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修)
“你们二人这时来找我是有何事?”
邓怀戚问到,“何家的事情等其他人来齐了再一起商量,你们有什么事情现在先说吧。”
邓怀戚的目光扫过闫峰,他立刻觉得放在胸前的东西仿佛长出了毛刺,扎得他浑身不自在,神情肉眼可见变得僵硬。
白守微清清嗓子,出声解救了他,“大人,您是否还记得周二虎?”
“记得。”邓怀戚说,“他最开始是骁骑营的,我记得是闫峰你的手下。”
闫峰赶紧道,“没错没错,是个忠诚能干的。”
白守微继续斟酌道:“他现在在嵩州,当年那件事情后他一直很后悔,这些年也有在认真反省,最近他——”
邓怀戚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他慢慢坐到了椅子上面,眼神不放,紧紧盯着二人,“你想说什么,直说吧。”
白守微微叹,索性抬眼坦荡地看向邓怀戚,毫不避讳道,“是有关永庆公主的。”
永庆公主,这四个字一出邓怀戚突然觉得有些陌生,一个晃神之后,这个名字背后的那张清丽面庞才浮现出来。
他明明是记得那张脸的,也曾经用手亲密无间地抚摸过眉眼鬓间,但脑海中那张面庞却如同隔了一层纱一般,无论如何也无法细细描摹出每一根线条。
邓怀戚在心中默默计算了一下,一晃眼竟然已经七年了。
“无妨,说吧。”
闫峰闻言松了口气,“是这样的,周二虎来信和我说,在嵩州府发现了当年将军您送给公主的红玉手串,沿着这条手串打听,寻到一个女子的踪迹,他问过客栈老板,女子的样貌和公主可以对上,而且女子住店登记的时候说自己姓赵。”
“人呢?”
“没找到,周二虎去找的时候人已经走了,周二虎向大人请示,是否加派人手往下找。”闫峰从怀里掏出小盒子放到邓怀戚面前桌案上,“这便是那条手串。”
邓怀戚打开盒子,用手指轻轻挑起手串,缓缓转动了一圈,十二颗辟邪兽首环抱,一个不多一个不少,是他当年亲自和师傅敲定的款式。
“她和高渺在一起?”
“这——”闫峰迟疑片刻,“店老板说登记的册子上没有旁人,但几人人住店只一个人登录名字也是有的,所以并不是很确定。”
“这手串是如何到周二虎手上的?”
“是那女子去当铺当掉的,然后当铺老板送给了周二虎。”
“当铺?”邓怀戚微微皱眉,“她很缺钱?”
“据老板说看衣着不是很宽裕的样子,穿着一身普通粗布男装。”
说到这里闫峰暗暗抬眼观察邓怀戚的脸,想知道他在想什么,知道背叛自己的女人过得不好,都督大人应该感到快意吧?不过如果自家夫人宁愿吃苦受穷也要义无反顾离开自己,想想恐怕更难受。但他从邓怀戚的脸上没看出任何线索。
突然,白守微朗声说到,“大人,还请做个决断。”
“时至今日,这件事不能不明不白下去了,您需要一个可以辅佐您为您操持后方的夫人,您更需要子嗣。”白守微话语微顿,“再过两年,您便满三十岁了。”
“你们先回吧。”邓怀戚说。
“大人,您可是对永庆公主无法断情?”白守微并不放弃,步步紧逼,“如果是的,那就给周二虎传令,令他直接把人带过来,您手下猛将无数,只要您想,一个女人不算什么。”
“我没有。”邓怀戚提高了音量,“这是我的后院私事!守微,你逾矩了。”
“大人,老大人只您一子,您没有兄弟,连亲近的族亲都没有,邓家军上上下下几十万人,都系于您一身。”白守微痛心疾首道,“放任他们二人继续这样在外游荡,这个消息迟早会被外面的人知道他们会怎么说怎么想?”
“您会沦为天下的笑柄的。”
邓怀戚沉声说,“你说的我明白,我可以很肯定地说,这永远不会发生。我只是还需要认真想一想,她毕竟是公主。”
邓怀戚起身走到窗边,“东西放这儿,你们先下去吧。去传个话,让他们半个时辰后再过来。”
闫峰拉拉白守微的衣袖,“走吧。”
到门口他忍不住低声抱怨,“你也太不给大人面子了,看刚才大人脸色都难看成什么样子了。”
“你懂什么,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白守微气道,“我就怕将军他拖着拖着最后习惯了这种孤家寡人的日子,你放眼整个大庸,像将军这般年纪的男儿,有些成婚早的都快做祖父了。既然是个脓包,索性直接戳破,一了百了。”
正说着话,邓怀戚突然从屋内出声叫回了闫峰,等了一会儿,闫峰才从里面出来。
“大人叫你回去做什么?”白守微迫不及待问。
“他说让我寻个合适的职位,安排调周二虎回来,说正是用人之际,像周二虎这样信得过又踏实的人不能被浪费。还说当年那件事错不全在周二虎,周二虎是被他迁怒,所受的惩罚已经足够,就到此为止了,让我好好看看周二虎这些年性子磨炼怎么样,是否可以栽培。”
闫峰面色古怪,“将军是什么意思啊?”
