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七十九章危局
“戚儿现在如何了?”
邓猛连续赶了几天的路,身体已然极其疲惫,但他不敢有任何停歇,径直就进了邓怀戚的大帐。
白守微这几日的白天一直以帮助处理军务的名义停留在帐中守着,他眼神有些晦暗,“不太好。”中途邓怀戚醒过几次,但都是睁开眼没一会就又闭上了,连话都没有说过。
邓猛走到邓怀戚的床边,他面容惨淡,嘴周围已经冒了一圈青色胡茬,十分狼狈,在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的儿子还是精神矍铄,满眼都是志在必得,可不过才几天的功夫,就成了眼前的模样。
邓猛狠狠一拳捶在了床边,“此等阴毒小人,敢陷害我儿,我必手刃之。”
他碰了碰邓怀戚的额头,又握住邓怀戚的手,良久,他帮儿子盖好被子站起身。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还好有你不然要出大乱子。”邓猛对白守微说。
白守微深深鞠躬,“不敢居功。”
邓猛说:“我把田原已经带来了,我提前一步换马过来的,他比我迟半天,下午就能到。”
白守微松口气,“那太好了,田原的医术天下闻名,定能帮都督大人脱困。”他又问,“关于下毒之人公主那里——”
邓猛随意道:“我已经派人将她看守起来,阻断消息,等回去再处置。”他决绝地说:“若真是她,即便戚儿再喜欢她,我也绝不容她。”
白守微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坚定地说:“大人,都督他一向最敬重您,若您出面劝说,他一定能听进去。就算这毒与永庆公主无关,她也不适合都督,至少她不适合都督身边的位置,一个与前朝有勾连的皇后会有巨大的隐患,也难以服众,远的不说就说这次十六皇子和高淑妃的事情,已经有人在议论纷纷了。”
邓猛摸摸胡子,“你说的这些我都知晓,我一开始就不赞同这门婚事,偏偏戚儿一意孤行。”
“所以才需要您出面劝诫。”白守微说,“大人只是一时执念罢了,若真的放不下,日后封为妃子也不算辜负。”
邓猛说:“这些话的前提都是她得是清白的,之后再说吧。”他喃喃,“我得认真地想一想,怎么样才能不伤到戚儿。”
这些儿女事很快被邓猛抛到脑后,他开始召集一众部将开会商讨形势,众人对邓猛的突然出现都有些意外,待得知邓怀戚昏迷之后更是震惊,一时间都有些手足无措,议论纷纷。
“都给我安静!”邓猛把手中的长刀猛地往桌案上一劈,“听老子说!”
在场许多人曾经都是邓猛的手下,老上司余威犹存,听到他发威竟一时间有了一种安心之感。
邓猛上前几步高声道:“老子的儿子就躺在里面,他被昏君奸臣所害,这个仇老子是必须报的。”
“但怎么报,这得有个章程。你们这样叽叽喳喳自乱阵脚,不等敌人杀上来自己先败了!自己的儿子我自己知道,戚儿命硬,死不了,只不过多休息两天的事情,但在这段时间里面,我们要把地盘守好了,等他好转,一鼓作气打进皇宫。”
邓猛环视一圈后说,“我老了,但帮儿子守营的小事还是没问题的,这一关顺利过去,大家论功行赏,但若有人敢在背后搞小动作不听指挥,不用你们都督下令,老子先宰了他。”
众人一听,即便原先有些心思活泛的,也不由感觉背后一紧,邓猛的治军风格比起邓怀戚更刚硬也更酷烈,他说的是实话,他是真的敢宰人的,曾经邓猛就当众亲手砍下了一个不听号令出言不逊的部将的脑袋。
但邓猛打起仗来身先士卒战功卓著,为人豪迈对底下又大方,所以在邓家军中威望一直很高。眼下邓猛发话,没有任何不和谐的声音敢出现。
邓猛单独留下了白守微和闫峰,等众人散去,他晃了几下,重重跌坐在座椅中。
“老大人。”白守微他们慌忙上来扶他。
邓猛摆摆手,苦笑着说:“老了,身体确实不如以前了。”连续几天的赶路加上一连串劳心劳力的公务,让这位已经是老人的邓刺史终于支撑不住,露出了疲态。
他之前一直挺着口气,不敢在众人面前露出丝毫软弱和衰老,邓怀戚已经不省人事,若他也支撑不住,一旦被人发现,他们会被周围那些不怀好意的饿狼扑上来撕碎。
邓猛声音凝重,“再去探一探田原到哪了,戚儿必须立刻醒过来。”
“已经派人去了。”白守微说,“刚刚收到飞鸽传书送来的消息,就在您离开的那一天公主的院子半夜突然起火,全部烧光了,但灭火后没有找到尸首。”
邓猛立刻有了联想,“死遁?”
