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雪
天蒙蒙亮,邓怀戚就起了。
他简单洗漱过后吃了几块饼和两碗粥,走出院门正好看见邓惠带着丫鬟匆匆往他这边走。
“戚儿要走了?好在赶上了。”邓惠满脸笑容,一边庆幸道。
邓怀戚放慢了脚步,“姑母为何起这么早,有什么事让下人跑一趟就是。”
“我在家也习惯早起。”邓惠说。
“昨天晚上差点忘了,我走之前大嫂让家里厨房做了些你爱吃的东西让我带过来,我想着你应该还没走就赶紧送来,万一放坏了就糟蹋大嫂心意了,我过意不去。”
邓怀戚从丫鬟手里接过包裹道谢:“有劳姑母。”
邓惠似有话要说,面色犹豫,终于还是开口问到:“戚儿,听说公主在别院养病,可需要我去探望,我初来乍到,按理该去看看。”
邓怀戚说:“不必了。”
可能觉得自己的拒绝太过干脆,邓怀戚放缓了语气又说到:“她身体不好,常年不见人,而且姑母是长辈,让您亲自跑那么远,太失礼了。”
“公主到底得了什么病?”邓惠问,“我听说最近又严重了许多。”
“她啊心肝脾肺肾都坏了。”
邓怀戚略带几分自嘲,“尤其是心,坏的透透的。”
邓惠听不懂这个侄儿在说什么,但看得出他情绪不对劲。
但她又不是正经姑母,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心下有了几分计较。
邓怀戚辞别邓惠,和白守微阎峰二人在大门处汇合准备动身。
闫峰是习武之人,视觉敏锐,他大惊小怪地叫了一声,“大人,你眼睛底下怎么黑了?昨晚没休息好?府里的床很暖和呀,又软,我睡得可舒服了。”
邓怀戚没吭声,扬鞭跑远了。
阎峰扭头问白守微,“大人是起床气么?”
白守微:“……”
行至半路,天空飘下大朵的雪花。
邓怀戚勒马,停下看了看天色,对二人严肃地说:“天要变了,我们抓紧回去,万一雪变大,得提前把棚子加固。”
……
“下雪了!”
泠月抬头看见窗外飘下雪花,兴奋地喊了一声。她正在给林脩研磨,动作不由停了下来。
林脩听到声音,也放下笔,走到窗子边望向白茫茫的天空。
“瑞雪兆丰年,明年是个好年景。”
林脩心情很愉悦,“去热一壶酒来吧。”
“公子不写文章了?”
林脩说:“不写了,不在这一时半会,初雪若是错过了就没有了,良辰美景,应当珍惜。”他心念一动,“白露,陪我喝一杯吧。”
泠月兴致勃勃地说:“好啊,昨天买的年糕还有一些,放在炉子上一起烤一烤,蘸白糖吃最好了,又软又糯。”
她又想到砚声和墨痕两个人,“要不我去把砚声和墨痕叫来,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林脩却拦住了她,“别去了。”他想了想说:“我之前吩咐了事情让他们去做。”
泠月从库房翻出小火炉,顺便铲了一袋银炭,用废纸点了火埋在炭堆里,她蹲下身子用书扇着风。
突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她面前,径直从她手机抽走了书,“有烟尘,我来吧。”
林脩直接走过来蹲下身子,泠月无法只得给他让开位置。
“刚才熏着你了么?我不太会生火。”泠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还劳烦你了,你平常不太干这些,真的没问题么。”
林脩一边摇书一边慢慢地说:“以后这种粗活我来就行了,我虽然是个文人,但这些活还是能干的,没这么娇弱。”
炉子的火很快噼里啪啦燃起来了,红彤彤的小火苗跳跃着,把林脩的脸烤得通红,甚至渗出了细汗。
泠月将酒壶放在盛了水的瓷盆里,架在烤炉上,又把年糕一片片铺开。
剩下的就是等待了。
两人一人一边坐在茶炉边上,伸出手在炉子边缘取暖,茶炉就被放在窗子附近,扭头可以看见窗外鹅毛般的大雪。
空气很静谧,泠月觉得舒适极了,懒懒的不想说话,不一会,她整个人都被烤得热乎乎的,脊背又往椅子的软垫中缩了两分,斜靠在椅背上。
林脩长长喟叹一声,“这就是所谓偷得浮生半日闲吧。”
泠月打趣:“你这样说话可真像老爷爷。”
林脩默然,他摸摸脸,“我年纪有这么大么?”