“到此为止……”白守微嘴里斟酌着这几个字,“大概将军终于愿意正视当年这件事,想要好好解决了。”
“听你的意思应该不算坏事?”
两人一边走一边议论着,闫峰思及当年的景象,忍不住问,“你说当时到底怎么回事啊?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那个高少爷,论武功谋略相貌身材,哪一点比将军强?公主怎么会干不要珍珠要鱼目的傻事?顶多他出身比将军听起来好听一点,但男人看的最终还是自己本事,将军前途远大,什么样的荣华富贵都可以给她,你说她到底怎么想的呢?”
他总结道:“如果是我家妹子,干这种傻事我能给她皮揭了。”
白守微说,“高渺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我听说过他,也是样貌堂堂的贵公子,而且难得的是行事洒脱胸怀侠气,专好打抱不平,这样的男子很得女子喜欢的,你忘了他有多少红颜知己?”
“所以说女人就是不会欣赏我们这种老实的好男人。”由人推己,闫峰颇有些愤愤。
“甲之蜜糖乙之□□,人心又是最不可控制最不可琢磨的。”白守微道,“何况——”白守微比闫峰更清楚邓怀戚的过往和心底那些不可言说,他没说出口的是,也许赵泠月也察觉到了,并预见到了她可能会面对的尴尬前景,索性选择一走了之,和爱人过平静的生活。
白守微沉默了片刻。
闫峰冷又问,“这么多年了,第一次有准确的线索,那你觉得将军会怎么做?去把他们抓回来,成全他们,还是……杀了他们?”
“我不知道。”
“其实吧,我觉得,我只是说我觉得啊。”闫峰咽咽口水,左右瞅了瞅才压低声音说,“我觉得将军应该挺在意公主的,虽然现在他没说啥,但他迟早会后悔,公主肯定还会回来的。”
“你为什么如此认定?”白守微问。
“当时我是陪着将军先回来的,你们在后面跟着大部队,比我们晚了四五天,你没有看到将军刚开始的样子。”
闫峰忍不住回想起那个下午。
他们几个人随着邓怀戚星夜兼程,一路快马加鞭好不容易赶到京城。
刚刚进府他们就觉得有些古怪,不仅应该在值守的侍卫不见踪影,丫头小厮也乱糟糟的仿佛没有个主事的人,然后就遇到了面色灰败的周二虎。
当听到周二虎战战兢兢禀告公主游猎未归可能坠下山崖的时候,将军握着马鞭的指骨因为用力而变得发白,他紧紧咬着牙关瞪着跪在地上的周二虎,仿佛看什么可怖的怪物。
他一言未发,转身直接出门上马,带他们去了清微山。
在发现痕迹的山崖边,将军亲自监督寻人的队伍,等待了一天一夜也没有合眼。清晨他又回府亲自审问所有可能和公主失踪有关的人,包括当天和公主有接触的侍卫、车夫、小厮、丫鬟,连公主的贴身侍女银瓶儿也没有放过。
当时他跟在将军身边看到这架势都有些吓一跳。
审问一直没有什么进展,所有人的回答都挑不出错漏,似乎这真的只是一桩普通的意外,公主出门游猎,不小心失足坠落河中,恰好和将军的归来错过。
实在问不出什么新鲜的了,寻找公主的人也没有任何进展,局势一下子僵持在那里。
那个时候他以为公主已经必死无疑了。
送信的小二被抓进来的时候,将军正闭目仰头坐在上首,涉事的人密密麻麻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屋子里鸦雀无声。
“报告,这个人鬼鬼祟祟一直在西门街边探头探脑,问他干什么他也不说。”
“大人,我冤枉,不关我事啊。”小二大呼,“我只是来送信的!”
“送信?什么信?”
小二急忙忙说,“有一个人给我钱,让我今天这个时候把信送到西门往南第一间院子里一个叫银瓶儿的人手上,其他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放过我吧。”他把信从怀里掏出来,献宝似地送到邓怀戚面前。
看得出来信并不长,只有两页纸,但邓怀戚读了很久很久。
闫峰并不知道信里具体写了什么,只看见邓怀戚捧着信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如一尊石像一般,良久,他五指攥成一团,骨节发白,将揉成团的信狠狠甩在银瓶儿面前,“你主子给你留的,好好看看。”
银瓶儿匆匆打开读完,面色变得很奇异,“公主她——”
邓怀戚没有看她,转头语气冰冷地对闫峰说,“把山上的人都调回来,就说人找到了,然后派些可靠的往各处驿站、渡口去找,所有能出京城的方向都不要放过,人手不够的话给守微去信,从亲兵营调。”
“另外审清楚这段时间公主身边的人,任何关于公主的异常都不要放过,这件事我交给你去做,必须把公主带回来。”
“带回来?意思是公主她——”闫峰此刻仍然有些糊涂。
邓怀戚却没有回答他,转身离去,“把消息压好,我不想听到任何流言。”
……
听闫峰说完,白守微的表情更加难看了,“有这种事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闫峰双手一摊,“这不现在就想起来告诉你了嘛。所以我才发愁啊,不管能不能带回来,始终是根刺,索性除干净吧,又怕将军舍不得以后后悔,到时候想起我来,我不成罪人了。”
他哀叹,“当年永庆公主名声一点不显,默默无闻的,谁能想到路子这么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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