许多他感到熟悉的存在。
是气,各种不同样的气。
这些并非灵气,乃是万物产生的杂气,交融在一块。
梁易试着亲近某种气,他便很快成为了其一分子,身躯的重量仿佛全部消失。
“咻!”
他朝前而去,身形便化作了一道神虹出现在了涂川上空。
头顶星汉,脚踏虚空,遥望着涂川大地,梁易只觉胸襟无比开阔,忍不住清啸一声,冯虚御风,扶摇而上!
穿过层层云气,与夜幕融为一体,梁易呼吸间翱翔完了整个涂川。
“这便是大周天么!”
他明显感觉到了大小周天之别,小周天还带着明显的凡,而大周天则有了蜕凡之意,与天地相融。
一朝破境,云泥之别,他算是有了体会。
又御空飞行了许久后,梁易才渐渐平息下内心的澎湃之情,回到了巫观之中。
此时钟古正在木棚之下敲打,见梁易从天落下,微微惊疑。
“师兄修为又有所精进了?”
“不错,我已入大周天,如今便准备进行摆阵事宜,不知让师弟筹备之物如何了?”
钟古从怀中掏出一物,递给梁易道:“血竹已铸成笛,至于石头,尚在雕琢。”
梁易接过竹笛,朝他身后望去,只见那里有一块碑,碑面写着“丧魂坞”三字。
“立冬之前可否雕好?”
“拼死也会完成。”
梁易点点头道:“那我便在北关古道,等候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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