白守微说:“属下看也觉得像。”
邓猛捏紧了拳头,“给我找。”
……
众人盼星星盼月亮的田原终于在下午到了大营,根本来不及喝口水,就被拽到了邓怀戚的床前。
田原把翻看了一下邓怀戚的眼睑舌头,又掏出他的四肢查看,最后把手搭在了邓怀戚的脉搏之上。
田原一动不动,其余人也不敢出声,一时之间空气像是小煤炉上炖的粥,浓稠地让人张不开嘴喘不上气。
过了不知道有多久,邓猛终于憋不住了,“田先生,我儿究竟如何了?”
田原没吭声,又把了一会脉才缓缓收手。
他声音沉郁,“都督大人不太妙啊”
这句话无疑给了在场所有人巨大打击,邓猛脸色骤变,猛地爆发了一阵咳,似乎有些喘不上来气。
田原赶紧上前给他顺气,“大人,我之前不是叮嘱过您么,您需得静心保养,不能劳心劳力,不然会折损寿数的。”
待呼吸平复下来,邓猛问:“我儿究竟是怎么回事?真的是中毒么?”
田原沉吟片刻,“都督大人的确是中毒无误,不知道大人可曾听过前朝一个叫清一门的组织。”
“听过,这个组织全是女子,擅长刺杀和打探情报,后来因为动到了太子而被当时的皇帝下死令诛灭,先生为何提到?”
“当时清一门有一种毒,无色无味,很难察觉,后来随着清一门的覆灭渐渐销声匿迹,显少有人知道,若非我师门传承深厚,偶然在书上看到过,也很难认出来。”
邓猛急急问:“既然知道了是什么毒,解毒不就可以了么?田先生需要什么药材尽管说,一定可以弄到。”
田原苦笑一声,“这毒之所以能在当时杀死那么多大人物,就是因为难治啊,当年那么多大人物死在这上面,难道是他们找不到好的药材么好的大夫么。”
闻言,邓猛心底一片止不住的凉意。
他看向床上的邓怀戚,忍痛说:“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请田先生尽力。”
田原说:“都督大人待我宽厚,我定当回报,只是大人,老夫毕竟只是个大夫,生老病死见得也多,知道都督大人这样的,生机不过十之一二,若真有个万一。”
邓猛直截了当说:“你尽管治,若上天真的不开眼——”他闭目忍泪,“我来作保,绝不会迁怒于你。”
田原深深鞠了一个躬,“大人高义,我这就去准备。”
但他仍然停留在原地,面色挣扎。
“先生还有话?但说无妨。”邓猛问。
田原似乎终于下定决心,他咬牙道:“我有话不得不说,若是冒犯了也请大人宽恕。”不等任何回复他连珠炮似地说到:“这种毒之所以在清一门广泛使用,是因为这种毒下毒的方式格外不同,下毒的人只能是女子,先行服下之后以躯体为媒介渡给男子,这毒对女子无害,却对男子致命。”
这背后的意思昭然若揭,太明显不过了。在场的几个人都清楚,若说能近邓怀戚身的女子,除了永庆公主再没有第二人。
原本只是七八分的怀疑,但现在这最后一锤子也终于砸下来了。
等田原离开,邓猛终于忍不住了,一口血喷了出来。
白守微面色大变,冲上前去,“老大人,这种时候,您千万保重啊,都督大人一定能逢凶化吉,他那么多生死之战都走过来了,怎么会倒在这种鬼蜮伎俩上。”
“可大丈夫往往就是载在鬼蜮伎俩上啊。”邓猛双目通红,声音悲怆。
他重重地喘息几下,“若戚儿若戚儿他真的,就安排大军回撤,与朝廷和谈,把之前那几个州府先吃下来守住”
他抬头望去,似乎能看到外面密密麻麻的士卒,“不能自乱阵脚让大家白白牺牲,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要撑到恩儿长大,替他兄长报仇。”
白守微喃喃道:“不至于就这样糟糕,都督大人不会有事的。”
……
周二虎挽着袖子,手拿长刷,仔细地帮自己的爱马梳理着毛发。他心情压抑,索性抽空来伺候一下自己的老伙计,在有节奏的摩擦中,始终压着一块大石头的心总算能平复一些。
这时,有一个小石子砸在了他的身上。
周二虎立刻警觉地拔出剑,小心翼翼走过去,看清来人,他面色一变,“静影?怎么是你?你不是在公主身边——”
说到公主,周二虎的脸色更加难看,“公主在哪里?你们在谋划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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