“唔,光看脸还好。”泠月端详着他的面容,“如果再考一次状元,穿花袍骑大马,肯定还是万人空巷看林郎。”
夸赞他外貌的人很多很多,他更年轻的时候每每听到那些浪荡子议论他的外貌都打心底里反感,觉得这些人庸俗粗鄙,孟浪至极。
但同样的话听不同的人说来,感觉完全不一样,他完全没有被冒犯的感觉,反而暗地里某个角落有着小小的雀跃。
林脩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更含蓄矜持一些,但嘴角还是不受控制地弯了起来,“你说得太夸张了。”
泠月挑眉,“当年你夺魁的时候难道没有么?”那当年大街上挤满的乌泱泱的大姑娘小媳妇,都在对着谁脸红呢。
林脩面皮发紧,不自在地承认到,“是有,不过都是看热闹为多,时间太久我都记不清了。”
泠月好奇地问:“当年你高中是什么感觉,还是连中三元,这种感觉能体会到的上下各数一百年也没有几个,我还蛮想知道的。”
林脩想了想认真地说:“刚刚知道的时候确实很激动,所有人都在恭喜你都在对你笑,一切的烦心事都不存在了,胸口是前所未有的痛快舒畅,连天都比平常亮一点。”
他回忆起当年,恍若梦中,“就仿佛天下万物尽在你掌握之中了。”
“现在回忆起来,当时确实很快活。”林脩拿起温好的酒壶,倒了两杯酒,递给泠月一杯,自己酌了一口。
“还认识了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考试也结束了,大家没有事干便一起去踏青赏景,饮酒作乐,温一壶酒弄两道小菜,闲谈天地,就像现在这样。”
泠月也浅浅尝了一口酒,暖意从喉咙一直散布到全身,“你喜欢京城么?”
“喜欢,那里有天底下最好的东西最杰出的人才,自然是喜欢的。”
他说,“但我还是更喜欢陆州,京城的景色繁华有余野趣不足,没有陆州的更合我心意。”
泠月说:“毕竟陆州是你的家乡,自然不一样,不过说起来除了林家和书院,陆州其他地方我都没去过。”
林脩这才猛然想起来,泠月自从被他救下以后,这小半年就一直跟他在书院,他事情忙没有觉得闷,却忽略了泠月。
他有些歉疚地说:“等我空下来,可以去郊外转转,我知道有几家饭馆,是当地百姓开的,手艺很好,别处是吃不到的,带你去尝尝。”
他绞尽脑汁地想着,“还有马上过完年就是上元节,我带你去看灯会。”他认真地说。
“好啊。”泠月应下,正欲说话,门外突然传来孩子清脆的叫喊声。
“十四叔!十四叔!”
林脩说:“是欢哥的声音。”
泠月站起身去开门,果然,一个穿着厚厚棉袍头皮帽的小男孩正往这边跑,后面他的母亲和丫鬟婆子撑着伞跟在后面。
“欢哥,跑慢些,地上滑。”七少奶奶周妙喊住儿子,她走上前看到站在门边的泠月,未语先笑,“你就是白露吧?”
泠月微愣,很快反应过来面前这人是谁,屈膝行礼,“是的,见过七少奶奶。”
周妙伸手拦住她免了她的礼,“不必多礼,我之前就想见见你,你跟着十四弟来书院了,一直没机会,今日总算见到了,果然是位标致的人。”
她笑吟吟地拉了欢哥近身,指着泠月说,“欢哥,这便是母亲和你说过的,当时救了你的白露姐姐。”
欢哥闻言,一本正经地向泠月抱拳,奶声奶气道,“谢谢白露姐姐。”
欢哥的模样实在太可爱了,虎头虎脑,眼睛又大又亮,皮肤白皙,简直像年画宝宝。
泠月不由自主放软了声音,蹲下身子和他对视。
“不客气。”她说,“欢哥下次要小心一点呀。”
林脩这时也走到了门口,他温柔地摸了摸欢哥的脑袋,对七奶奶说,“七嫂,您怎么来了。”
“十四弟。”周妙颔首,同他打了个招呼。
“我带欢儿出门游玩,刚好从文涟书院附近过,欢哥说想要看叔叔便来了,刚好关于那件事我也要和你谈谈。”
林脩沉吟片刻,他对泠月说:“白露,你去沏一壶茶放到我书房,我有事情要和七嫂商讨。”
“你带着欢哥玩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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